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北疆急使(1)
杨光先的话语一出,原本还在嗡嗡作响的乾清门广场,顷刻之间鸦雀无声。 有崇祯朝的老臣,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光先。 好你个杨棺材,当年的第一棺,你捞到了海瑞第二的名声,从此之后名动天下。 此时,你这白发老头,竟然来了第二棺,你这是要稠的稀的一起捞啊! 吴明烜难以置信的看着杨光先,他脑袋里在嗡嗡作响。 这件事本来他们三个的功勋是差不多大的,就算是外放为官,鳌拜大人也会给了他们差不多的好处! 可是这家伙玩出了这一出…… 我滴个穆罕默德呐,这是要独霸好处啊! “鳌中堂当为王,臣死谏!” 吴明烜一把抢出,跪在地上大吼道。 他的脑袋重重的磕在金砖上,只恨不得将金砖都磕成了两半! …… 好一个狗汉臣! 鳌拜一系的臣子面面相觑…… 人家一个外人,为了主子爷的事情,都拼死苦谏了,他们这些鳌拜嫡系,若是继续不轻不痒的吆喝几句,那么主子爷该如何看他们? 伴随着吴明烜的话语,一众文臣武将纷纷膝行上前,乾清门广场,被旗袍擦得光可鉴人: “奴才死谏!” “臣死谏!” “奴才死谏!” …… 鳌拜成为顾命大臣已经整整七八年时间了,除开他自己的嫡系之外,投靠他的文臣武将也不在少数。 眼见过半的朝臣都已跪了一地,中间派们也只得随波逐流,纷纷跪倒在地,开口附和。 诸位亲王、郡王、贝勒、贝子眼见大势已去,只得纷纷闭嘴不言,选择了明哲保身。 鳌拜可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他连同为四顾命的苏克萨哈都给绞死了! 更何况是他们…… 此时他们已经明白——这件事必然是鳌拜刻意布置的。 眼见已经无力反驳,诸位宗室可不敢触怒了鳌拜的霉头。 伴随着杨光先“臣死谏”的大吼,不过顷刻之间,朝堂的局面竟然呈现了一面倒之势! 孝庄无奈,欲要罢朝,哪知道鳌拜却是冷笑一声,露出了隐藏起来的所有面目。 他撸起袖口,将旗袍下摆腋在腰带里: “某自十二岁以来,便追随太祖皇帝从军,某自问一声——在场诸位,谁有某战功多?” 鳌拜伸手扒拉胸口,露出了一丛浓密的胸毛: “某战皮岛、扫平辽东汉奴起义,征察哈尔、夺朝鲜,打松锦,打西充……你们这群长于女人之手的太平王爷们,谁有某战功高?” 从关外横扫入京的老臣,大都纷纷故去,唯有他鳌拜,强悍依旧! 他直视孝庄,目光里全是杀意:“难道就因为某瓜尔佳氏不是爱新觉罗子弟的原因,永世就要为奴为仆不成?” “你放肆!”孝庄大怒。 “嗤啦!” 鳌拜一把扯下身上的旗袍,精赤上身,胸毛在随风起舞: “皇太后娘娘,奴才不敢放肆,奴才大小征战数百场,身上遗留伤疤七十二道! 特意指给娘娘看看:这前胸之伤,乃是血战浑河的时候,硬撼戚家军留下的。 这后背四道纵横刀伤,是当年护送太宗皇帝时,被明军砍伤的!” 他冷笑一声:“难道某些人床上一躺、两腿一张,便能窃据高位,却还要偷了小叔子!某为大清忠心耿耿,数次置身必死之地,难道却只能身为奴仆吗?” “你放肆!”孝庄气的几欲昏厥。 兀那贼子,委实太过可恶! 她乃是大清皇太后,乃是天下万民之母,鳌拜怎敢如此羞辱! 她和多尔衮的事情,那叫偷吗? 她们正大光明好不! 为了和多尔衮在一起,她们连正夫皇太极都给杀了! 这叫偷吗? …… “放肆?”鳌拜冷哼一声,面相群臣,反问道: “诸位爱新觉罗生下来便是王,我这功勋卓著之人却只能屈身为臣。 难道大清的江山,全都是爱新觉罗子弟所打下? 难道这是爱新觉罗的族规? 外人纵然功勋再大,也只能为奴做仆不成?” 听到鳌拜接连四问,群臣一片哗然。 不说他们这些站在朝堂上的诸臣了,就算将那些早死的群臣给刨出来,也没人敢说比鳌拜功勋更大啊! 现在鳌拜想要觅一个封王都不可得,那么他们呢? 皇室如此对待他们,这让他们还如何效死啊! 外姓群臣一片大乱…… 孝庄眯着眼睛,这个男人该杀! 但若是一月之前,南阳未曾叛乱,她必然要强杀鳌拜! 然而…… 朱家大旗再次出现,而且这一次还是崇祯嫡子——天下本就叛乱不断,朱慈炯的大旗一旦打起,顷刻之间却是难以平定的! 在这等危急时刻,鳌拜杀不得! 孝庄眯着眼,那就先留着这个狗奴才,以后再杀! 就在此时,忽然有大吼自宫外传来,众人凝神听去,似有一人正在声嘶力竭的怒吼。 皇宫重地,谁敢喧哗! 众人还没有做出了反应…… 沙哑的嗓音,疾驰的马蹄声,渐渐清晰可闻。 “八百里加急,八百里加急,御赐皇命,挡着死,逆者亡!” 众人纷纷朝外看去。 …… 满朝诸公,不分满、汉、宗、疏,无不脸色大变! 竟然是八百里加急? 难道那朱家的小子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可能啊! 那小子难道就不用休息吗? 更何况,卓布泰刚刚亲自带着两千八旗精兵,更是得到了朝廷明命——节制河南道的所有旗丁、绿营,这可是近万大军啊! 那朱三怎么可能骤然之间,就打败了这么多大军呢? 群臣正在议论纷纷,却见一灰尘扑扑的旗丁,身着狗皮袄,脸庞冻得裂出一道道血口子,干涸的血迹挂在信使的身前。 他的眉眼上挂着冰溜儿,甚至两根老鼠尾辫子,也已经凝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 “奴才艮哈儿耷参见万岁爷,参见太后娘娘!” 信使嘶哑着嗓子,磕头参拜道。 进殿的一瞬间,他微微瞥了一眼丹陛,却见上面有一男一女正神色诡异的呆在那里。 他快要被冻痹了的脑袋,还在思索为何年轻的皇帝,竟然看起来如此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