第一四八章就算把天捅个窟窿那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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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应出事,最着急的还是平阳公主。 她是了解陈应被捕内幕的人,因为陈应杀了邢国公、刑部尚书刘政会之子,这个罪名其实还是非常大的。杀人在历代都是最恶劣的罪行之一,杀人者往往都要被判处死刑。即使是犯此罪的官僚贵族,也往往不能逃脱法律的严惩。 陈应虽然是梁国公,官居一品,在武德律面前,仍旧无法逃脱法律的严惩。 不过也有例外的情况,杀人者不仅可以免予死刑,还可以得到上至朝廷下至民间的一致赞扬,这种情况就是为父母报仇。在武德二年,独孤机与越王杨侗,密谋铲除王世充,事泄,王世充派人杀掉了孤独机与杨侗。而武德四年,王世充归降唐朝,李渊见王世充大失人心,对自己毫无威胁,故作大发,将王世充放掉。 当时,孤独修德与众兄弟密谋,假扮唐朝天使,前往王世充处宣旨,要王世充接旨,王世充急忙出应,不料那几人立刻乱刀齐下,一代枭雄王世充的人生就此落幕。 当然,还有东汉时,酒泉县有一名叫赵娥的女子,父亲被同县的人杀死,赵娥一直默默找机会为父亲报仇,直到十多年后,赵娥才在旅店中手刃仇人。赵娥大仇已报,就到县衙里自首,县令很赞赏其行为,不愿违背心愿执法,愿意辞官与赵娥一块逃亡,但赵娥拒绝了县令的好意,只求一死。后来,赵娥被释放,地方政府为她建立了牌坊,以示表彰,朝廷高官还给她送来了丰厚礼物。 为父母报仇而免于惩罚的情况,在古代历史上很常见。问题的关键是,陈应与刘玄意并无杀父杀母之仇,古代律法还有一个规定,在《礼记·曲礼上》中写道:“八十九十曰耄,七年曰悼。耄与悼,虽有罪不加刑焉。 耄就是年满八十岁以上的老人,悼就是不满七岁的小孩子,这两类人只要不是谋反大罪,就算是杀了人,也不会处罚。武德律中,“九十岁以上,虽有死罪,可不加刑。” 陈应既不属于前者,也不属于后者。 况且大庭广众之下,手刃刘玄意,罪证确凿,只要三司会审,肯定要被秋后问斩。 想到这里,李秀宁起身道:“月儿,准备车驾,本宫要进宫面圣!” 然而,就在李秀宁准备登上马车的时候,长孙无垢拦在马车前。 看着长孙无垢拦在前面,李秀宁一脸杀气的道:“观音婢,你要做什么?” 长孙无垢款款走向马车,缓缓道:“三娘,陈郎是一个莽撞的人吗?” 听到这话,李秀宁反而冷静了下来。 陈应肯定不是莽撞的人,他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吗?当初侯莫陈虔会报复苏护的时候,也没有直接杀掉苏护,而是命虞庆带着人,将苏护的四肢全身骨胳全部打断,这样做的真正目的就有一点,光明正大的杀人,那是需要犯法的,哪怕是暗中处置,也需要交出一个替罪羊。侯莫陈虔会并不想牺牲一个死士,也想用此行为告诫关中世族门阀,侯莫陈氏不是好惹的。 把人直接打死需要偿命,可是打伤,或者打残,只需要赔钱就可以了。 李秀宁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不是!” 长孙无垢淡淡的笑了笑道:“三娘,你既然知道陈郎不是莽撞之人,大可安心!” 以陈应的身份和地位,要想杀人,完全不需要亲自动手,猛虎义从如今每年耗费陈应足足四五十万贯钱粮,这笔账长孙无垢非常清楚,虽然她不知道猛虎义从到底有多少人,然而她却知道,如果拿着四五十万贯钱财,别说杀一个刘玄意,就算是让刘政会一家老小全部杀掉,有的是人愿意给陈应卖命。 要对付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他生不如死,陈应完全有机会,像打断苏护四肢一样,让刘玄意变成一个废人,到时候陈应无非是付出一些钱财,赔偿给刘政会一家而已。关键是,陈应绝对是不差钱。 然而,陈应偏偏对刘玄意痛下杀手,这个动机有点让长孙无垢感觉费解了。 正如陈应以前所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不过的就是巧合。 在长孙无垢看来,李建成与陈应肯定是在联手演一场戏,能让刘政会付出儿子的性命,这么说明,图谋更大。 李秀宁皱起眉头道:“难道说,本宫什么都不做?” “当然不是!”长孙无垢道:“皇宫……那个地方,所隐秘也隐秘,事实上根本藏不住秘密,三娘何不突闻噩耗,大病不起……” 李秀宁恍然大悟。 诚如长孙无垢所言,在皇宫里有些话不方便说,不过相对而言,陈家堡更加容易保密,一旦李建成得知李秀宁动了胎气,大病不起,他肯定移驾上林里陈家堡,前来探望李秀宁,到时候一切真相大白了。 李秀宁突然捂着小腹,一脸痛苦的道:“来人,快传御医!” …… 明烛高照,应国公府的暖阁中,明明暗暗,光影浮动。 杨蓉原本睡得极轻,突然武二娘抿着小嘴开始嚎嚎大哭。 杨蓉急忙起身闭着眼睛,轻轻拍着武二娘。 良久,武二娘依旧嚎哭不止。 杨蓉只得试探的解开武二娘的包裹,发现她既没有拉,也没有尿,就抱着武二娘,武二娘显然是饿了,用力着吸着奶水。 终于,等到武二娘吃饱了,又甜甜的睡去。 此时,杨蓉已经没有了睡意。她缓缓起身,突然鼻息间涌入一股血腥味。杨蓉对于血腥味相当敏感,她急忙问道:“来人!” 一名管事婆子推门而入:“夫人,有何吩咐!” “前院出了什么事??”杨蓉皱起眉头问道:“怎么会有血腥味?” 管事婆子支支吾吾的道:“没……没什么!” 杨蓉精通世故,一眼就看出管事婆子没有说实话。杨蓉脸色一冷,大喝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知道,敢欺骗我的下场!” “夫人勿怪!”管事婆子怯怯的退两步,虽然说武士彟早已吩咐下来,不得把陈应被抓的事情告诉杨蓉,然而她还真不敢不告诉杨蓉。 得罪武士彟了不起被骂一顿,或者饿两天不给饭吃,要得罪杨蓉,那么应国公府将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在这个时候,可不像后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在这个时空,要想解决就业问题,其实是非常难的,特别是像她这样负责后宅事务的老婆子,失去这个差使,他们一家都要喝西北风了。 管事婆子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将事情向杨蓉和盘托出。 接着管事婆子将她知道的事情,向杨蓉娓娓道来,比如刘政会如何向武士彟提出结亲,刘玄意如何咒骂武二娘为野种,陈应如何暴怒,怒而杀人,如何被抓,下入大理寺天牢等等。 杨蓉闻言脸色大变。 长孙无垢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可以冷静的分析问题,但是杨蓉却是当局者迷,对于陈应为了保护她与孩子,不惜怒而杀人。当然,杨蓉异动感动,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绝对不能坐视陈应被三司会审,更不愿意看着陈应被秋后问斩。 如果说以前的杨蓉,最多向杨恭仁或杨则求救,让他们二人出面,向李建成求情。 可是,如今执掌着武氏商号这个庞大的商业帝国,杨蓉就是这个商业帝国里的女王。 搬救兵,找关系,这是可怜虫才会做的事,而杨蓉则为使用她自己的手段。 杨蓉朝着管事婆子道:“你去把杨世荣找来!” 管事婆子呢喃道:“夫人,现在嘛?” “对,就是现在,无论杨世荣现在死在哪个婊子身上,限他半个时辰内滚过来!”杨蓉朗声道:“还有长安城的及时雨梁赞,关中大侠俞正阳,让他们来见我!” 管事婆事赶紧跑出去传令命令。 …… “你知道吗?骠骑大将军被抓进天牢了!” 大唐开元五年十月,一个劲暴的消息在长安开始传播开来。 骠骑大将军陈应是大唐军方威望最高的军神,在这个时空,陈应的名气比李靖、李世绩可大得太多了。 随着陈应走进大理寺天牢,关于陈应被抓的原因,也是五花八门。 “据我二表姨家弟媳妇三舅父大儿的连襟所说,陈大将军是因为贪污了安西军的军饷被抓……” 这个原因比较符合屁民好事的心理,总之在他们眼中,当官的就没有一个好人,无官不贪。 “你胡咧咧个屁,不懂不要瞎说!安西军饷才几个钱,不到三十万贯!”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陈大将军富可敌国,还会在乎区区三十万贯?你可别忘了,陈大将军一不置田,二不建宅,咱们大唐跑的四轮马车,还有耕具,都是出自陈氏商号,他会在乎这么一点钱?” 谣言愈演愈烈,还有说是陈应准备造反,被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给发现了,就先发制人。 无论是哪种谣言,都把陈应推上了风口浪尖。 …… 天色微微亮的时候,杨世荣、梁赞、包括俞正阳揣揣不安来到应国公府,杨蓉隔着帘幕,朝着三人道:“今儿叫你们来,有一桩大买卖!” 俞正阳急忙赔着笑脸道:“夫人有何吩咐?” 杨蓉道:“我要能办事的人,越多越好,只要不怕死,每人一千贯!” 梁赞心头凝重的道:“夫人请吩咐!” 杨蓉缓缓道:“想必你们都听说了,骠骑大将军被押入天牢,不日三司会审,我需要有不怕事的人,替我劫天牢。” 俞正阳闻言脸色大变,劫天牢,天牢是那么容易劫的? 他不敢答话,不答应,他恐怕走不出这个屋子。 不由自主的他望着长安及时雨梁赞。 梁赞本身就是陈应的人,其实不用杨蓉吩咐,陈应早对这一天就有过无数预案。包括天牢的牢头、提牢主事、押司、狱卒,都有梁赞的人,也可以说是陈应的人。 现在陈应虽然进了大理寺天牢,绝对不像当初李建成进天牢那样,险些遇难。 陈应收买的人,都不是什么大官,关键是他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的狱中之王。 梁赞深吸一口气道:“夫人放心,梁某这就广发英雄贴,共谋大事!” 杨蓉朝着杨世荣使一个眼色。 杨世荣搬出一个小箱子。 杨蓉指着小箱子道:“这里面是十万贯,只是订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梁赞一脸轻松的接过小箱子。 梁赞与俞正阳缓级离开应国公府。 杨蓉望着二人的背影道:“派人盯着他们,敢耍花样,你知道怎么做!” 杨世荣点点头道:“门下明白!” 杨世荣是弘农杨氏的家生子,也是世代奴仆,忠诚自然不是问题,他为难的道:“夫人,咱们的人,如今都在安西!” 杨蓉想了想道:“那就去调,陈大将军来的时候,乘坐火车,只需要半个月就能从安西回来,把五彩的护军都调回来,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要把陈应救出来!” 五彩城有杨蓉护军,人数不多,堪堪两千人马。 如果说两千人马攻打长安城肯定不行,想要劫天牢,只要计划周密,也不是没有可能。 杨世荣不敢怠慢,急忙去安排。 就在杨世荣安排的同时,侯莫陈虔会也得知了这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