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乘运跃鳞
三县之名,皆有所出。 《淮南子·地形训》:“东方之美者,有医无闾之珣玗琪焉。”《说文·玉部》:“医无闾之珣玗琪,《周书》所谓夷玉也。” 《周礼·春官·大宗伯》:“(天子)以玉作六器,以礼天下四方,以苍壁礼天,以黄琮礼地,以青圭礼东方,以赤璋礼南方,以白琥礼西方,以玄黄礼北方。” “赤璋”,便是“珣玗琪”所制。因近医无虑山,故蓟王取为县名。 《易·系辞下》:“葬之中野,不封不树。”谓“中野”者,便是原野之中。此县,位于安辽郡正中。坦荡如砥,黑土沃壤,正配中野之名。乃边境粮仓。 辽关,得名水砦。虽不宜为郡号,却足可为县名。蓟王海纳百川,各得其所。 金乌船宫,尚未起锚。蓟王敕令,已先行传回。 五尹十守,五十一县。冠绝今汉。 须知。国中郡县,多是蓟王,自行分割。自先帝以来,历次增封,皆不过数县。然能有此规模,今汉罕见。如督亢泽、雍奴薮、文安泽、东西掘鲤淀、大小辽泽。皆是一片白泽,不毛之地。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之绝境。蓟王“置之死地而后生”,悉辟为良田。正应大汉今之国祚。 “汉祖起丰沛,乘运以跃鳞。手奋三尺剑,西灭无道秦。十月五星聚,七年四海宾。高抗威宇宙,贵有天下人。” 蓟王恩师卢少保,曾言“可比光武”。如今再看。蓟王当可与高皇,一较高下。 蓟国之事,蓟人之议。闻王上中分三川,再立安辽。众皆心领神会。早闻大辽泽广袤,不在雍奴薮之下。雍奴薮分七县,绰绰有余。大辽泽,自不例外。只因辽水拦阻,长城隔断。不然,当可比雍奴,再向北外延一县。然六县足分二郡。 蓟国郡县,民众多而圩田广。一县治政,可比数县。故三县为郡,正当适宜。至多不过四县。再多,非循吏则力不能及。蓟国吏治冠绝天下。“猛将如云,谋臣如雨”。“十年还戴鹖(hé),千里共担簦”。正当群策群力,集思广益。又何必,劳苦一人。 热议之一,便是何人为守。 众口一词。皆是泉州令袁涣。袁涣出身陈郡袁氏,乃司徒袁滂之子。治世之才,兼有贲育(战国时勇士孟贲、夏育之并称)之勇。先治泉州港,后主泉州治。政绩常为人先,蓟王加光禄大夫以嘉之。今王上,析分安辽郡,当为袁曜卿置守也。 风闻亦入宫闱。中书令荀采,书录告知蓟王。蓟王一笑会心。 谓“众望所归”。且袁曜卿,确有实才。 稍后,蓟王携北天竺诸王同返。 月初大朝,蓟王冠冕上殿。 由中书令荀采,宣读王命:“擢升光禄大夫,泉州令袁涣,为安辽守。治中野,秩二千石,银印青绶。兼领王宫舍人。” “臣,袁涣,领命。”袁涣出列跪拜。 待袁涣捧盘入偏殿,更换朝服印绶,正殿面君,入二千石列。 中书令荀采,再宣王命:“擢升泉州港令崔均,继为泉州令。” “臣,崔均,领命。”崔元平乃左相长兄。若非侍奉老父身侧,数次入京,未曾久居蓟国。官位当不止于此。 话说,少君侯起家之初,崔氏兄弟,皆是元老之一。然崔元平,却被老父所牵。不能一心一意,辅佐主公刘备。待蓟王羽翼渐丰,贤臣纷至沓来。贤才辈出,强手如林。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何其难也。诚然,千石城令,已是高官。且蓟王亦多优待。崔元平,谦谦君子, “除太学博士陶丘洪,为泉州港令,秩比千石,兼领王宫行人。” “臣,陶丘洪,遵命。”陶丘洪,素服出列。王党中庐拜官。以太师长子为首,悉封河北。唯陶丘洪一人,入太学坛。不料尚不及传道受业,已秩比千石出为港令。泉州港乃蓟国门户。蓟都尹,除临乡侯国外,唯一所辖,便是泉州县。足见持重。蓟王授此雄职,陶丘洪焉能不感激涕零。 “五经博士崔皓,加‘太中大夫’,秩比千石。领赤璋长。” “臣,崔皓。领命,谢恩。”五经博士崔皓,乃崔少师之子。学优而教,教优而仕。凡博士迁官为长令,必加“太中大夫”。以补官秩之差。 “五经博士胡昭,加‘太中大夫’,秩比千石。领中野长。” “臣,胡昭。领命,谢恩。”胡昭,字孔明,颍川人。逢黄巾之乱,转居陆浑山中,躬耕乐道,养志不仕,以经籍自娱。闾里敬而爱之。善隶书。与钟繇、邯郸淳、卫觊等人齐名。有“钟氏小巧,胡氏豪放”,“胡肥钟瘦”之说。世人并称“钟胡”。后被钟繇举荐,出仕蓟国。 “五经博士庾乘,加‘太中大夫’,秩比千石。领辽关长。” “臣,庾乘。领命,谢恩。”庾乘,字世游,颍川鄢陵人。尝为县廷门卒,郭泰劝游学官,遂为诸生佣。后能讲论,自以出身卑微,每处下坐,诸生博士皆就询问,由是学中以下坐为贵。征之不应。号“征君”。后被儒宗举荐,蓟王遣门下督郑泰,安车徵之。拜为五经博士。 安辽三县,皆为五经博士镇之。足见持重。 此三位高士,竟不知何时,入我太学坛,为五经博士。国中子弟,何其幸也。满朝文武,各自嗟叹。隐者出仕,只因三兴在望。 安辽守,面抵长城。一墙之隔,便是塞北草原。因日有万人,进出辽关。故蓟王遣博士守之。 至此,蓟国五尹十守,五十一县。吏治完备。 以蓟国年均千取十二之人口增长。及年均三万之自然分户。不出数载,安辽郡,亦当大兴。 待群臣坐定。 左相持芴跽奏:“天子遣使上表,问计二宫太皇,并主公,三公九卿之选。” 蓟王贵为尚父。虽不在甄都辅政,然天子以朝事相问,亦是理所当然。顺带询问二宫太皇,亦不失礼节。 “三公何人。”蓟王必有此问。 “太尉张温,司徒伏完,司空曹操。”左相答曰。 “善。”蓟王并无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