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心（二）（4600）
“死的倒也是干脆，若是点燃了心灵之光的家伙，我还能直接夺他躯体用来承载这幅神念……” “……也罢，待我统合这地狱之门，将那些轮回队员悉数磨灭之后，再将那幽灵傀儡收容起来，虽然不过区区一个信息片段，但却终究是可惜……” 浩瀚意志看向了自己一击覆盖之地，那个地方已经被那漆黑所覆盖，一击贯穿了整个地壳，这奇异的能量流，竟是深入到了地幔，直直通向这个星球不知道多少米的无尽深处。 这种威力，早已经不是这个星球上任何已有的钻机都能做到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说就算是集中在这个区域不断的使用人类历史上所有核弹排成竖排轰炸，都可能无法做到。但是这样的奇景象，却在大能者的力量作用下，以一种轻而易举的方式，或者说是这个方式所导致的区区余波，轻易就完成了这等伟业。 虽说在这个状态下，浩瀚意志也是明晓，他连那命运长河如今都难以窥视清晰，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在刚才的那一击之后，便是寻常的四阶中级强者也是足以死上十次有余…… 当然，这并非无敌，这仅仅只是层次上的碾压罢了，以自己这幅神念的状态而言，若是对上了那传闻中抵达了四阶最巅峰的家伙，恐怕这道意识连对方让自己一只手都没可能抵得过。 但说到底，这不过极少数极少数的稀有特例罢了，像眼前的这个女子，纵然有着些许特殊，也不过是让自己随手就打成灰灰的存在而已。 只是……有的时候，哪怕是圣人，也不会意识到，事情的例外总是会有这么多。 迦南，并没有死去，虽然因为轮回小队的特殊性，她的命运，并没有被对方所窥视到，然而在刚才，其实真的不是迦南不想动弹，特意去强行承受这一击的威力。 之所以不动，是因为在她的意识，精神，以及思维感受到威压再做出反应之前，她的肉体先一步的就感觉到了危险，可以说，无论是头，还是手臂，亦或是躯干内脏，甚至于每一个细胞，连她的最深层基因都在感受到了危险。 可以说，这已经都已经不能说是什么精神上的层次碾压了，这分明就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就算是每个细胞都在不断的告诉着自己事实。 不要动弹！会死！ 不要出手！会死！ 留下来……也会死！ “这就是……圣人的能耐吗？” 落于星球的临近最核心之处，早已是烟雾弥漫，就差一点点，就要将迦南的整个躯体都要包裹进去。 她此刻的身体已经是近乎于寸寸断裂，但又如同陶瓷娃娃一般，勉强粘连在一起。 可她的伤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以至于原本进入了魔人变身的战斗形态都无法维持，而原本绑扎在一块的马尾也因为之前的一击而散落开来，再结合那因为充血而导致的血红双眼，显得异常狰狞。 即便是在这奇特烟雾的保护之下，敌人那根本没有带上认真之意的轻轻一击，都已经足以将她原本的整个肉体从原子层面，甚至是深入到了更深层次的微粒层面进行抹除。 不过，这个时候，这个女子却并不慌张，丝毫没有即将面临死亡的虚弱表现，她就这般冷冷的看向了这被异力贯穿的通道远处，纵然看不到敌人所在，但她却毫不在意，就仿佛她的精神就像是由钢铁铸成一般坚定——纵然，因为过度的使用第四阶级的力量，使得她的心灵都开始带上了一丝的戾气。 “连正眼都没有看过来，是因为缺少那心灵的光芒吗？” 确实，若是以估算失误了对手实力的现在而论，即便是自己有着最终的底牌，要想对那个层次的存在造成干涉，恐怕也难以达到希望的效果，真到了那时，恐怕这次还真得要队友复活自己一遭。 但是…… 若是就这样放弃，简直太过于儿戏了。 在那刹那的游弋之间，女子却是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毕竟，生命是决不能放弃思考的，倘若这个生命不再思考，那么无论是战斗还是生存，都会失去意义——只是死物。 那么，既然如此，就好好的深入一下自己的内心，且看那连高高在上的五阶基因锁都在意的光芒，甚至于分割了整个生命层次的道路，究竟有何奇妙之处好了。 阿尔珐尔德·阿尔.修亚，又化名为‘迦南’的北冰洲队队长，在这一刻，闭上了眼睛，借助着轮回烟尘那还未完全启动的力量，凝视了自己的内心。 在这一瞬间，她的意志进一步深入，在这之下，就是精神的内在，意志，感官，道路，记忆等等，在这其中，迦南看到了自己的过往的所作所为，而顺着这一切，他继续向下深潜，意志一路向下，所见皆是黑暗混沌，无意识的片段，各种匪夷所思的短意识，朦胧不清的扭曲等等，而到了这一步时，迦南就看到了最下层的无边黑暗，那黑暗不可思议，如大海一般笼罩一切。 没有任何的犹豫，在这意识与外界有着夸张时差的内心深处，迦南直接就扎入了这恐怖的海洋之中，她深知，若是没有这轮回烟尘的短短一瞬带来的力量，她就会如同普通人沉睡入梦中一般，完全就是本能，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彻底的沉沦在其中。 然而，这不过只是开始罢了，这广阔无边的黑暗海洋，是彻底的混乱，彻底的无序，它甚至不存在正常生物所能理解的事物或者概念。 就比如在迦南此刻的眼前，她看到了一条蛇，只是这条蛇奇大无比，但又在恍惚间又小到难以察觉，再仔细看去，又像是由触手与藤蔓组成的巨大世界立于其中，匪夷所思，难以琢磨，不可名状，仅仅是看过去，就足以让任何一个超凡者都陷入发疯的境地。 整个漆黑大海中到处都是这样的事物，完全的无逻辑态，而迦南纵然有着特殊力量的护持，但是在她沉入其中不久之后，因为自己的任性，她的神智灵魂都开始逐渐蒙昧。 这一刹那间，迦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心灵的升华是这么的困难，为什么仅仅只是这么一个生命层次的提升，可以困死无数的凡物。 不过，她是幸运的，在这个瞬间，倘若迦南再挣扎一番，借那超凡物品之力，就能追溯而上，回归到现实之境，只是，只是啊……如果这样，就会失去什么呢？ 瞬间的犹豫，终于显露而出，生命的过往，不再被她无视，相反，它们正如同走马灯一般，却没有慢放键，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眼前浮现。 那是，独属于迦南的过去。 迦南，不，应该说是阿尔珐尔德·阿尔.修亚，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虽然在中东地区，作为女性，注定了她并不会作为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她依旧是作为家族的掌上明珠，接受了优秀的教育，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童年，也许一直这样持续下去的话，她大概会顺利的成长为一个被众人所羡慕的女人吧…… 但这一切，都止步于一场灾难的到来。 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政治斗争也是没有情面的，在那场变故之中，无论是亲人，还是家族，都荡然无存——她失去了一切。 纵然在事后被‘解放战线’所解救，在经历了那场阴影之后，不再流泪的少女，封闭了自己的感情，也正因为如此，当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杀死培养了自己多年的恩师，创立了为了自己达成目的而加入的组织之时，她也不过是认为，这就是杀死了一个和未来可能阻碍自己的一个同类罢了。 不分差别的向全社会散布火种，无论结果是好，还是坏。 这就是她在失去了家人，舍弃过去之后，全身心投身于纷争中的目的。——将一切都搅乱，让全世界来见证。迦南，在这一刻，是虚无的，名为迦南的存在，在这一刻，即将和整个黑暗之海同化，归于真正的永恒虚无。 就在这时，忽然有光明的碎片出现在了这漆黑大海之中，这光明碎片是极其的微弱，与整个漆黑大海相比连萤虫对皓月都不止，简直是星火对恒星，不，对整个宇宙一般大小。 融合被打断了，或者说，被这道光芒给介入了。 迦南看到了这个光明碎片。 “阿尔珐尔德，你是无人能敌的存在，但是——如果你并不是为了某个目的，而是只凭着欲望的话，那么，那个时候就是你的生命到来之时。” 昔日的话语，在她的心灵响起，她想起来了，在这个海洋里所遗忘的一部分，那是同样和一个同样名为迦南（Canaan）的女孩纠缠的时期，也是因为一个意外，被选入到了名为主神空间的特殊日子。 是了，与那个女孩的敌对，让她首次投入了情感去思考问题， 在那波澜壮阔的无限世界之中，她用理性思维去思考，获得了大家的信任。 在其他世界获得的知识，同样不再让她局限于一个世界的牢笼之中，不得解脱。 同样，在那最为可怕的变异世界当中，那个用冰的傻气青年，用剑的憨憨佣兵，他们毫无犹豫的信任着自己，为自己铺开生存的道路。甚至于，在轮回空间当中，因为多团混战，让她牢牢的记住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仙二人组…… 质疑、信任、求知、羁绊、愤怒。 这就是她所获得的尘封已久的感情。 这个碎片就此放着光明，与迦南融合在了一起，让她的身体也开始散发出了光明，虽然与这无边无际的漆黑大海比起来，这光明只有一丁点，但是毕竟是这片漆黑大海之中唯一的逻辑性，唯一的光明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心灵之光的力量吗？” “可惜立足终究未稳，虽然不足以点燃整个道路，但是……” 话语间，微弱的光明，在一种奇异的力量作用下，越来越明亮，虽然比起那真正的四阶中级的光之火苗还要差上少许，虽然这道火焰微弱的近乎于没有。 但那毫无疑问，那是不屈服于这现实，那是能够在一切困难面前挺起胸膛，那是时刻坚守着本心，无愧于自己内心的火焰与光明，那就是…… 心灵之光！ 此刻，正被那烟雾给整个缠绕而起的迦南，浑身上下却开始不断的吸纳起了周围的能量，疯狂的燃烧起来，能够看到，她的气息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提升，愈发的澎湃，浩荡起来。 “那么用中文来说……礼尚往来，既然自诩为天地的神明，那么……” 话语之间，无尽黑雾由这能量洪流变化而来，下一刻，便由虚化实，如同浓稠一般的魔气开始从地核中疯狂散发而出，就连那奇异力量和炽热高压都奈何不得其分毫，就直接被这气势给压了回去。 “只有一击之力吗？不过，这也足够了。” 喃喃自语，丝毫不影响力量的凝聚。 “……就用这真正的恶魔之力，作为刚才那一击的回礼好了……” 没有任何的能量爆发之音，仅仅只用了一瞬间，刚刚临世的浩瀚意识就已经意识到了情况的变化，只是这浩瀚意识却是冷笑一声，看向下方，只顾摇头，纵然他已经开始进一步开始了同化那地狱公寓的过程，却并非不能动手，一击而落，再度贯穿星辰。 “嗯……轮回烟尘？不，这不只是轮回烟尘，其中还混杂着……” “……好胆！” 没有预想之中的破灭之意，伟大意识猛地察觉不对，立时就见空间一阵波动，分明是一道黑雾包裹的黑甲魔物从那空中现身直入了白色光柱当中。 而此时，那白色的宏伟光柱，正一步步化作赤红之色，本来出现的是人脸，现在出现的却是人脸骷髅；本来出现的是翅膀，现在出现的却是骨翅；本来出现的是十字架，现在出现的却是倒立十字架；本来出现的是佛印，现在却变成了逆佛印，甚至许多的符文图像，看起来也尽数给人一种阴森恐怖的感觉，再无之前那光柱时的光明光芒感。 可就是这么一道看起来像是抽象概念一般的光芒，却被一柄连那浩瀚意志都无法阻拦的金色长剑，正化作金色的路标，将这直接刺穿。 然而，在突破了路标之后，这柄长剑却依旧是跨越了浩瀚意志的阻拦，甚至跨越了距离的限制，就这样，如同那锚点一般，死死的钉在了已经愈发膨胀的公寓之上，化作了一个金色的空洞，通向了那永恒未知处。 “哼……冥顽不灵，就算你打穿了这空间一路，那又如何？不过是让我浪费更多的能量罢了。” 在短短的惊愕过后，浩瀚意志的声音，再度传来，那是，一个有着阴冷光芒的黑影，从那公寓之上浮现。 同化，降临，完成。 气机牵扯之下，黑影转过头来，看向了正因为烟尘效果消散而脱力缓缓从公寓之上坠落的轮回者，明明看不到什么表情，但却分明能够感受到嗤笑之意。 而那无穷无尽的黑暗光芒，早已将整个天空都遮蔽下来，无穷万丈的光芒，就如同一个巨人的脚步碾压向蝼蚁一样。 然后，异变途生。 一只闪烁着青色光辉的金属巨手，从不存在的地方伸出，轻轻的接住了这个贯穿了死亡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轮回者。 “老实说，你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我还挺熟悉的。” 厚重的话音在主人的操控之下激荡开来，青色的光芒和黑暗的光芒展开了激突，和那带来死亡、恐怖、恶心的光芒完全相反，这道青色的光芒仿佛能够连灵魂都能燃烧，令万物重新萌发出生机，于是，位于这片大陆之上的地壳，在这相斥能量的碰撞之中，于此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