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开历史的倒车
随着暴动的规模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不断向四周扩张，攻陷一座又一座的村庄和小镇，那些原本老实巴交的平民终于不再满足于仅仅填饱肚子，而是把目光瞄准了更加富庶，可以掠夺到更多食物、财宝和漂亮女人的城市。 毕竟人是一种被野心和欲望驱使的生物。 在满足了最基本的生存需求有，他们开始渴望得到更多。 尤其是那些习惯发号施令的领导者，渐渐不再看得起那些曾经跟他们一样皮肤粗糙且行为举止粗鲁的乡村女孩，想要品尝一下那些肤白貌美，接受过教育举止优雅的贵族夫人、小姐。 除此之外，这些人还想要吃经过精心烹饪过的美味食物，想要穿色彩艳丽的华贵服饰，住进金碧辉煌摆满各种雕塑、绘画和艺术品的宫殿别墅。 最重要的是，由于品尝到了权利和向别人施暴的滋味后，没有谁愿意再回到过去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耕生活。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群原本只是渴望获得一些粮食活下去的家伙，内心之中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他们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平民，而是一群品尝到掠夺甜头的嗜血怪物，彻头彻尾不事生产的破坏者。 终于…… 在艾伦率领舰队离开化为废墟的要塞城市两个多月后，一座隶属于组织背后国家的大城市，终于被三股发展起来的大型团伙里应外合攻陷。 因为之前攻击的都是乡村，再加上通讯极度不便利，导致后方还不知道边境线一带发生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包括本地驻军的最高军事指挥官和行政官员，都被一股脑堵在位于城市中心的一栋建筑里。 当时，本地的上流社会正齐聚一堂，为一位名门望族的小姐举办成人礼。 结果等暴乱的人群里应外合冲进来后，根本来不及去调集军营里的士兵，以及专门为对抗龙之末裔准备的改造战士。 通过威逼利诱等方式，这群暴民的首领很快便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并利用其迅速控制了那些最有威胁的改造战士，同时命令军营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士兵放下武器。 就在威胁解除的一刹那，这群忍耐了许久的暴民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一声令下！ 所有放下武器的士兵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屠杀。 而执行者，就是那些被长期洗脑，只知道唯命是从的改造战士。 与此同时，两个城门也被彻底封闭。 一场史无前例的屠杀、抢劫和强暴开始了…… 那名本应该在无数人祝福中完成成年礼的贵族少女，还有她那些闺中密友，被一群平日里根本看不起，甚至可以说是鄙视、蔑视的贱民男性按在地上，日夜不停的遭受侵犯，前后几次昏迷过去，又再疼痛和屈辱中醒来。 最终，这些自诩出身高贵的女人，无一例外都精神崩溃的疯掉了。 至于那些贵族男性，有些不忍心看到妻子和女儿受辱，纷纷选择挣扎反抗，结果被内心之中对上层统治阶级充满怨恨的暴民杀死。 还有些则选择忍辱负重活下来，等待时机准备以最残忍的方式发起复仇。 贵族尚且如此，那些平民就更不用说了。 要知道在生产力极度不发达的时候，城市和乡村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因此住在乡村的农民，天然就与城里人充满了隔阂。 后者甚至会起各种各样带有轻蔑色彩的称呼来鄙视前者。 所以当暴民中的领导阶层尽情享受那些年轻、漂亮、血统高贵的贵族女人时，普通的暴民便纷纷开始对城市里的其他平民阶层下手。 才短短三五天的功夫，整座城市就彻底变成了一副炼狱般的光景。 喊叫！ 哀求！ 哭泣！ 嘶吼！ 还有施暴者狰狞的狂笑！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狂！他们居然连对自己人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现在对于组织在岛上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感到奇怪和愤怒了。” 嘉拉迪雅站在城墙高耸的箭塔上，望着下方正在发生的事情忍不住发出感叹。 作为对于妖气感知力最强的几个人之一，她一直默默跟随着这几支规模最大的暴民团伙，打算在必要的时候帮点小忙。 当然，这个“小忙”指的是假如组织背后的国家派出改造战士对其进行围剿，那么她会出手击败乃至杀死这些改造战士。 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自己人？”艾伦嗤笑着摇了摇头。“那只是你单方面认为的而已。事实上，凡是领土和人口规模庞大的国家，内部往往都有很多的问题。就拿你现在看到的情况为例，那些正在发泄的暴民，实际上长期生活在朝不保夕的战争前沿，原本属于一个非常小的国家。自从被吞并之后，非但没有享受到任何好处，反倒是不断在拉锯战中成为被消耗的炮灰。相反，这座位置相对比较靠后的城市居民，则很少会遭受战火的波及。而且在一百多年前，两个地区曾经分属不同的国家，经常会因为纠纷打仗。告诉我，如果你是前者的一份子，你会认同跟后者是一个国家的自己人吗？” “嗯——恐怕不会。” 嘉拉迪雅稍加思索后，很快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看，这就是典型的内部矛盾。在我们没有到来之前，组织背后的国家凭借压倒性的暴力，让所有人服从自己的统治，强行把民众内心之中的不满和怨恨压制下去。但随着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秩序被破坏，这种不满跟怨恨就会再次爆发，并且还会像洪水般四处蔓延。” 艾伦说话的功夫，那位已经被连续施暴了好几天的贵族少女，终于被像垃圾一样，从城市中心那座华丽的府邸内扔了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身上再也没有华贵的衣裙、漂亮的鞋子、精美的宝石首饰，只有赤裸裸遍布着淤青和牙印的身体，还有散发着恶臭的粘液。 尽管眼下还活着，可蓝色的瞳孔内已经没有了一丝神采，木然的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嘉拉迪雅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皱起了眉头，用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你真的不打算阻止这些人继续施暴吗？他们的某些行为已经开始让我感到厌恶跟恶心。” “阻止？为什么要阻止？莫非你在同情我们的敌人？还是说，你忘记了当初建立组织，并在岛上进行残忍实验的命令，正是由这些人下达的？”艾伦抿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反问。 “我当然不会忘记！这也是我加入这场复仇战争的理由。但屠杀是一回事，像这种纯粹为了发泄兽欲的行为，还是让我稍微有点无法接受。”嘉拉迪雅轻轻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长发回答道。 “啊！我明白了！这是你对那些年轻女人的遭遇产生了感同身受。这很好！说明你内心之中还存在着最起码的良知与道德。”艾伦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赏。 要知道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 像这种在自己故乡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苦难后，还能对敌人抱有同情心的人，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 尤其大剑本身就是组织极其背后国家的受害者之一。 正常来说，大部分人在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往往只会留下憎恨和强烈的报复欲望。 这一点看看远征军那些满怀仇恨的骑士与普通士兵就略知一二。 可嘉拉迪雅却能克制住负面情绪，确保自己始终保持理智。 光凭这一点，就足以超越绝大部分的普通人。 毕竟被非理性的极端情绪支配，永远都是最可怕的事情。 “你竟然赞同我的观点？”嘉拉迪雅抬起头露出惊愕的表情。 艾伦笑着摊了摊手：“为什么不呢？就事论事，你说的的确没错。按照正常战争的标准流程，想要击败和占领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瓦解其上层既得利益团体，争取下层民众的支持。也就是说，我们应该杀死那些贵族，然后拿出一部分利益给底层平民，使其转向支持我们。” “但问题是，你似乎却并没有这样做的打算……”嘉拉迪雅下意识皱起眉头。 “呵呵，别忘了，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复仇之战，一场要把这个国家彻底从历史上抹掉的残酷战争。想要摧毁一个国家，首先必须消灭它的文化、历史和文字。简单来说，就是要将其从一个完整且领土面积巨大的霸权型国家，肢解成若干个矛盾重重的小国。这也就意味着，我们需要稍稍开一下历史的倒车。”艾伦意味深长的解释道。 “该死！我好像明白了。” 嘉拉迪雅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先通过制造内部动乱和仇恨，把组织背后的国家分裂成一百多年前的状态，然后在通过自身强大的军事力量一个一个的重新征服。 只有如此，整合了西方之地和南方之地人口资源的岛屿，才有可能上演“蛇吞象”的壮举。 不然的话，就算凭借武力一时占领了半个大陆或是整个大陆，最后也会在内部矛盾下走向崩溃。 眼见嘉拉迪雅理解了自己的战略意图，艾伦立刻满意的点了下头：“你明白就好。接下来观察和追踪这群乌合之众动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记得别让他们太早被消灭掉。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那些连生命能量都不会的普通改造战士，应该相当轻松才对。” “知道了，我会确保他们在制造足够的破坏之前，不会被彻底消灭。”嘉拉迪雅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事实上，随着三个远征军团在整个大陆的海岸线上四处点火，被迫走上暴动之路的底层民众和奴隶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几十万人。 尤其是西北方向最大的一个蓄奴城市，一口气就释放了十五万名以上的奴隶。 这些人在稍加组织和训练后，很快便自发掀起了对奴隶主的报复。 整整一个行省，都因为奴隶暴动而彻底沦陷。 可以说组织背后的国家，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焦头烂额的状态。 大量精锐部队从首都出发，前方各个问题最严重的地区平息叛乱。 与此同时，死对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立刻在前线摆出进攻态势，通过鲸吞蚕食大肆扩张自己的领土。 一时之间，整片大陆烽烟再起。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双雄争霸，而是组织背后的国家彻底陷入内忧外患，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经历一场史无前例的惨败。 …… 位于首都巨大的宫殿内，数十名手握大权的封疆大吏和将军齐聚一堂，正聚集在作战会议室内，死死盯着那张挂在墙上，密密麻麻标记着红点的地图。 其中红点最密集的地区，自然指的就是敌人数量最多、形式最严峻的行省。 沉默了良久之后，带着金色皇冠的中年帝王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用烦躁不安的语气质问：“谁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们会突然有那么多行省出现严重的叛乱？” “陛下！根据传闻，似乎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正沿着漫长的海岸线，四处攻击我们的港口和要塞。那些叛乱的暴民，都是在被夺走所有财产和粮食活不下去的情况下，在不得不抢劫附近的其他村庄、城镇，获取粮食以维持生存。”一名负责情报搜集工作的老人站出来汇报道。 “神秘的舰队？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们的老对手就已经失去了制造大型海船的能力。” 另外一名身穿华丽铠甲的将军提出了质疑。 老人苦笑着回应道：“非常抱歉，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不过从目前搜集到的信息来看，这支舰队似乎并不属于我们的老对手。而且这支舰队使用的也不是传统的投石器、弩炮等武器，而是一种可以发出巨大响声，同时破坏力惊人的黑色金属管。” “该死！难道好多年前那个偶然获得的情报是真的？在我们的大陆之外，还存在着另外一片大陆？”中年帝王瞬间回想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