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零一 殖民地互保
佩德罗二世拒绝安东尼奥请求的借口很简单，那就是中国亲王很忙，而这恰恰也是事实。 在李君威抵达里斯本之后，欧洲各国的使者纷至沓来，有时候李君威一天要接待三四家使者，到了后来，李君威甚至直接言明，各国常住里斯本的使者就不见了，让各方派遣全权使者来。 这些使者代表着不同的势力，既有荷兰、英国、哈布斯堡等国家的国家元首代表，也有国内部分势力的私人代表，比如哈布斯堡的欧根亲王就派了私人代表来，苏格兰总督丘吉尔、爱尔兰总督菲茨詹姆斯也派遣了密使来。 讨论的事情大多都是与西班牙王位继承有关，而最重要的使者来自法国，法国路易十四国王派遣的使者代表了法国、荷兰、英国这三个国家，提出要帝国支持他们三家拿出的继承方案。 这个方案就是让巴伐利亚的费迪南亲王继承西班牙的王位，但是对西班牙在欧洲的领土进行拆分，其中意大利的西西里和那不勒斯交给法国的安茹公爵继承，而米兰则割让给哈布斯堡王朝。 李君威对这个方案基本上是满意的，唯一遗憾的是，作为西班牙王位继承相关的哈布斯堡与西班牙都不能接受这个方案。 哈布斯堡的利奥伯德皇帝只能接受本国的查理大公成为西班牙的国王，而且完全不接受西班牙的土地分裂，毕竟在现在的西班牙国内，奥地利派依旧拥有相当的权柄，特别是皇太后安娜是奥地利人。 而西班牙的贵族虽然分为了亲法、亲奥两派，但也有一个共同的诉求，那就是西班牙不能分裂。 整个欧洲的外交局势风云诡谲，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各国都希望帝国出面调解这件事。但欧洲各国却弄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李君威大老远的从申京赶来，可不是来当调停者、老好人的。 各国虽然诉求不同，但是愿意接洽谈判，关键原因就在于，大家都希望和平。 可帝国方面要的可不是和平，欧洲战争越多，对来自帝国的物资采购就越多，越有利于帝国渡过经济危机，相反，欧洲人一旦闲下来，就不利于帝国发展，别的不说，大同盟战争结束了这才几年，法国就对帝国的地中海战略指手画脚，荷兰开始把手插向北非，就连苏格兰的贵族都重新发动了对美洲的殖民地，各国在西非的殖民行动更是越发剧烈。 因为和平，欧洲的资金也开始向科学技术方面转变，荷兰和法国的技术进步的很快，开始仿制来自帝国的各式蒸汽机了，虽然暂时还不能作为动力使用，只能当抽水机，但也是不容小觑的。 为了保持帝国的优势，也为了扩大欧洲对帝国商品的需求，挑起欧洲的战争，至关重要。 而李君威也要拿捏好分寸，帝国最好的战略就是开战而不参战，这样可以两头吃，帝国投入成本也会少很多。 当帝国三十五年的五月到来的时候，在里斯本，李君威提出了他的调解方案，那就是立巴伐利亚的费迪南大公为西班牙王位继承人，但不分裂西班牙的领土。只不过这一折中方案，被各国所拒绝。 第一个拒绝的就是哈布斯堡的皇帝利奥伯德，除了查理大公，其余的继承人他一概不支持。 第二个拒绝的则是西班牙，而且还闹出了一些事端。 李君威在公布这一方案之前，是派人去了西班牙的，西班牙国王是同意的，他本人其实一直倾向于费迪南亲王，不想自己的国家陷入战争，更不想被法国和奥地利两国利用。 但是没曾想，方案公布之后，西班牙上下议论纷纷，亲法与亲奥两派合起来反对，理由很简单，这是中国亲王提出的方案。 在这些西班牙贵族看来，西班牙仅仅是拥有一个安东尼奥，其殖民地的利益就被中国吞并的那么多，要是有一个中国支持的国王，西班牙的海外殖民地还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为了反对这件事，西班牙的贵族们在国内造谣，费迪南亲王与中国如何如何，甚至连继位后的卖国方案都炮制出来，而实际上是，李君威连费迪南亲王的面都没见过。 出乎意料的是，法国与荷兰倒是挺支持这个方案的。法国的提出的诉求也不过是在西班牙那里得到些好处，比如那不勒斯或者西西里之类的。 西班牙的态度倒是无所谓，虽然这是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但奥地利的哈布斯堡不同意，那这个方案就作废了。 “和平的努力已经失败了，我们准备战争吧。”在确定了方案流产之后，李君威这么对佩德罗二世说。 佩德罗二世说：“亲王，这一次战争，我们应该是什么态度呢？” “制定战略就有些太早了吧，我的朋友。”李君威说：“西班牙那位国王还没死呢？” “至少要确定是否参战吧。”佩德罗二世说，他问：“亲王，贵国会参战吗？” “至少不会很早参战。”李君威也给不出像样的答案。就像大同盟战争时一样，李君威也不想参战，但是为了扼杀英国的资产阶级，最终还是亲自下场了，只不过规模很小。 佩德罗叹气一声：“看来我也要提前准备一下了。” 他却是要提前准备一下，西班牙王位继承问题导致的战争必然会波及法国与奥地利两个国家，而这两个国家都欠了他不少钱，佩德罗可不想战争打起来，他加入一方，另外一方的账收不回来了。 最起码，他要加入会胜利的一方，这样可以用战胜者姿态去收账。 李君威说的准备战争，虽然被佩德罗听到了，但可不是要与他一起准备，至少他不是唯一的伙伴。 “殿下，我在西班牙已经孤立无援，就在来的前一天晚上，亲法派的贵族围住了我的家，我是从下水道里逃出来的呀！我甚至怀疑，如果我再出现在印地院或者王宫，就会被他们当场射杀。 您与我，我们的父辈之间，存在着很亲密的关系，我一直致力于维持两国的友好，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情，您都应该给我必要的帮助，而不是躲着不见我。” 在李君威的寓所，安东尼奥在客厅里急的转圈圈，他的心情很差，积攒了两个多月的怒火此刻全都发泄出来了，李君威躲的远远的，在茶几上沏茶品尝，根本不阻止安东尼奥发泄他的怒火。 如此过了很长时间，因为李君威不接话，安东尼奥也停了下来，李君威说道：“安东尼奥，中国有句话叫自作自受，你要不是贪财，一面打压亲法贵族，一面离间亲奥贵族，你能到这个地步吗？ 现在谁也救不了你，我也不想帮你重回宰相的位置。” “那您也不能利用我！”安东尼奥吼道。 在提出调解方案这件事上，李君威确实利用了安东尼奥，但也是安东尼奥主动愿意上钩的，他知道，无论是法国的安茹公爵还是奥地利的查理公爵成为国王，都没有他的好果子，因此在李君威提出费迪南亲王继承西班牙王位，且西班牙领土不分离的情况下，安东尼奥自然举双手支持，然而，西班牙的贵族已经恨透了他。 亲奥亲法两派贵族在反华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安东尼奥自然是最好的替罪羊。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派去的人没有主动找你吧。”李君威反问。 安东尼奥也是无奈，因为这是事实，他坐在了李君威的身边，用最温和的语气恳求说：“殿下，您不能放弃我，您放弃了我，就等于中国放弃了在西班牙的利益呀。” 李君威耸耸肩：“本来就没有多少利益。” 帝国其实一直想在西班牙扩张利益，但是这些年西班牙国内的反华之事愈演愈烈，导致经济合作已经没有了空间。帝国与西班牙的利益其实不在西班牙本土，而在拥有数千万人口的美洲殖民地。 如果说，帝国在西班牙王位继承引发的战争中保护自身的利益，殖民地是关键。 “安东，西班牙的本土已经没有再纠缠的必要了，你若还想在未来的政治舞台的拥有一席之地，还想保住家业的话，给你一个忠告，去殖民地吧。”李君威说。 安东尼奥摇头：“我绝对不会去巴西，在那里只能浪费我后半生的生命。” 李君威笑了笑，因为安东尼奥误会了他的意思，李君威说：“我说的不是你转移资产的巴西，而是西班牙的殖民地。新西班牙总督区和秘鲁总督区，那里才是你施展的舞台。” 安东尼奥有些不理解，李君威问：“安东，你认为如果卡洛斯国王去世，谁会继承王位？” 这个问题原本有三个答案，但是在李君威提出调解方案，被西班牙大部分贵族拒绝后，实际上选择就只有两个了。也就是说，帝国的调解非但没有促进和平，反而让欧洲距离战争更近一步。 而安东尼奥非常了解现在的西班牙，虽然分为亲法与亲奥两派，但实际上亲法派是占据上风的，如果卡洛斯死了，亲法派的力量还会再提升很大一部分。 因为西班牙的亲法派里很大一部分是骑墙派，以往西班牙与法国的战争中，都被打的很惨，现在的西班牙在陆地上肯定不是法国的对手，就算有哈布斯堡作为依仗，也不靠谱，大同盟战争里，也有哈布斯堡、英国和荷兰作为盟友，可结果还不是一样被暴揍。 既然与法国打仗，怎么着都是被暴揍，那么索性站在法国一方就好了，等卡洛斯国王一死，选择安茹公爵就是靠上法国这棵大树，选择查理大公就要挨揍，如此明显的差距，加入亲法派似乎也不是什么问题了。 因此，在只能二选一的情况下，西班牙选择法国的可能性更大。 “安茹公爵腓力的可能性最大。”安东尼奥说。 李君威打了一个响指：“说的没错，可帝国能接受这个结果吗？” 安东尼奥立马摇头，同样是二选一，帝国肯定会选哈布斯堡奥地利一方，就算这两个国家合并，也是一个陆地国家，影响力也只是在欧洲，哈布斯堡王朝对西班牙殖民地影响力几乎没有。 而如果法国西班牙合并，那就不行了，法国就会立刻获得海量的美洲殖民地，这会极大威胁帝国的海洋霸权。 “腓力成为西班牙新王，与法国结盟，帝国既不能接受，也不想参战，如何保护帝国在西班牙殖民地的利益呢？”李君威循循善诱，继续问道。 安东尼奥陷入了思考之中，听起来似乎是不可能的，但细细思索未必不可能。因为安东尼奥知道，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与本土之间是有矛盾的，最大的矛盾就是与帝国关系方面。 西班牙的本土可以拒绝帝国商品进入，恶意对待东方的商人，可是在殖民地就完全不同，因为美洲与西班牙隔着大西洋，而帝国是这片海域的霸主，如果美洲殖民地伤害了帝国的利益，就不会那么简单的过去了。巡游在美洲东西两岸的帝国军舰，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而且，这几年来，西班牙殖民地与本土的经济联系越来越弱，反倒是与帝国的联系越来越频繁，殖民地需要来自中国的各类商品，也向中国输入很多原材料。也需要中国商人把殖民地的货物运输到欧洲各地。 在印地院的时候，安东尼奥曾经被西班牙贵族这样批评：我们的殖民地，现在离的开国王，却离不开中国。 “您的意思是，借此机会，让西班牙在美洲的殖民地独立！”安东尼奥瞪大眼睛，说道。 “独立？似乎有些太过了，你认为有操作性吗，如果有的话，我可以支持。”李君威说。 安东尼奥立刻摇头，西班牙的贵族在殖民地还是有着影响力的，独立需要投入很大力量弹压反抗，而只有帝国可以做，可要是帝国愿意，何必这么麻烦，直接介入西班牙本土就可以了。 “我的意思是，一旦爆发战争，你应该促成殖民地互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