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少女与路人（一）
“不好意思，你没事吧？”翠色的双眼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般让方文宁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在短暂的恍惚之后，方文宁很快就回过神来，礼貌的开口问道。 “呃，那个，谢谢，我没事。”翠色的双眼有些奇怪的注视着方文宁的脸庞，仿佛看到了惊奇的事物一般，这位被方文宁撞到的少女也显得有些呆愣。 “我看你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是不是有哪里撞痛了？要不要找药师或者神官看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思索的神色，方文宁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一丝担忧。 “不，不用了。我没事，真的没事。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会如此热心，这反而让少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等一下，你这样我很难放心。毕竟是我撞到你的，就算不去找神官，也至少让我和你一起走段路吧。不确定你的状态，我很担心。” 右手一伸就抓住了少女的手臂，不过在这一抓制止少女离开之后，方文宁很快就礼貌的松开，同时开口说道。 “诶，那个，这就不用了。”忽然被抓住右手，这让少女表情微微一惊。本身自己的隐藏法术意外被破就已经让少女吃惊不已了，而方文宁的忽然接触也让少女在惊讶之余，生出了一丝排斥。 只不过，因为方文宁只是一触即收，这让少女的排斥只出现一瞬间就重新消失在心间。同时，也因为方文宁的礼貌与担心，反而降低了一些少女的戒心。 “不管怎么样，请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仿佛完全忘记了刚才少女忽然从虚空中出现的异样，这一刻，方文宁表现的就像真的只是普通撞到人的善良青年一般。 “那……好吧。就只是一段路的话……”稍稍犹豫了一下，面对方文宁诚恳的请求，少女最后还是同意了下来。只是一起走一段路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毕竟，只是一段路而已。 “谢谢，你能同意，我就安心多了。”嘴角微微一勾，方文宁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是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 于是，在喧闹的奴隶街中就出现了这样奇怪的一幕，沉默的青年与少女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的向着不知道目的的前方走着。 有时候，走在前面的少女会在某个拍卖台前稍稍站一会儿，而青年也会默默的站在少女的身边看着台上的奴隶拍卖。 有时候，少女会忽然加快脚步往前走，而身后的青年也会加快脚步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也有时候，少女会减慢速度，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穿梭于人群之中。而青年也就这样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没有离开，也没有走到她前面。 这样沉默的一路并不是没有终点的，这样的沉默也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当整条奴隶街都被走遍之后，少女重新回到了奴隶街的入口，而青年也同样再次回到了这里。 “到这里，应该没关系了吧。我一点事都没有，而且，我也准备回去了。”在重新回到奴隶街入口之后，沉默了一路的少女终于开口了，而这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对身后一直跟着的青年开口。 “真的一点事都没有吗？我看你好像很辛苦，也很痛苦。”静静的注视着前面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在少女话音落下后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方文宁的声音这才响起，缓缓传入少女的耳中。 “你还在说这样的胡话，我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吧，为什么，会一直跟着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少女一脸认真的转过头来看向方文宁，语气严肃的质问道。 也许在一开始还没有发现，但是，在这沉默的一路之后，少女又如何会不知道方文宁之前那些话都是随口胡言的。如果真的是担心她受伤的话，在最开始的一小段路后就看得出来，根本就不需要跟那么久。 “你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你确定？”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女那与普通人不同，充满了威慑力的表情，方文宁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她身上，语气也一如之前，没有丝毫变化。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自己的身体，难道我自己还会不知道么。”镶嵌着翠色双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愠怒的神色，不管是之前的胡言乱语还是现在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都让这位少女非常不满。 “不，我的意思你自己是知道的，只不过你不想让别人知道而已。你受伤的不是身体外面，是里面。受伤的是你的心啊。”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方文宁的手指遥遥的指向少女的胸口，语气平静却又肯定。 “我的……心？！” 表情微微一愣，怒意也在顷刻间消失。虽然方文宁所说的话就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别扭，充满了中二的气息，但是，听在这位少女的耳中，却让她的心脏出现了一瞬间的停顿。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和她说话，也是第一次有人告诉她，她的心受伤了。同样也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从不露于人前的情绪。 “你……到底是什么人。”同样是质问，只不过此时的少女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气势汹汹。态度变得柔和了许多，这一句问话，与其说是质问，更多的却是疑问。期待着对方的回答，却又担心着对方回答的一种疑问。 “我只是一个陌生的路人而已。能够看到你的痛苦，能够看到你的挣扎，能够看到你的为难，却只会倾听不会做出介入的路人。” 双眼习惯性的微微眯了眯，方文宁嘴角勾起一丝小小的弧度，语气轻微却字句清楚的传入了少女的耳中。没错，他只是一个路人，一个怀有目的的路人而已。 “路人……么。你明天还会过来吧……”轻轻的念叨了一句方文宁对自己的定位，少女重新抬头看向方文宁，语气古怪的开口问道。 虽然知道这个所谓的路人一定别有目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大发善心，说什么只会倾听这样的话。但是，莫名的，少女却依然对着这样有目的的一个人怀抱着一丝期待。哪怕，那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