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钢铁直男
暮时，燕小乙和李逵二人已经挪到了店内的小厢房里，见到宋宁走进来，李逵觑了一眼，喃喃道：“撒个尿怎跟个娘们似的，这么慢？” “你瞧过娘们撒尿？”宋宁怼道。 “我……”李逵吃着花生米，哼唧了一声，用筷子夹起块牛肉，嚼在嘴里，“唉，这有肉没酒，是真不痛快！” 孙二娘走进来，听到这话，说道：“铁牛兄弟，你啊，少喝点，别耽误了正事。” “有啥正事。就他，送这小子去尼姑庵去。”铁牛口无遮拦地说道。 宋宁叹了口气，如果有瓶502在手，他非得把这孙贼的嘴给封住不可，啥话都兜不住呢。虽说宋宁不记事，印象里也没有尼姑庵里的那个娘亲模样，但面对尼姑庵里的那位，山上知晓的每个人都三缄其口，必是有所内情。 “铁牛叔啊……是牛肉不好吃还是这菜没味道？” “咋啦？” 宋宁呵呵道：“咋啦？咋就堵不住你这张嘴呢？” 李逵筷子一甩，“嘿，你小子犯浑找打是不？俺忍你很久了！要不是你是公明哥哥的骨肉，早把你丢山上喂豺狼了。” 宋宁这回儿绝对不会跟李逵来硬的，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别上的。 孙二娘忙将宋宁扯过来，护在身前，“说归说，你摔筷子做甚，吓着孩子我看你如何向公明哥哥交代。” 李逵见惹了孙二娘，翻脸比翻书还快，嘿嘿地笑着，“嫂嫂莫怪，俺就是吓唬吓唬他，怎么可能真把他扔山里喂财狼呢。” 宋宁装作一副委屈样儿，说道：“还是姑母对宁侄儿好，就像娘亲一般。宁儿很久不见娘亲了，这有娘的孩子像块宝，没娘的孩子啊，就跟草一般。” 宋宁瞟了眼，燕小乙倒还好，这李逵，真的就像是发憷了似的，坐在那里发呆。宋宁又继续唱了一遍副歌，和之前那段一模一样的。 “呜呜~俺可怜的娘啊……俺没娘了，俺就是根草……” 宋宁一听这么大动静也是吓了一跳，嚯，本来以为还得灌点酒才行得通，没想到这黑厮这么快就上套了，果然和他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燕小乙连忙安慰道：“铁牛哥哥，莫要哭了。好了好了，娘没了，小乙的娘也没了，这不是有众兄弟陪着的呢嘛，就不要伤心了。” 李逵一哭起来，就像个孩子一样，“俺娘……谁有俺娘惨啊。俺背着她要上山享福，谁料到……谁料到半道遇上了头畜生，吃了俺娘，俺娘苦啊……” 宋宁叹气，听着这咽呜的声音，真应了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山上哪一个人是投胎下来就是土匪的，当然自己除外……还不是被这世道逼的。 听到这咽呜声，宋宁更加笃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即使这八百里水泊上的都是群双手沾满血的强梁，他也要将强梁调教成世间的卫道者，而不是被政治所牺牲的炮灰。 不过理想远大丰满，现实很骨干，面对这颗定时炸弹般的李逵，用得好自然就是“推土机”，可用不好，那就是自己坑自己了，所以宋宁还是决定继续自己的计划。 “铁牛叔，你娘对你好吗？、” “好啊，俺娘对俺可好着呢。有吃的都留给俺吃。小时候山里那些泼皮欺负俺，俺娘就那拄杖帮俺打那些泼皮，呜呜……俺娘惨啊……” “你娘长啥样啊？” “俺娘啊，瘦瘦黑黑的，还有点驼背，这脸也黑黑的，可俺看着，俺娘比那些黄花闺女都美着呢，唔，比孙嫂嫂都美。” 宋宁面对这个钢铁直男真是服气，这种损话都说得出口，这不是气人嘛，果不其然，原本还心疼李逵的孙二娘一听到自己比一个老太婆都要丑，立马就不干了。 “小乙兄弟，你且照看着，我忙活一天累了，就不陪着了。”孙二娘拉下脸，准备离去。 燕小乙自然深谙人情世故，站起来说道：“嫂嫂，你莫生铁牛的气。” 孙二娘一开门，撞上了拎着包东西进门来的男子。 “你个死鬼，你这么晚，死哪去了？店里让我一人照看着？” 宋宁不用想，来人准是菜园子张青无疑了。 见得那中年汉子拎了拎手上的荷叶包，说道：“铁牛兄弟要吃鸡，店里没了，我进城买了一只烧鸡回来。你这么大火气做甚？” 孙二娘趁着张青不注意，夺过烧鸡，说道：“吃什么烧鸡，人家在屋子里想娘呢，端点咸菜窝窝头来就是了。” 说话间，孙二娘便夺门而出了。 宋宁暗暗咋舌，女人啊，说什么都不能说她丑，这可是禁区啊，也就这钢铁直男李逵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这疯婆子又怎的了？一副要吃人的样儿，我招他惹他了？” 宋宁已经得到成果了，就说道：“这位是张青叔叔吧，没事没事。孙姑母这是在嫌你破费呢，我去帮你劝劝她。” 张青摸了摸宋宁的头，笑着说道：“这就是公明哥哥家的小子吧，这般懂事，去吧去吧。” …… …… 宋宁溜出了门，走到堂前，已经打烊了，见得孙二娘正坐在柜台前算账，一副吃饱了气的姿态，宋宁走过去，趴在柜台上，轻唱着：“世上还有姑母好，有姑的孩子像块宝……” “扑哧！” 孙二娘轻掩着嘴，笑靥如花地用那有些摄魄的美眸盯着宋宁，拿手捏了捏宋宁的小脸蛋，说道：“诶呦，还是你会讨人喜欢，公明哥哥怎生出你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小宝贝呢？” 宋宁笑着，“姑母，黑黑瘦瘦，矮矮小小，可别忘了。” “啊？” “给那黑厮找媳妇啊，就找黑黑瘦瘦，矮矮小小的那种，往丑里找，反正那厮有眼不识金镶玉，竟敢说姑母难看，真是瞎了钛合金狗眼。” “扑哧。” 孙二娘又被逗笑了，“好侄儿，你可真坏，来，吃鸡。”说着，将那买来的烧鸡拆开来，放在宋宁面前。 “那姑母依我不依？” “依，当然依。让那黑厮吃苦头去，说老娘丑！”孙二娘冷哼道，“就给他找个丑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