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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功德佛法、破庙穷僧

    无量光寿千叶莲华这门神通,潘龙很少使用。

    他有治疗法术可用,并不需要使用这门会消耗功德的神通。

    虽然他功德深厚,可没事乱消耗干什么呢?

    这就像某些人,年青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头发太长,动不动喜欢剃板寸甚至光头,等人到中年,头发稀疏得可以数清数量的时候,才明白二十年前的自己究竟有多浪费……

    而且,无量光寿千叶莲华这门神通,在朝廷那边是挂了号的。

    当初云州妖神围攻毕灵空,潘龙施展这门神通为毕灵空治疗,帮她反败为胜。

    当时整个云州的妖怪、神仙,大概都在暗中看着。

    潘龙也知道厉害,从此之后几乎再也没用过“无名刀客阿飞”这个马甲。

    后来诸子百家伏杀帝苍穹,潘龙再一次施展这门神通,为阴阳家“多宝童子”滑稽等人驱逐帝苍穹魔功余波,顺带帮他们落发剃度,直接变成一颗颗大光头。

    那一次诸子百家和神机营都目睹了这一幕,朝廷多半也知道了。

    “硬功很好的佛门俗家弟子”这个角色,估计已经被跟“刀客阿飞”挂上了钩。

    也就是说,这个马甲基本上也不能用了。

    这门神通,用一次,差不多就要废一个马甲。

    马甲废了也就废了,反正他现在修炼“从心所欲”有成,脸部和身体的肌肉都能自由控制,高矮胖瘦调整幅度不可能太大,但丑俊老嫩却是随便怎么变都可以的。

    ……可潘龙这个身份不是马甲,是他的真身啊!

    这个身份是万万废不得的!

    潘龙也并没打算以“潘龙”的身份使用这门神通。

    但当他看到这门神通的时候,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曾家的心法以战养战,显然还没能彻底脱离魔门的窠臼。那么问题来了,什么功法对魔门心法的克制效果最明显?

    佛门功法!

    功德神通!

    魔门心法是恶,而功德神通就是善,以善和恶对抗,那就是犹如用水灭火一样,最有效不过。

    ……当然众所周知,火势足够强大的时候,是会反过来将水煮沸汽化的。但潘龙并不相信曾英奇的在“善恶”方面的积累能够超过自己。

    属性面板上,他的功德数值是255(4294967295),熟悉计算机的人都知道这两个数值是什么意思。

    前者是他体内储存的功德,后者是山海经内储存的功德。

    而潘龙给功德设定的单位,是以某位他偶然遇到的一生行医救人的老禅师为参照物的。

    当时他正好见到那位老禅师寿尽坐化,当时那位年过七旬、白眉白须的老人在佛堂里微笑着闭上眼睛,凭空便有香气生成,更能看到有金色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落在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一次,潘龙清楚地感觉到了功德的存在。

    他觉得这样一位高僧的功德应该是十分圆满的,所以将当时感觉到的功德设定为100。

    结果属性面板微微一闪,就给了他一个双满值。

    很显然,用这位老禅师当参照物,不足以衡量他的功德数量……

    虽然在这世界上,作恶比行善要容易得多,但潘龙觉得一般人行善能积累的功德大概也就是那位老禅师的程度了,恶业什么的,多也不会多出太多吧。

    所以他打算找一种能够直接用功德去跟恶业抵消,犹如武者比拼内力一般以本伤人的手段来。

    据他所知,这样的手段,应该并不稀罕。

    而且……他好像手头上就有合适的东西……

    半个时辰之后,潘龙从自己闯荡多年,堆积如山的各种战利品里面,找出了一册薄薄的经书。

    那是两年前,他在广陵宝相寺遇到高僧天雄禅师,那位高僧赠与的手抄经书。

    此经名为《报应经》,阐述因果循环之理……说白了就是讲述各种因果报应之事,无非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并没有多么高深的佛理。

    他对佛法并无了解,不能感觉到这经书的奥妙,后来还是在给老师疗伤的时候,偶然提起这事,兰陵先生出手,解开了书上的封印。

    却原来,那书上被天雄禅师以佛法镌刻了一门佛家的小神通,名曰“报应法”。

    “因果应报”是佛家最精深奥妙的大神通之一,据说只有抵达彼岸的佛陀才能完全修成,就连已经铸就金身不会摆脱生老病死的阿罗汉,也不得其门而入。

    那一门神通施展出来,能够在三生三世之中以一丝善恶因果为凭借,让原本应该以后实现的善恶报应立刻降临,或者是让已经降临的报应再往后推迟,甚至是让人在恶报之中获得一丝喘息自救的机会……

    传说昔年佛祖曾施展这门神通,让一个作恶多端的人在地狱之中看到了一条蜘蛛丝——他一生只做过一件好事,就是救了一只蜘蛛。

    那蜘蛛丝极为柔软纤细,却能够吊着他从地狱缓缓上升。奈何神通再大也敌不过他自己作孽,这恶人看到有别人恶人抱住自己,想要也被一起拽上去,就用力踢踹对方,结果蜘蛛丝断了,他终究还是掉进了地狱。

    “报应法”却没这么神妙,而是以自身佛法为杠杆,撬动对方的善因或者恶果,让对方的报应降临。

    潘龙当然不懂佛法,但佛门功法无非三类:苦行、智慧和功德。这三类之间是有互通的,不存在说某个神通以这个功法为核心,就不能以别的功法来催动。

    顶天了效率低一些而已。

    效率低,他不怕。

    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他找到了附近一座有功德灵光的佛寺“罗汉堂”,向寺中僧人请教。

    罗汉堂不大,也就一堂一院,佛堂里面供奉着佛门著名的大神通者“济慈罗汉”,两间屋子住着老少师徒俩,法号分别是“惠善”、“慈铭”。

    潘龙拜访之前,向附近居民打听了一下,得知这师徒二人除了化缘就是清修,偶尔有人布施,他们只留下香油米面之类日用,别的都拿去接济穷苦,确实是有德行的高僧。

    遗憾的是,他一看就知道,这两位瘦骨伶仃的高僧,法力甚是低微,甚至连先天层次都不到。

    这两位高僧的神通,大约只能给人祈福送终,连超度亡魂恐怕都力有未逮——术者不到先天,又不搞歪门邪路的话,真的是跟凡人没太多区别。

    潘龙来到罗汉堂,首先表示自己一向敬仰清廉正直的德行之士,见两位高僧如此清苦,想要布施一笔钱财物资,为他们改善生活。

    惠善方丈微微一笑,回答:“两个和尚能有屋住、有衣穿、有吃有喝,已经十分足够。这罗汉堂素来也没天天焚香祭拜的传统,维持济慈罗汉座下一盏油灯,用不着多少香火。施主的好意老衲心领了,但布施什么的,大可不必。”

    这个答案倒也并不让潘龙惊讶——像这种对荣华富贵毫无兴趣的高尚者,他两辈子下来,也真预见了不少。

    别人不说,他那个放着天皇巨星、政府高官不当,去学校当历史老师的朋友,可不就是这一类么!

    “两位大师当真是安贫乐道,但在下已经买好了粮油柴米,若是两位大师觉得数目过多,不妨分给穷人,便算是帮在下积累一些福报,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两位清修的僧人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片刻之后,罗汉堂小小的院子里面便多了两座小山。

    一座小山是一袋袋的大米堆积而成,另一座小山则是木柴。

    除此之外,还有几桶散发着浓郁清香的菜油,一闻味道就知道是新榨的。

    潘龙之所以花了一些时间才来拜访这座小庙,主要就是去购买了生活物资。

    天底下没有空手登门拜访的道理,所以他要准备一些礼物。

    而要让这类清修之士满意,什么奇珍异宝、高档雅致的东西,全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他们就喜欢日用品,越简单越好。

    你要送些宝贝过去,他们只会觉得你这人层次太高,跟穷人不是一路的。

    送日用品的话,用不了还可以分给需要的穷人,最是合他们心意。

    果然,两位高僧看到眼前这些柴米油,相顾苦笑,然后年轻的慈铭大师便出门去找附近的穷人,喊他们来分东西。

    这一番忙碌,直到天色将晚,才将东西全分给附近的穷人。

    大家忙得连午饭都没吃,等到傍晚,还是附近的居民送来了菜汤和馒头,才算是不用挨饿。

    有了这一番布施的交情,两位大师和潘龙的关系就友好多了,称之为朋友也不过分。

    而看见潘龙和他们一样喝没有油花也没盐的菜汤,吃干硬的冷馒头,两位大师对他的态度便越发热情。

    他们修为不高,眼界却不差,自然知道世上有所谓“袖里乾坤”的神通。

    能够施展“袖里乾坤”的人,就算是金山银山也拿得出来。但能够笑呵呵地喝菜汤啃馒头,没有半点勉强之色,这人就很值得交一交朋友了。

    人和人之间最直接快捷的交友方式,不就是聚餐嘛。

    “两位大师多年清修,不知道修炼的是佛门苦行、智慧、功德三宗之中的哪一宗?”潘龙随口问道,“我看你们生活如此清苦,莫非是苦行一脉的?”

    慈铭大师笑了:“不是每一个穷和尚都是苦行僧,我们师徒只是单纯的穷而已。若说流派,严格来说,我们应该算是功德一系的僧侣。”

    潘龙其实之前在外面看着庙宇上方的功德之气,便已经猜到几分。但闻言还是稍作惊讶之色,问:“功德?我见过的功德僧,大多兼修医术,或者是跟朝廷的善堂、济贫院、养孤堂之类合作……还是第一次见到专心清修的。”

    两位大师对视一眼,惠善大师稍有黯然之色,慈铭大师则满脸苦笑。

    “潘施主有所不知,这幽州贫瘠穷困,南边还好,从中部向北,朝廷的各种救济便都难以维持。取而代之的是‘军需营’——鳏寡孤独等一切需要救济的人群,都必须投身军需营,才能有一份钱粮过活。而军需营岂容我们这些方外之人插手?”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至于治病救人……幽州这边天气寒冷,野外植被种类不多,能够作为草药的也寥寥无几。便是学了医术,终究也只能去药铺买药。可我们这边的药铺一向不见方子不抓药,不是经过他们认证的医生,开的方子他们不认……”

    潘龙皱眉:“也就是说,不在他们那里看病,就不能在他们那里抓药?”

    “正是如此。”慈铭大师叹道,“他们说,是药三分毒,照方抓药尚且常常有人不治而亡,何况无方抓药?为了防止意外,没有方子坚决不卖药,没得商量。”

    “那他们看病贵不贵?”

    “看病倒是不贵,只是他们的大夫开出来的方子,总是洋洋洒洒一大包,一次开药起码三五两银子。”慈明大师连连摇头,“穷人一年劳作,一户攒出个三五两,也已经颇为不易。哪里经得起这么花销!”

    潘龙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他问:“这一代的药铺是什么势力在经营,两位大师可有所了解?”

    慈铭大师眼睛一亮,却被惠善大师猛地一瞪眼,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出家人不言他人是非,亦不挑拨是非。”惠善大师说,“老衲稍通医术,不见方不抓药,老衲以为是有道理的。”

    潘龙点点头,他自然也觉得不见方不抓药的做法有理,但……很显然当地药铺开药方的方法,很没有道理!

    比方说感冒脑热,无非麻黄汤、柴胡汤之类,并无什么特别昂贵的药材,甚至于直接煮个姜片红糖茶,可能就足够了。

    但若是硬要开个大方子,里面掺点人参天麻之类,那价格自然就蹭蹭蹭地上天了。

    这种做法乃是医家陋习之一,只是当年被帝甲子扫荡过,又因为大夏广印“济世千金方”之类书册,所以很少有医生能够这么搞。

    想不到在这幽州中北部,竟然还有这种落后于时代不知道多少年的阴损玩意儿!

    他眉头一皱,神识如水一般朝着附近城镇里面蔓延出去,片刻工夫,便找到了一间药铺。

    而药铺的招牌上,赫然一个大大的“曾”字。

    潘龙深深地吸了口气。

    现在,他有更多必须要出手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