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一章神佛之争
———— 更始十一年的春天,注定是要席卷炁一场腥风血雨,十二卫几十万大军在神都混战,其中的惨烈程度,足以让神都百姓铭记数十载。 其夜,雷雨喧嚣不止,血水顺着雨水流动,将神都排水渠中的积水染的通红,尸臭环绕着神都数载不消,常有乌鸦成群结队的徘徊在神都上空。 这一场四蛟争龙的戏码,最后却以四皇子雍亲王为胜利者,落下来帷幕! 雍亲王在佛门静念禅宗的帮扶下,以雷霆扫穴之势击败了三位兄长,一举扫平了成为大崇天子宝座前的几大障碍。 在雍亲王彻底屠戮了三位竞争者,并且施以辣手斩草除根之后,皇位自此毫无悬念,佛门各方势力也都认可了雍亲王作为储君的事实。 “大局已定!” 在如此情况下,不要说更始皇帝龙体抱恙,就是更始皇帝无病无灾,在太子、康王、福王皆死,唯有一个成年皇子在世的当下,也只能将皇位传给这个‘不孝子’。 不然,不只是佛门的各大势力不会答应,就是与雍亲王起兵的左右武卫数万大军,都不会允许更始皇帝再度‘犯错’。 毕竟,雍亲王继位是大势所趋,只有雍亲王继承大位,才能将许诺佛门的利益,以及许诺数万敢战之士的利益,都一一的实现。 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说更始皇帝本身就得位不正,是欺负孤儿寡母得来的帝位,名不正则言不顺。便是他是马上帝王,百战开国之君,也要暂时对这一股大势妥协。 从古至今,但凡挡住军队利益的皇帝,无论这个皇帝曾经有着何等的威望,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在实打实的利益当前,再高的威望,再重的威严,都挡不住人心贪欲的践踏。 在雍亲王率军叩开离宫大门时,垂垂老矣只剩下一口气的更始皇帝,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四子,看着一身血气杀伐的四子。 一切仿佛是一个轮回,当年的更始皇帝也是在大军的拥护下,终结了前唐六百载的统治,开辟了大崇天下的恢宏基业。 对此,更始皇帝老泪纵横,面对与当年一般无二的冷漠面庞,不禁仰天长叹:“报应啊!!” 更始十一载秋,雍亲王商均入主东宫,为大崇储君太子,更始十二载春,更始皇帝以年老体衰为由,下诏传位太子储君。 由此,太子商均得以继位,奉更始帝为上皇,年号为雍徵,是为大崇第二代天子,奉天承运雍徵皇帝! 雍徵继位之后,不只是大肆封赏功臣,更是将佛门奉为国教,确立佛门在大崇不可动摇的地位,自封为‘南无舍利尊王佛’,以示亲近佛门之心。 佛门自此再度焕发活力,气运一度攀升到了一个旁人想也不敢想的地步,几乎与地上佛国只有一线之差,就连国运金龙都差一点成为佛门八部天龙之象。 雍徵皇帝如此崇信佛门,自然让许多道门之人不满,只是佛门强势久矣,道门中人虽有不满,也只得强自忍着。 但在市井之间,却有许多褒贬之词流窜,将这一位雍徵皇帝称之为‘佛国皇帝’,其中的讽刺意味十足。 ………… 雍徵八年,大明宫,夏! “皇爷,” 一位红袍中年内侍矗立在丹陛之下,神容间满是恭敬,道:“十二卫大军已集结,由十二卫大将军率领,驻扎在神都四门,正候着皇爷圣旨。” “十二卫大军!!”雍徵皇帝端坐帝位,面色中带着几许漠然,眉宇间那一抹紫意愈发的昂扬,一举一动间的至尊至贵之意,让红袍内监噤若寒蝉。 “名单,都准备好了?” 雍徵皇帝淡淡的看了一眼红袍内监,道:“这一次,朕实行灭佛之策,务必要斩草除根,朕要一击定乾坤,不给佛门再度反复的机会。” 在这八载之内,雍徵皇帝的皇位已固,其手中掌握的力量与以往不可同日而语,至少手中掌握这几十万的精锐大军,足以镇压天下任何不轨之念。 “皇爷,老奴麾下的黑衣卫,经过八载的反复勘查,才得出的这一份名单,其上所记之人,尽数是佛门的铁杆人物。” “士农工商各行各业无所不包,彼此形成了一张滔天大网,其势力之大触目惊心,以致有些州府县衙近乎成了佛门傀儡。” 说到此处之时,红袍内监低着的头,再度低了几分,心头砰砰直跳,不敢抬头去看雍徵皇帝的面色,就连鬓角的汗珠都不敢擦拭。 “意料之中的事,何必少见多怪!” 雍徵皇帝神色自若,显然对佛门势力有所心理准备,佛门蔓延的根须,已经触及了庞大帝国的方方面面,甚至就连深宫都有佛门的首尾。 这当中既有雍徵皇帝自己的纵容,也是佛门三千五百载积累的底蕴所致,佛门的潜在势力之强大,简直不可想象。 宝光如来到底是佛门三十五如来之首,与东岳帝君这位初证先天之神强了不知多少,这也是大崇世界佛门如此鼎盛的原由所在。 “皇爷,佛门势力如此庞大,若是……”红袍内监面露迟疑,虽然这一番话雍徵皇帝一定不愿意听,可是作为臣子的却不能缄默。 “佛门之势确实强大,士农工商都有他们的触角,着实让人感到棘手……” 雍徵皇帝面上带着一抹轻笑,手掌作刀轻轻一划,道:“但是,如果吾不管不顾,直接将佛门的根须一刀切,将佛门在士农工商的所有触手,都彻彻底底的砍断。” “焚毁寺庙,充公田产,解散武僧,勒令还俗,这一步步走下来,朕不信佛门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雍徵皇帝平淡的话语中,裹挟着令人惊悚的血腥气息,雍徵皇帝早就决心大开杀戒,只要与佛门有关联的人,都在雍徵皇帝的清洗之列。 无论任何人,无论这人有着何等背景,只要与佛门有所关联,就不要怨雍徵皇帝心狠手黑,下起手来决绝无情。 感到了雍徵皇帝高举屠刀的决心,这一位中年红袍内监,只得低声道一句:“皇爷圣明!” “在大崇世界历朝历代之中,亦有着几位天子灭佛之事,只可惜佛门势大,让这几位天子半途而废,自身也落得一个千古骂名。” 雍徵皇帝冷冷一笑,豁然一挥帝袍,道:“可是,朕却不会在乎什么千古的骂名,也不会想着沽名钓誉。佛门荼毒天下太深,严重威胁到了皇权的威严,这就是朕对佛门下手的理由。” 与其他几位灭佛天子不同,在雍徵皇帝登基的八载岁月里,佛门势力固然因为雍徵的有意放任,而一点点的壮大起来。 可是雍徵皇帝也在不动声色间,清洗掉了十二卫大军中佛门的痕迹,十二卫大将军都是雍徵的亲信,牢牢掌握着大崇最能战的几十万大军。 掌握着几十万大军的雍徵皇帝,就是天下沸反盈天,也有自信凭着十二卫大军一路横推,将这些反贼、乱贼一一诛戮。 佛门的势力确实庞大,可是有多少佛门僧众是看着佛门势大,想要混一个佛门背景牟利。其中又有多少佛门僧众,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佛陀菩萨,就是舍家弃业在所不惜,杀头破家也能面不改色。 况且,就是佛门因为雍徵皇帝灭佛之事,想要与大崇社稷玉石俱焚,颠覆大崇的江山,也要看看十二卫麾下几十万精锐大军答不答应。 隆!隆!隆! 不知何时,大明宫外一层层黑云笼罩,一道道雷蛇自厚重的云层间飞腾着,惨白色的电光在须臾间炸开云层,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大明宫。 “宝光老和尚,你我之间的争斗,就到此结束吧!” 望着厚重云层间的霹雳雷霆,雍徵皇帝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其中充斥着令人难以想象的血腥味,令人本能的觉得惊慌。 雍徵八年的血色之夜,足以成为所有人的梦魇,在这一夜无声无息死去的人,一度胜过了更始十一年诸子夺嫡的那一场大战。 就连几十万大军的大战,都比不得这一场血夜的杀戮,由此可见雍徵八年的血夜,到底有多么恐怖,其中又有多少冤魂厉鬼! 只是雍徵八年的血夜,却不是大崇朝廷的内耗,而是大崇朝廷为了稳固皇权,对佛教徒的一次有计划的大清洗。 就在这一夜之间,数以十万计的黑衣卫队,自天下各州各府各县集结,由着一位位千户、百户的带领下,叩响了一座座佛门古刹的寺门。 一场血腥的杀戮,毫无预兆的降临,佛门遭受了三千五百载以来,从未有过的重创。佛门十万武僧虽然也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可是在黑衣卫的神锋箭队之下,依旧被逐个击破。 在神锋箭雨之下,就连炼髓如霜、换血汞浆的武圣,有着数百人敌的强大武力,也在顷刻之间就被射成血筛子。 纵然,佛门五百阿罗汉个个都是千人敌,可在雍徵皇帝数十万精锐大军之下,也只得狼狈而逃,犹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 可谓是一夜之间天地反复,在大崇朝廷陡然亮起的屠刀下,佛门不能说全无反抗之力,可是谁能想到一直与佛门亲善的雍徵皇帝,竟然会有着如此可怖的一面。 佛门号称八百大寺,四万八千小庙广布大崇天下,可是在雍徵皇帝的血色屠杀下,一座座大寺小庙被荒废遗弃。 而佛门耗费三千五百载积累起来的大势,也被雍徵皇帝生生的打落,从‘南无舍利尊王佛’到天下佛敌,只在这一位雍徵皇帝一念之间。 焚烧佛经,坑杀佛徒,强权之下天下黎庶噤声,但凡与佛法相关的人与物,都被雍徵皇帝抹除,一时间就连‘佛’这个字眼,都成了莫大的违禁。 这就是朝廷爆发的强悍力量,雍徵皇帝摒弃所有累赘,一手紧紧攥着大崇十二卫的兵权,十二卫兵权在握,自可翻云覆雨。 在如此杀戮之下,佛门供奉的四万八千大佛佛像,无不垂下血泪。如此不详之象,一度引得天下佛徒震动,只是在雍徵皇帝的铁腕之下,再大的物议也只能是物议罢了。在铁血的强权之下,再大的物议也只是一捅就破的薄纸。 就是几大州府各有佛徒起兵,意图建立地上佛国,但在朝廷几十万大军围剿之下,也只能分崩离析,残余势力散入暗处,默默的舔舐着伤口。 昌盛三千五百载的佛门,在雍徵皇帝的骤然一击下,彻彻底底被打落于尘埃。 随后,在雍徵皇帝其后当政的五十一年间,佛门势力都处于最低迷的状态,不是没有佛徒试图死灰复燃,来一着彗星袭月,弑君于大明宫殿上。 可惜,十数位阿罗汉级数的武道高手,悍然冲入大明宫宫殿之内时,面对的却是神锋箭雨的无情收割。 这也让世人知道,大崇皇权的至高无上,人仙无漏之身在理论上体力无限,却不代表真的就不会受伤,不会被打死。 毕竟,在一座金敕位格的世界中,虽能长生千载不死,也有着能力敌千军的高人,可说到底还是皇权至高,一言可贬黜香火神灵,一旨也可敕封圣贤神明。 ………… 十二万八千世界线、时间线中,各自都演绎着佛法与神道的光辉,二者碰撞不休,一直绵延到时光大河的尽头。 一方是神道气运与社稷天子之气相合,一方是承载佛门无边佛法! 两方之间的争斗,或以神道混一天下,为天子万乘之尊,或以佛法普渡无量众生,佛陀法相开辟地上佛国,行唯吾独尊之道。 时光大河无始无终,这一尊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君站在大河之上,漠然的看着时光大河的亿万万京兆数的变迁。 哗!啦!啦!时光大河每翻起成千上万的浪花,就是一座座世界的天命走向终点。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君以无量量巨神之躯,踩踏在翻腾的无边大河之上,任由时光之水洗刷着神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