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次试探
既然对头已经找上门,李秉自然也不会出去相迎。他搬一张太师椅,坐在院落中央,左右分别站着魏副宗主和张校尉,最威严的士兵整齐的列队,站在三人身后。 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但这阵仗决不能输了。玉蕊庄的正门大开着,便要给来人一个下马威。 脚步声逐渐走进,领头的那人还未进门,见到这阵仗,猛然一怔,随即摆摆手,让身后的百十来人在门外等着,只有自己则和另外两人进到院内。 这份从容的气度,让李秉生出几分佩服。 领头那人年纪和李僙相近,身材却略显瘦弱,一撮小山羊胡子,有点老学究的味道。看他身上的服制,该是梁州刺史。 他左边的人,年纪也近四十,腰间佩横刀,穿着和张校尉相近的军服,只是颜色不是浅青,而是浅绯,花纹点缀也更多些。 致果校尉是正七品上的官职,而这人该是个正四品下的“壮武将军”,梁州境内,只有城防军大将军才有此品级,必是此人无疑。 他右边那人,身穿紫红大氅,面料上有银线绣纹。他略显老迈,一头鹤发披散,有点仙风道骨的味道。 “刺史大人深夜亲自带兵驾临,有何贵干?“李秉明知故问,说话时带着把玩的意味,一副世家公子的轻浮模样。 刺史十分庄重,神情肃穆:“路闸守备来报,说有外兵入境。我身为梁州刺史,并未提前收到兵部通知,总要带人来看看。” “哦~!”李秉随口应一声,身子瘫靠在太师椅后背,嘴角微微上扬:“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你为刺史是为自家公子来寻仇的呢。” 刺史有些愤怒,脸上闪过一丝愧疚表情:“犬子无状,已被我关在府里禁足。若之前有得罪,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李秉听到这话,倒是一改自己的成见,朗声笑道:“你若不是来寻仇的,我们还有的谈。” 闲话说完,刺史大人打量着李秉三人:“恕我眼拙,请问,阁下领的这是那一州的的人马?” 张校尉先一步回话:“在下岐州边防军,‘致果校尉’张远。这位是襄王世子,李秉。旁边这位是‘明威将军’魏修平。” 刺史闻言,十分吃惊,李秉的世子身份就不必说了,怎么旁边那个看似江湖草莽的人,居然也是个从四品的将军。 而且“边防军”不比梁州“城防军”,从四品的头衔已经管着一两万人,实际意义可比他身边这个正四品的“城防军”重要的多。 他正疑惑,身边褒教的紫衣老头,微微侧身,轻声在他耳边道:“那人是长安非派副宗主。将军是虚衔。” 魏修平见别人道破自己身份,也开口道:“原来是褒教‘衮雪飞尊’,久仰久仰。” 这下倒院里的六人却正好是:官对官、军对军,江湖对江湖了。 褒教中,除了教主和宫主二人之下,最厉害的就是六位‘飞尊上人’,之后是十二阁主。余下的就是三纹到一纹的内门弟子,最末的是外门弟子。 “下官梁州刺史,刘香川。见过世子殿下。”刺史知道了李秉的身份,说话时变得略微客气了些,不过眉宇间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 “不知这玉蕊庄犯了何事,引得殿下派人查抄?” “勾结邪教在先,谋害我性命,绑架非派少宗主在后。实在罪大恶极。” “那殿下查抄玉蕊庄,可有户部文书?调动岐州边防军,可有兵部文书?”刘香川微微上前一步,直面李秉,说的有些急切。 “事发匆忙,没来得及要!” 此话一出,刘香川面部肌肉紧绷,怒道:“既然没有文书,殿下私自调动边防军为己用,查抄青楼泄私愤,致法度为何物?”他一时激愤,手中的拳攥得紧紧的。 李秉这才会意,敢情这梁州刺史以为是自己逛窑子不成,随便给玉蕊庄安了个罪名,带兵报仇来了。 他笑道:“刺史大人别着急。兵部户部文书我是没有的,但是却有一封圣旨。”说完,对张校尉示意。 张拿出圣旨递给刘香川,又道:“陛下的亲笔敕旨,大人请过目!” 刘香川接过缎面圣旨,仔细确认了印章,脸上阴晴不定。他原本认定李秉是个仗势欺人皇亲国戚,万万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奉旨办事。他一时间居然不知如何自处,愣了好半天才问: “原来世子殿下是领了陛下的差事。下官误会,还请见谅。不知事情还顺利否?有没有用的着下官的地方。” “还真有一件事,碧玉岛上扣押了不少人。我们也分不清哪些和邪教有关。这次我带来的都是兵鲁子,抓人还行,审案就……”李秉看着刘香川态度转变,自己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他在庄内等刘香川三人的时候,把事情想的很清楚。虽然目前并不确定融教和褒教之间的关系,但不论如何,是不能把这话挑明说的。自己一行人只有两千,先不说梁州刺史的态度,单单一个树大根深的褒教,如果真的被逼的造反起来,这两千人一个也别想活着出梁州。 反正李秉也觉得碧玉岛上大约都是些真嫖客,问不出什么,干脆就借着这事探查口风。而在琼华岛上抓到的四个融教侍女则必定带回长安审问。 刘香川点头道:“这个好说,下官明日派人派人来协助。” “如此就有劳刺史大人了。人犯很多,再移送梁州城也不方便,不如就在碧玉岛上审吧。刺史大人明日可以和张校尉交接。这次出来的太匆忙,没有文官通行,各方面欠缺的文书信件,还有有劳刺史大人多分心。” 刘香川将李秉吩咐的事情全部答应下来,这本身也不费什么功夫。 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之后也没有什么需要再问的事情。两人简单寒暄,但是李秉话音一转,不和刘香川说,反而和他身边的褒教老头攀谈起来。 “我在长安时,时常听闻梁州褒教造福一方,十分钦佩。又听说褒教已经有千年历史,一直没有时间得见,这次替陛下办差,刚好到了梁州,不知明日是否方便在下登门拜访?” “世子登门,褒教上下蓬荜生辉。”这衮雪飞尊不卑不亢,很有些气度。 “那好,明日一早,我派人来接殿下。” 刘香川连这事也应承下来,又道:“殿下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是否需要下官安排住处?” “不劳烦大人了,我今夜和士兵们就在这两个岛上住下。” 两人又随便客套几句,刘香川便道不再打扰,带着这几百人离开,李秉将他送至琼华岛渡口。 这前脚人刚走,李秉后脚就连忙找了魏副宗主来商议。 “融教想拿韩临渊来换我手上的东西,他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不管是褒教和融教真有关系,还是象尊者自己藏身褒教,韩临渊都有可能已经被关在褒教教宫里了。我明日去探探风,顺便搜查一下。今夜,还劳烦魏副宗主派人守在梁州四门和渡口附近,以防韩临渊被转移。” 魏副宗主也有此意,说道:“我明白。刚才已经安排些人去周围郡县查探,反正岛也搜过了,我再让人盯着梁州城附近的动静。” “路上小心,一有临渊小心,还请魏副宗主派人通知我。” “一定!” 李秉又送魏副宗主和非派众人离开,连张校尉也带他的人回到碧玉岛上。琼华岛上就只剩下他、盈澜儿、日麦以及三四十兵卒守卫。 月色正浓,操劳一天,总算可以歇歇了。几人分房睡下,整个岛重归安静。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蹑手蹑脚推开房门,跟玉蕊庄门口的守卫说声:“我出去一下。”随即沿着小路,重新回到了毒雾瘴气那地。 这一路上的机关都被非派的人拆除了,方便不少。。 李秉趁着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岛上又没有别人,想先去看看狰厉害的情况。 他站在毒雾前,调动体内真气,使出十成十的力道,飞奔进入。他不会什么高深的轻功步伐,全靠真气和蛮力,即便有狰厉害的妖丹解毒,皮肤还是被毒雾灼烧的火辣辣的疼。 “你当时说‘短则五日’,我还以为是在吹牛皮。想不到真的这么快回来!”李秉刚进洞,狰厉害的声音就响起来。 “我答应过要救你出去。只不过这次太匆忙,没能提前找个牛鼻子道士,暂时还不能帮你把镇妖椎拿出来。”李秉走到狰厉害身前,又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的镇妖椎,一股酥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你等我这里的事情忙完,就回长安找人来帮忙。” 道家的东西,自然要道家的人来解。其实李秉早已经想好了人选:“长安八仙观的观主,‘清虚’真人,十分厉害。当年我想用‘三金锁脉’术法的时候,还准备找他帮忙。我爹早年对他有恩,如果我开口,多半可以请动他。” “我等了几十年,也不急在这几天。有希望就很好。”狰厉害喜出望外,他忽然猛的抬头看向洞口。 “小心!有人进了毒雾了!” 连魏副宗主都难以应付的毒瘴,现在岛上还有谁能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