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本家大宅
苏我本家大宅,是座足以称为宫殿的庞大建筑群,雅致的和式房屋无论白天的静谧端庄还是夜晚的灯火辉煌都显得无比气派华贵。 建筑本身是平安时期的风格,虽然后期的修缮和现代化的追加并不少,可却因名家的设计和规划,并未破坏原有的韵味。 值得一提的是,这片平安时期风格的建筑群,并非是单纯的仿古,而是货真价实从平安时期传承至今的建筑瑰宝。 据说是平安时期受到迫害的苏我家祖先归隐山林时所建造,因为误打误撞将院落建于龙穴之上,机缘巧合下受妙高龙神所庇护,本该没落的苏我非但没有就此消亡,反而权势日益高涨,最盛之时甚至独霸北陆道,坐拥佐渡、能登、加贺、越中、越后、信浓、出羽七国。 龙神庇护什么的无非是传说故事而已,不过苏我曾坐拥七国却是实打实的事实。 苏我大宅分为内院和外院两部分,自古代传承下来的内院,以及明治维新后新修的外院。 最开始的时候,外院是当时的家主对西洋文化感兴趣而修缮起来的洋风院落,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西洋舶来品的广泛普及,这座西式的院落反而逐渐开始本土化,最终成为内院的附庸,苏我家大部分仆从都居住于此。 内院是纯粹的传统和式院落,因此车库和仓库之类的功能性建筑全都被放置于外院,也就是说,车子只能到内院的门口。 下了车,经过家里仆人全体出席所组成的仪仗,飞白在名栉的带领下向着主屋走去,本来的话应该是稍作休息之后才拜见外祖母苏我小夜子,不过似乎是因为祖母有吩咐,飞白刚到家就马不停蹄地被带到了祖母所在的屋子。 作为一家之主的祖母苏我小夜子并没有居住在主屋,而是居住在主屋后面的佛堂里礼佛,除了重大事情之外基本是寸步不离。 飞白从小都不喜欢那间佛堂,不光是因为浓重的檀香味,更是因为那间佛堂似乎本身就有种七国的氛围,置身于其中恍若置身异界。 佛堂里供奉的也不是什么佛祖菩萨,而是手捧无名灵位的悲愤仁王,总而言之无处不透露着古怪。 脱下鞋子走上阶梯,推开门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能让人口鼻麻木的浓重檀香味,已经称得上毒气的过重气味让飞白一阵干咳。 气味来自于仁王像前的铜炉,铜炉里密密麻麻插满了香烛,而据说在‘礼佛’的祖母小夜子,正盘腿坐在香炉前的蒲团上,懒散地倚靠在香炉上,手里细长的玛瑙烟杆随着音响里的演歌节奏上下晃动。 光看外表的话,苏我小夜子只是个年过四十风.韵.犹.存的美妇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问世事不理凡尘的慵懒和脱俗,但实际上从飞白记事起,苏我小夜子就是这样一副容貌,十年的时间仿佛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点痕迹。 听到声音,闭目养神中的苏我小夜子睁开一只眼睛,淡然的眸子看向飞白。 “这不是我家的宝贝孙女嘛,终于舍得回家来看我这个将死的老太婆了?” 完全不掩饰其中抱怨和不满的话语是祖母在发牢骚,毕竟光是飞白离开大宅在城里生活一事就让祖母差点爆炸,更别说时隔一年才回一次家了。 “你是大脑退化到连自己孙子的性别都记不住了吗,老太婆。” 毫不客气地回着嘴,飞白在小夜子对面盘腿坐下,这种目中无人的轻佻坐姿简直是一脉相承。 “而且你这‘礼佛’的方式也太独特了点吧,到底是求菩萨保佑我苏我家,还是求菩萨赶紧灭了苏我家?” 在佛前吊儿郎当地听着演歌抽着烟,这做派怕是连不信佛的人都做不出来。 “你懂什么。” 将烟杆在香炉上磕了磕,把烟灰斗进香炉,小夜子咧嘴笑着说。 “小林幸子可是RB之宝,没有比她的演歌更好的供奉了。” 真是遭天谴的自作主张。 闲话到此为止,小夜子重新点上烟,美美地吸上一口后,朝飞白问到。 “你知道这次叫你回来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飞白可完全想不出来,毕竟之前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就他自己所知能够想到的也只有…… “去东京读书的事情吗?” 听到飞白的回答,小夜子又用力吸了口烟,露出了坏笑。 “不知道就算了,你先去休息吧,傍晚前沐浴更衣做好准备。” 没有说是什么的准备,不管飞白怎么追问也一个字不说,最后也只能老老实实按祖母所说回房间休息。 苏我飞白的房间完美展现出了和式房间的寂雅,也就是说除了房间中间的矮桌和墙壁上的名家字画鸟兽卷以外就再无一物,每次夜晚入睡甚至都需要仆人画上半小时来布置房间和寝具,早上起床同样需要时间来恢复成原本的寂雅。 一开始会觉得非常麻烦,但习惯之后就会觉得很不错,毕竟不需要自己动手,早上到正厅吃完早餐的功夫,房间已经收拾好了,晚饭同样,根本感觉不到一点的累赘。 和式总是强调简朴素雅,但对于年轻人和孩子,尤其是现如今世代的孩子来说,那是和他们格格不入的东西,家里也不曾这样要求飞白,正相反,飞白在家里是有求必应,其中就包括娱乐方面。 拉开房间隔间的纸门,就能看到专属于飞白的小城堡,从电脑平板到游戏主机,市面上流行的产品基本上一应俱全,外加上以深山老林来说好得有些过分的网络状况,组成了飞白日常生活中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打开游戏机,登录账号之后开始下载最新发售的游戏,没花多少时间就进入了游戏状态。 玩了一辈子游戏,飞白依旧没什么技术,可是光论沉迷的程度可是一点也不亚于靠游戏赚钱生活的职业玩家。 沉迷于游戏的结果就是,完全将时间忘得一干二净,等到名栉急匆匆找上门才发现早就过了和祖母约好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