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7 良平之奇
送走军师,宋建终是安心。一边加紧修造水砦,一边清缴船只,防备汉军强渡。 军师阎忠乃西凉名士。深受兵士尊敬,亦受王国信任。有他出面说项,断不会有失。 再者说,得人钱财,与人消灾。既是名士,这点诚信还是有的。 诚如军师所言,大敌当前,当齐心协力。举事诸将,断不可轻起刀兵。若生内乱,还如何能据外患。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人乃黄巾渠帅,已是半公开的秘密。合众将军提防二人,亦是常理。须知,西凉多羌胡。各有神灵,不信太平。北宫与李,却在军中大肆宣扬太平教义,强行募集黄巾信众。甚是迫使军中羌胡,改信黄巾。三十六部羌渠,积怨日深。只因惧怕二人兵势,而敢怒不敢言。 赶在汉羌冲突未起之前,解除二人兵权。自当合情合理。 此番起事,计六主将:王国、宋健、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韩遂。 众人兵势相当。 王国若想稳操胜券,除去边章和韩遂,自也少不了他宋建。如此四对二,自可全胜。 若只拉拢边、韩二人,惹得宋建一怒投向北宫伯玉与李文侯。如此便成五五均势,胜负难料。 故在宋建看来。自己先行示好,又托军师代为进言,此事自当板上钉钉,断不会有失。 果然。 不出三日,军师便遣人来报,合众将军王国相邀城中一聚。 宋建大喜。这便沐浴更衣,轻车简从。携重礼直奔枹罕城而去。 军师阎忠亲出相迎,引入合众将军府。 府中大堂已设下酒宴。见排设三席,宋建心领神会。 不久,韩遂、边章,先后抵达。三人坐定,合众将军王国,才迟迟现身。三人起身行礼,口呼:拜见合众将军。 王国伸手虚扶:坐。 宾主落座,酒宴开启。阎忠轻轻击掌,便有乐伎舞姬入场,歌舞助兴。 席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阎忠再击掌,乐伎舞姬婢女伶人,闲杂人等,纷纷退场。 堂内只剩心腹。王国这便开口:“我等兄弟,弃身家性命于不顾,举兵起事,求一场大富贵。一举一动,非同小可。今大敌当前,更应同舟共济,砥砺前行。奈何,天不遂人愿。便有人罔顾大义,一意孤行,惹恼三十六部羌渠。” 边章起身问道:“敢问将军,何人何事惹恼了三十六部羌渠?” 见王国目光投来,阎忠遂代答:“乃是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位将军。” “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位将军,所做何事?”边章又问。 “二位将军,强令军中羌兵,改信太平道。”阎忠再答。 王国叹了口气:“羌胡各有神灵,不信黄老之术。北宫伯玉、李文侯二位将军,一意孤行,久必激兵变。若三十六部羌渠举兵造反,乃至互相攻伐。则我等性命不保,大事休矣。” 见边章、韩遂,皆沉默不语。宋建顿时起疑:二人乃王国心腹,此等大事,难不成今日方知?又或者,是故作不知,人前做戏,只为给我看。好窥我心中所想? 心念如此,忽抬头。正与军师目光相碰。 宋建顿时了然,这便抱拳起身:“此二人乃黄巾渠帅,本就不与我等一心。将军何不将二人拿下,解其兵,并其众。以除后患。” “哦?”王国大喜,又颇为矜持道:“不知二位以为如何?” 有宋建出头,韩遂亦从其言:“宋将军所言极是。” 见宋建、韩遂皆站在王国一边,边章亦言道:“将军还需谨慎行事,防二人狗急蓦墙,鱼死网破。” “既然诸位兄弟,皆如此说。本将军自当从善如流。那便解二人兵权。至于麾下兵士,我等平分如何?” “一切全凭将军做主!”三人抱拳,面上皆有喜色。乱世之中,兵权便是命权。自当多多益善。 四人达成共识,王国又看军师阎忠:“军师可有妙计助我?” 阎忠笑道:“听闻将军新纳一夫人。何不择吉日,大摆酒席,宴请诸人?” 王国双眼一亮:“甚好!” 这便定在三天之后。趁酒宴,暗设刀斧手,摔杯为号,将二人当堂拿下。如此兵不血刃,解羌渠之危。 出合众将军府,宋建不禁长出一口酒气。万幸投效及时!不然三日后,被当堂拿下的亦有他宋建。这便翻身上马,趁酒兴,领麾下精骑,绝尘而去。 又送走边章与韩遂。自立于阶下的阎忠,方才缓缓起身。 二桃杀三士,成矣。 此计乃出幕府右丞贾诩。 思前想后,阎忠不禁在心底一声长叹,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右丞果有“良平之奇”。 所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正是敏锐觉察到,相约举事的六贼之中,北宫伯玉与李文侯,乃黄巾渠帅。必与各有神灵的羌胡,多起信仰之争。于是巧思妙计,设下二桃三士,借刀杀人之计。 洪池岭,联军大营。 得细作密信,李儒欣然一笑:“王国必死矣。” 戏志才亦笑:“贾丞二桃杀三士之计,成其一也。” 臧霸这便抱拳相问:“敢问二位府丞,王国、宋建,边章、韩遂,北宫伯玉、李文侯,此六贼之中,‘三士’究竟为何人也?” “哦?”李儒、戏志才,相视而笑。 帐中只剩臧霸抓耳挠腮,苦思而不可得也。 陇山,大震关。 障城之内,韩遂枯坐不语。面前胡床,正置着长女从洛阳送来的茱萸囊。 “来人。” “在。” “速去边章大营军市,请胡商安玄前来。莫走漏风声。” “喏!” 安息豪商安玄,便又乘夜而来。 引入障城,韩遂劈头便问:“前次足下送来之物,韩某百思不得其解。” 安玄面露不悦:“受人之托,终人之事。令女公子,托送之物,已原封未动,交于将军当面。将军何必见疑?” 韩遂这便言道:“韩某并非为难足下。只是小女所托之物……” “足下且看。”索性将茱萸囊递给安玄:“这便是小女所托之物。” 安玄双手接过,细细看过,亦发现端倪:“此囊两头扎紧。” “然也。”韩遂正欲点头,却猛然一愣。 两头扎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