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九九章：内部瓦解
论底蕴，唐朝自然不是吐蕃可以相比的。 但是在吐蕃，吐蕃人有吐蕃人的优势，唐人即使再怎么强大，在这块地皮上，某些东西也不可能超越吐蕃人。 吐蕃所采取的农奴制度，可以说自打吐蕃成立以来，甚至以前的朝代就已经开始了的。 这种数百年来不断的思想灌输，已经深入人心。 就好比皇帝在大唐就代表着一切，皇帝代表的就是天，皇帝的话就是天意，不可违抗的一样。 从某一个角度来说，皇帝其实也是一个奴隶主，只不过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蚕食，以及社会自身的发展改变，中原王朝的帝王，已经隐忍韬晦了许多。 他们不会随意的去杀掉一个平民，做事也更讲究律法，虽然也有奴隶，虽然也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可相比起吐蕃而言，大唐的这种制度，在他们眼中早已经被吹嘘到了天上。 正所谓不怕不好，就怕去比较。 两者相互一比较，孰好孰坏，自然不用多说。 没人会对自己的现状感到十分的满意，吐蕃人不甘于一出生就成为农奴，就成为任人宰割的玩物，他们想要翻身，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甚至想要成为权力的掌控者，想要去成为那个可以左右他人性命的大人物。 唐人也希望可以通过科举，通过一切的方式来进入权力的正中央，成为那个真正的人上人。 即便是李元吉，已经贵为皇帝，天下最权贵的人，也想要继续带领着大唐向前大步迈去，他想要征服更多的国家，征服更多的土地。 没有人不想再进一步，没有人不想去过更好的生活。 现在，之前被他们视为敌人的大唐，竟然给他们带来了新生，可以让他们脱离现在的奴隶身份，可以让他们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妻子。 能够出现在这里的，被聚集在这里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都是最底层的奴隶。 他们没有选择的权力，有的只是听从命令的权力，他们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他们甚至要饿着肚子去上前线。 但是现在，真正属于他们的权力来了。 当回到自己先前的营地的时候，扎吉勒兴奋的将自己之前听到的消息，传播给了周围同样是奴隶身份的吐蕃人。 “扎吉勒，唐人说的是真的吗？” “是啊，他们会不会是骗我们的？” “这怎么可能？” “对啊，我听说唐人对于除了他们自己人以外的所有异邦，都很不友好，像我们这些战俘，不是应该被丢到一些环境恶略艰苦的地方做一辈子苦力吗？” “我也听说过，唐人怎么可能会让我们脱离奴籍？还允诺给我们每人一个妻子？” 不少人都表示了自己的怀疑，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奴隶的思想已经根深牢固，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们心中所想的，最多的不是唐军该怎么处置他们，而是希望自己可以被分配到一个好人家，苦些累些不要紧，重要的是能给饭吃，不要经常对自己打骂什么的。 说实话，像他们这种人，即便是被当做奴隶分配给那些有功劳的人，到了地方以后，他们的地位也很低微，甚至还比不上他们原先的奴隶。 在他们心中，或许他们觉得自己唯一的价值，就是让那些唐人奴隶们高兴一把。 可无论怎样，就是没人敢想过，唐人会让他们脱离奴籍，还会允诺他们每人一个妻子。 哪怕这个妻子同样是奴隶，不管年纪大小，不管之前生育了多少孩子，被多少男人睡过，只要能够真正的分配给他们，保准每一个人都会兴奋的几天睡不着觉，更不会去嫌弃对方什么。 因为他们自身就是足够的卑贱，没有资格去嫌弃别人什么。 当然，一些长得好看的是不用想了，那些女奴隶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奴隶去享受。 “他们说唐皇陛下宣布这场战争的名义就是解放吐蕃百万农奴，现在他们只不过是在执行唐皇陛下的命令而已。”扎吉勒没有多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相信，可有些事情，又不得不去做。 比如说之前被带出去的那些人，难道仅仅只是起到一个传话筒的作用吗？ 不，被点出去的人里，也有奴隶主，但是当唐人说出要求之后，周围的奴隶们迅速的就指出了那些人，除此之外，唐人也还给了他们一个权力。 待彻底肃清奴隶主势力之后，这些被选中的人，有资格优先挑选妻子，而且，妻子的人选并不只是局限于那些女奴隶的身上，还包括了被奴隶主收入后宫的那些女人，只要你能看的上，就是他的老婆都可以跟着你走。 从没有享受过任何权力的他们，又怎会轻易地放弃这次机会？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不想要个能看顺眼的妻子？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们宁肯去挑选那些十七八岁的女人作为妻子。 扎吉勒喜欢，其他的奴隶们也同样喜欢。 在确定了自己拥有优先权之后，扎吉勒也并没有掖着藏着，因为限期内完不成任务的话，他的资格非但没有了，下场也将会与那些奴隶主们一样。 “唐人说了，抓住一个奴隶主以及他的亲人，便可获得优先选择妻子的权力，时间为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会指派其他人过来检查，若是发现咱们之中藏有奴隶主或者他的亲人，则以包庇罪处置。”扎吉勒说。 “包庇罪？” “怎么处置？” 面对着连部法律都没有的吐蕃，这些农奴们更是不知道包庇罪是什么意思？ 一个个的不禁满脸的困惑，抬头看向扎吉勒。 “就是一旦发现隐匿奴隶主的，整片区域便以同罪论处，全部斩首！”扎吉勒将唐军的原话转告给了他们。 “我擦……这还了得？”一名奴隶心中黯然一惊，吓的整个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一个小家伙，想了想，最终还是一手将其提了出来：“小家伙，不是我无情，而是你的存在，会让我们大家伙跟着一起遭罪，要怪就怪你爹把你生下来吧。” “窝草，狗曰的你下手真快……”看着那奴隶单手提着一年轻人，周边的奴隶瞬间满眼的通红，羡慕，嫉妒，恨…… “嘿嘿，他是我的，你们可不能抢，唐军就在那边看着呢，别为了这点小事搞的咱们都没命活。”那努力嘿嘿一笑，旋即提着那小子大步的向前跑着，目的地自然是不远处由唐军占领的一块空地，抓到人就要到那里去上交。 那奴隶抓到的小家伙的身份只比他们这些人高一丢丢，但也高不到哪去。 他的母亲跟他们一样，都是奴隶身份，只不过模样长的还算不错，然后就被奴隶主给看中了，再然后就是带走，成为了奴隶主专享的女奴隶。 虽然进入了后宫，但她依旧是奴隶身份，什么权力也没有。 侥幸生下了他，虽说是奴隶主的种子，但这种种子实在是太多了，一个奴隶主一生差不多能有上百个这样的孩子，所以奴隶主也并不怎么重视他们。 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总不能像对待普通的奴隶那样去对待他们。 于是，这些直接管理着一些奴隶的家伙们，要么就是从奴隶中选几个上道的，要么就是奴隶主从身边派人过来，要么就是让这些身份卑贱的儿子们去管理他们。 在那些真正的公子哥面前，这些同样拥有奴隶主血脉的儿子们，性命不比那些奴隶贵多少，稍有不慎，便是一刀砍了你，奴隶主也不会过问，更不会去责怪他们。 这些人有很多，多到无处不在，多到每一个营地里，都有几个，甚至几十个拥有这样身份的人。 当然，除了极个别还算是心善以外，大多数对于手下的奴隶都是极为的苛刻。 因为他们比普通的奴隶更加容易改变身份，而要想改变身份，只能通过各种方式展示自己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奴隶主的信任，被赋予更多的权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自己人最狠的，永远不是敌人，而是自己人。 各种诱惑，各种威胁，苏定方只是稍稍动了下脑子，甚至没有来得及去使出全力，然而下面的结果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或许因为自己没有当过奴隶，所以不懂奴隶心中到底在想着什么。 苏定方只知道，当自己将一系列的决定宣布出去以后，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疯狂。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唐军就不得不几番扩大营地，用来看押那些被抓出来的奴隶主以及他们的亲人。 有些是直亲，有些是连带着一些旁代关系的，有些则是他们与奴隶生出的孩子等等，凡是跟奴隶主有关系的，哪怕只有一丁点的关系，都会被揪出来。 两个营地，一个是用来关押奴隶主的，一个是用来安排那些抓出奴隶主的有功奴隶。 决定不是一拍脑袋就能做出来的，说出来的话，也必须要做到，但是看着被抓出来的奴隶主，约摸着得有六七千人的样子，苏定方还是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