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本来面目
当然，别说是心灵受到伤害了，哪怕是膝盖中箭了都好，他也得首先处理一下目前的问题才行。 不然的话，怕是后果有些严重。 “喂！劳拉！你先冷静听我说……喂！冷静一下啊，有什么事我们好好商量不行吗？大不了先找时光机啊……” 莫宸瞬间出现在似乎因为极度的惊吓而崩溃了的克劳馥小姐的身旁，用力的拉住了她。 毕竟要是真的让她就这样因为恐惧到崩溃，从而情绪失控的大喊大叫着，从这里冲出去的话…… 今天这事儿只怕就洗不掉了，哪怕是再怎么不喜欢八卦的人，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肯定会多多少少的下意识联想一下的吧？例如说那什么什么的—— 为什么克劳馥小姐会尖叫着冲出大神殿？ 为什么她会情绪失控而且状若崩溃？ 到底是遭遇了什么样的对待？ 这一切究竟是是何人所为？背后又隐藏着什么？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性的爆发还是饥渴的无奈？ 只是想一想这件事到底会引起多少风言风语，然后让自己这么一个有组织有预谋有计划有目的的“新时代四有青年”，凭空遭受那样的不白之冤…… 莫宸就由衷的感觉到了心里在一阵阵的发毛，并且立刻果断的得到了结论，做出了决定—— 那就是……绝对不能够让克劳馥小姐真的就那么样跑出去！不然的话，他就真的要风评被害了！ 看她现在这样子吧！脸色苍白眼角飙泪，一副吓得够呛的模样，实在是太容易引起别人误会了。——自己知道她是恐惧，是被吓出来的，但是别人可不知道啊！ “放开我！松开你的手！不要靠近我！” 克劳馥小姐崩溃的挣扎，高声尖叫起来，她双手胡乱挥舞，两腿乱蹬乱踢，一时间爆发出来的力气让莫宸也是忍不住再次扯了扯嘴角。 而且以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自己更加不可能松手了吧。 只不过，这世界的恶意之处就在于，往往在一些关键时候它就好像是嫌弃你的麻烦还不够大那样，直接抛出似乎安排好的剧本…… 于是…… …… “喂！没有问题吧，我好像是听见这里是谁在大吼大叫的……是劳拉吗？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忙的……呃……” 出现在神殿大门前的索菲娅…… “……” “……” 大约是没有想到自己看见的是这么一副画面，索菲娅的表情瞬间凝固了，眼神也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穿着灰色连帽式运动衫，外搭一件深色皮夹克的克劳馥小姐，此刻却是完全维持不了以往的那种英姿飒爽的帅气女生的感觉，反而像是陷入了某种奇怪剧情的画风。 大概就是她正在眼角飙泪，大吼大叫，情绪失控……而且还在不断地挣扎，胡乱挥舞手臂，乱踢乱蹬双腿。 至于在她身后抓住她的腰肢的某人则是一脸苦笑，同样的也在努力的说服她冷静下来。 这是个很容易理解的场景。 但是同时也是很难理解的场景。 索菲娅作为遗民领袖的女儿，预定了下任族长位置的人，二十多年的人生之中都是在学习、战斗以及背负使命的紧张节奏之中度过的。 因此童年时光也没有多少的娱乐，再加上条件艰辛、环境所限，也很难接触得到各种电视电影什么的。 所以她自然也不知道“你听我解释！”、“我不听我不听！”这种让人哭笑不得的梗了。 只不过，就算是没有看过那些狗血的电视剧，这样的情景大概也很容易让人想歪到那个方向去就是了。 “……” “……”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索菲娅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立刻果断的转身就走—— “抱歉，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喂！给我等等，不要给我抱歉啊！！”莫宸猛地一惊，他突然发现自己貌似最终还是没有避免这个结局？ …… …… 时间并不同步，说不清楚是之前还是之后。但是在非常非常遥远的地方，那理所当然到仿佛在亿万年前就注定如此的进程也正在继续—— 所有的一切都溶解在这一片深不可测的辽阔黑暗深渊里。 无数更深的黑色世界与太阳就在这片深渊里旋转。 这是远非人类言语所能描述的终极混沌，而在那混沌的中央的黑暗宫殿之中，则是存在着一股位于最深混沌中、没有确定身形的毁灭力量。 祂正待在无垠的中央，翻滚冒泡，亵渎着一切神明。 那便是毫无心智可言的魔神之首—— “……阿撒托斯。” 以显身出现在这里的莫宸，就仿佛梦呓一般的说出了这个禁忌的名字。 没错，他已经进入了这座位于混沌深处的黑暗宫殿。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仿佛是有知觉的黑暗所组成的无尽虚空，是永无止境的永夜深渊。 无法想象也没有光亮，没有方向也没有上下，一切的法则与秩序都不存在，也不能够存在。或许这就是宇宙过去曾有过的模样，反反复复，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边无际的混乱。 在这座宫殿的最尽头，是一个无形的、黑暗的、不规则的巨大不定形团块，祂从虚空之中探出无数的触手，疯狂的敲打着环绕在它身边的可憎巨鼓，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或者是低沉却令人发疯的巨响。 祂吹奏着邪恶长笛，奏出的是音调单一、令人作呕的音符，仿佛是单调空洞的哀嚎，同时还拥有着不同寻常的饥饿与渴望。 大群毫无心智也没有固定形状的“舞者”，松散地环绕着那有知觉的黑暗。这些不可名状之物都在疯狂的嚎叫，仿佛在举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狂欢。 这极度的混乱，可以说人类只要看上一眼，就会陷入绝对的疯狂。 然而莫宸却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对他来说这周遭的一切就是混乱尖锐，很是折磨听觉的噪音集结在一起，从而奏出的盛大演唱会。 难听。 非常的难听。 就好似是楼下的大妈们组队跳广场舞那样，让人忍不住的想要捂住耳朵，或者是准备泼粪……然而要说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却是没有的。 莫宸仍然能够感觉得到自己非常的理智，理性方面没有受到任何的侵蚀与影响，就好像是之前在彻底崩溃恶化的STEM世界里面那样…… 人性之恶流淌，世界之恶覆盖，受到影响的他蔓延过来的存在规模，也逐渐被染成了不可名状。 但是当时他只觉得那只是表象声色、表现形式的简单变化，对于自身的存在本质毫无影响，所以不是太过在意……但是现在想来，那种事情可能的确是没有改变他的本质。 可是，那其实是不是因为他本身的存在本质，就是不可名状呢？ 莫宸微微闭上眼睛，努力的消化着这些过量的信息，然后他睁开双眼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 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是光芒就是黑暗，黑暗就是光芒，他奇怪的能够使用一种并非视觉的知觉看见在这里存在着的一切东西。 不管是那宇宙源初之混沌，还是围绕在祂身边的那些旧日支配者。 只不过，莫宸没有办法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明白眼前这一切到底是代表着什么意思？他难道之前也是这个“混沌乐团”的一员？ 但是这里明显不像是有他的一个位置啊，而且这个时候也没有谁来给他解释说明一下。 目光从那些毫无心智也没有固定形状的“舞者”身上划过，莫宸果断的否定了和祂们进行交流的想法，而且看上去就知道没有任何的可能性。 他在想了想之后，然后迈动脚步向前走去，那些旧日支配者们仍然是在疯狂的嚎叫，没有上前来阻止他。 黑暗的阿撒托斯正在前方贪婪而又无定形地啃咬着，这是一个完全凭本能运行的神。 “我好像大概有线索了，毕竟神的部分灵魂一直都在我的手上啊……所以说，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对于这件事背后的秘密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毫无阻碍的走到了那团黑暗、混沌的巨大不定形团块之前，然后深深呼吸了好几次并不存在的空气，紧接着伸出手去。 …… …… 时间回到现在，地点仍然是西伯利亚荒野的冰层之下的失落之城。 具体还是在最中央的大神殿之中。 “所以呢？冷静下来了吗？” 莫宸站在祭坛的前方，一边伸手将神圣之源拿下来，一边平静的向旁边不断地喘着气克劳馥小姐问道。 克劳馥小姐不断地吸气呼气，并且用力地点头，但是如果不是莫宸还紧紧地抓住她的一只手的话，她估计还是会选择直接跑掉。 “嗯，好吧，那我就当你现在的确是冷静下来了……只不过这东西有多危险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如果不是透过它看见那些东西的话，你就真的彻底疯了。” 莫宸叹了口气，用另一只手举起神圣之源，仔细的端详着这块不规则的棱状水晶一般的物体。 “我猜你现在肯定有什么问题是想要问的，趁我现在正好可以解答，你问吧。” “……” “……” “你到底……你到底是什么东……不，我是说你是谁？” 克劳馥小姐咬了咬下唇，然后闭上眼睛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她不再去想那恐怖的景象，转而非常艰难的开口问道，而且她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 “我看见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是你吧？还是说，从一开始那个就不是你？” 她的问题没头没尾的，毫无逻辑显得混乱，然而……受问者却是听明白了。 “果然是一上来就是这个要命的问题吗？我也在不久之前才刚刚弄明白啊……好歹也要体谅一下我的心情吧。” 莫宸转过头来静静的看着她，然后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我本来是什么，又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选择了这样做……但是在我看来，我就是莫宸，我的一切记忆与认知都是真的。” “……” “……” 大约是感觉到了这家伙的态度并没有变化，也没有翻脸不认人的趋势吧，克劳馥小姐心中的恐惧稍稍平复。 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在微微颤抖着，而且同样还是难以理解对方所说的话，因此只是定定的看着对方。 因为之前她看见了那足以让人疯狂的景象： 她看见了有什么不可名状之物在很久以前，就将那个本应该是她认识的人的一切都吃掉了，然后还取代了后者的存在，抛弃了原始混沌的自我…… ——以莫宸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存了下来。 所以说，事实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因为眼前的这人很有可能在和她认识的时候，其实就是不可名状之物伪装的了…… 还是说，正因为抛弃了属于原始混沌的那些部分，还借助复制下来的记忆形成了全新的人格…… 所以其实就连他自己在以前的时候，都压根就不知道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