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2 忠义无缺
蓟人车船,行居皆宜。机关奇术,巧夺天工。尺寸之间,别有玄机。车厢内,诸器齐备。甚至新式“远行马车”,还于车尾,另设独立盥洗间。望座内置炊器,可烹制美味。坐卧起居,各式机关器,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尤其琉璃大兴。安车四望,并非难事。 正因车行便利。驱车演武场,彻夜排队,三五好友,于车内“煮酒论英雄”,当浮一大白。 楼桑令,未坐先仕何伯求,遂亲来请命,暂除演武场宵禁。王傅亦乐见其成。于是演武场外,灯火通明,彻夜不息。因御舱上建望座,下藏活动“驽帐”,临时驻车时,可向前展开,用于遮蔽驽马。马匹习惯站立歇息乃至入睡。隆冬时节,专设革帐,为驽马避寒遮风。可谓独具匠心。 好处显而易见。尤其车驾再发时间,大为缩短。毕竟临时驻车,便宜行事,非长久之计。譬如演武决胜,彻夜排队,正当其用。 足见最后两场演武,民众倍加珍惜。 天光微亮,南港西坞,司马营帐。 “孟起。”张郃掀帘入内。 “大哥。”马超已整装待发。 “速去营门。”张郃不由分说,拉马超出帐。 坞堡扼守桥头。吊桥准时下落。人来人往,畅通无阻。然两侧军营,却闲人勿进。待马超出营,正见母亲。 “阿母。”马超急忙近前。南港舟船,昼夜往来,川流不息。母亲必是赶最早一艘客船,抵达南港。 “我儿无恙否。”张郃、马超,未尝一败。入列牙门将之事,超母已尽知。唯恐刀枪无眼,累及受伤。心中挂念,这才赶来相见。 “儿,无恙。”营外寒冷,不宜久立。然军令如山,闲人莫入。不敢请入帐中,张郃遂命人牵来车驾,请马超母子,登车一叙。 “因何不见小妹。”马超这才想起。 “来时已托付叔母。”超母答曰。 “叔父何时归国。”马超心中一喜。从弟马岱多年未见。今举家迁入楼桑,自可朝夕相处。 “便在我儿走后三日。”超母又答。半月前,马超随张郃入营,苦练演武兵器。期间虽偶有宴请,亦难来去匆匆,未曾归家。母亲自是挂念。 “你父,不日亦归。”超母又道。 “儿已知。”马超虽面色如常,然眼中却忽闪光芒。时至今日,马超心中已无恨。 演武决胜,不可有失。唯恐耽误马超行程,叮嘱数句,超母便欲离开。马超问过张郃,随亲自驾车,送母归家。大溪地亦在楼桑。距西林烽鼓,不过数里之遥。 必不会误了时辰。 数十里官道,车马不绝,悉奔楼桑。 话说,楼桑居于国中。水陆便利,四通八达。然自随北地族人,同舟贩来。超母从未出过远门。甚至连大溪地,已未曾轻离。 都说羌女多情,敢爱敢恨。 自古羌女多离情。 后世考古,曾于菖蒲海,楼兰古国废墟下,得汉晋时,羌女情书 “羌女白取别之后,便尔西迈。相见无缘,书问疏简。每念兹对,不舍心怀,情用劳结,仓卒(复)致消息,不能别有书裁,因数字值信复表。马羌(注1)。” 谓纸短情长,莫过如斯。 汉时诸羌,散布赐支、河湟。阳关以西,远至葱岭。而楼兰,多有羌人聚居。留书羌女,当是本地女子。故此信,多半不是从外地寄来。不知何故,却未能寄出,散落原地,乃至淹没于流沙之中。二千年后,才重见天日。据此亦可知。信中男子,终未能收到羌女情书。 用情至深,何忍相弃。 为妻如此,为母又岂有差。 马腾抛家弃子,新娶汉女。母亲积郁成疾,险撒手人寰。马超心中愤恨,可想而知。若非误打误撞。被“着匈奴衣胡”,举族贩来楼桑。得华大夫亲诊,超母早一命呜呼。马超父子反目成仇,几成定局。 史上人言,马超“背父叛君,强而无义”,“不爱其亲,焉能爱人?” 与少时经历,莫大关系。 万幸,有蓟王天生。这才逆天改命,成就今日忠义无缺,“锦马超”。 “阿父!”送母亲入院,便有八尺壮汉,自出堂前。正是超父马腾。 闻马超演武决胜,马腾顶风冒雪,日夜兼程。终赶在九战当日,打马入家门。尚未坐稳,马超已送母归。 “我儿早二千及冠矣。”马腾喜道。马超尚未及冠。演武场,一鸣惊人。入选牙门四将,板上钉钉。闻国人言,牙门将,位在校尉上。校尉比二千石,中郎将二千石。牙门将或与中郎将同秩。得享二千石高俸。位犹在其父马腾,护氐校尉上。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马腾焉能不喜。 少顷,叔父一家,亦下楼相见。 片刻后,门下主簿孙乾,驱车登门。闻护氐校尉归国,门下署奉命来请,观演武决胜。 通关入城,投宿传食,需验传证。马腾一入楼桑,刺奸贼捕先知。楼桑尉又知,楼桑令再知。稍后衢长、亭父、里魁,纷纷知晓。 作为辅汉幕府所辖,封疆大吏。自马腾归乡,蓟王更早知。 闻马腾兄长,陇西南部都尉马翼亦在。孙乾便请同往。一路风尘仆仆,如何面君。马腾需洗漱更衣,再携家眷往之。断不可君前失仪。 遂令马超先行。 马超遂拜别父母,赴演武场。 入一重演武堂。张郃并西林群少,已等候多时。四目相对,无需多言。 闻头上看台,人声沸鼎。张郃环顾左右,慷慨发声“当于赵云、陈到,争先。” “喏!”众人齐声应诺。 对面演武堂。 张辽、华雄,亦将兵器,麻布层层裹缠。人马如龙,摩拳擦掌,只等战鼓擂响。 少顷,号角雄浑,王旗升空。 万众期待中。演武堂门,徐徐升起。 天光大亮,鲜活面庞。双方人马,各自出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