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 同行

    自从“美国记者同业协会”成立之后，想在美国成立一家报社已经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然困难从来都是因人而异，如果背后有民主党这样的党派支持，想成立报社还是很简单的。

    《回声报》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成立起来的。

    “如果走正常渠道，我们短时间内不可能逼迫《回声报》停刊，如果操之过急，那对我们的声誉也会有影响。”萨米·拉金在这件事上还是比较小心的。

    等今年年底总统大选过后，参议院会进行新一轮改选，到时候萨米·拉金就将步入政坛，在这个关键时刻，萨米·拉金不敢让自己的名誉有丝毫受损。

    和“火药同业协会”不同，“记者同业协会”虽然对报社具有一定约束力，但并不能决定报社的生死，毕竟“记者同业协会”手中并没有掌控着市场份额，所以面对具有民主党支持的《回声报》，萨米·拉金也感觉棘手。

    “即使是不能让它停刊，也不能让他肆无忌惮，想办法挤占他的市场份额，最好让他一张报纸都卖不出去。”李牧刚刚和塞缪尔·蒂尔登通过电话，现在也不方便下死手。

    “问题是《回声报》的报纸根本就不是卖的，而是送的，他们根本不在乎有没有收入，反正背后有民主党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萨米·拉金摇头苦笑，面对这样的怪胎，萨米·拉金也是无计可施。

    这倒也也不能怪李牧不了解事实，李牧虽然一手打造了《时代周刊》，对这个时代的传媒业毕竟还是缺乏了解，在李牧的概念中，报纸的盈利途径应该是广告收入，没想到这个时代的传媒业根本不按牌理出牌，《回声报》背靠民主党这样的大金主，自然是不在乎报纸本身赚不赚钱。

    其实目前的传媒业，除了《时代周刊》和《都市丽人》之外，也确实没几家报纸能做到自负盈亏，大多数报社老板都是玩票性质，他们在经营报社的同时还有其他生意，经营一家报纸更多是为了宣传自己的产品，和传媒业本身所具有的经营方式几乎没什么关系。

    《回声报》就是这样，这是一家今年刚刚成立的报纸，在《时代周刊》几乎垄断市场的前提下，如果《回声报》的报纸还要花钱买，估计他们每一期连一千份都销不掉，所以《回声报》干脆免费赠送，为了对抗李牧的舆论攻势，民主党也算是下了血本。

    “能在销量上做文章，那就在印刷上做文章，《回声报》有没有自己的印刷机，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想办法让他们一份报纸都印不出来。”李牧想干脆釜底抽薪。

    “他们有自己的印刷机…”萨米·拉金的答案让李牧几欲抓狂。

    “他们印报纸总需要印刷师吧？”李牧的耐性即将耗光。

    这年头的印刷机还停留在油印阶段，想要印出一份报纸，首先要在油纸上写下想要印刷的内容，然后才可以开始印刷。

    而且考虑到油印的特性，报纸上所有的字体都要反着写，所以刻板需要一定技术，不是人人都能玩得转的。

    “他们的印刷是同样是民主党人…”看样子萨米·拉金也做了不少工作，对相关情况知之甚详。

    “…”李牧这回不想说话了，再说话就要骂人。

    即将步入政坛的萨米·拉金大小也算一个人物，李牧对待他的态度不可能再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面子多少还是要留几分的。

    梅森注意到李牧的表情不愉，终于找到表现机会：“让我去吧，我找些人直接把那报社烧了…”

    这倒不失为是个干脆利落的好办法，不过在李牧和塞缪尔·蒂尔登已经通过电话的前提下，这个想法就太扯淡了。

    思来想去，李牧还是拿起电话拨给布雷斯塔。

    “《回声报》…有这个报纸吗？”布雷斯塔一看就是个不爱学习的，估计每天没有看报纸的习惯，还好布雷斯塔的反应足够快，马上就回过神来：“不让他出版是吧，好的没问题。”

    看来还是需要真正的警察出面。

    第二天一早，跟往常一样，肯尼斯·康芒斯早晨八点准时来到报社，准备开始一天的工作。

    以往肯尼斯·康芒斯来上班的时候是乘坐一辆租用的马车，今天则不一样，肯尼斯·康芒斯是乘坐轿车来的，和肯尼斯·康芒斯一起来上班的还有三名黑色西装大汉，这是昨天晚上塞缪尔·蒂尔登临时为肯尼斯·康芒斯增加的护卫。

    有生第一次坐着汽车来上班，肯尼斯·康芒斯很有几分志得意满的感觉，但同时心中还有一种荒谬感使用着骏马集团的产品，却做着针对骏马集团的事，不可能比这更扯了。

    《回声报》的报社总部是一栋带后院儿的两层小楼，前面那两栋小楼是办公室，后院儿就是印刷厂，这里就是肯尼斯·康芒斯今年以来的心血所在。

    令肯尼斯·康芒斯感到不妙的是，《回声报》总部门前围着一大圈人，看样子是有事发生。

    三名护卫保护着肯尼斯·康芒斯挤入人堆，发现一名警官指挥两名警察正在给《回声报》总部大门贴封条。

    “你们在干什么？”肯尼斯·康芒斯顿时怒气上涌。

    想在全国性的党派内混出头并不容易，自从《回声报》创办以来，肯尼斯·康芒斯感觉自己在党内的地位正直线上升，或许用不了多久，肯定是康芒斯就有机会进入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所以《回声报》对于现在的肯尼斯·康芒斯来说，就是肯尼斯·康芒斯一步登天的天梯。

    而现在却有人想将这个天梯拆除，可想而知，肯尼斯·康芒斯有多么愤怒。

    “请问你是肯尼斯·康芒斯先生吗？”警官抬起头，看着肯尼斯·康芒斯的时候，很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是的我是，你们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请你们马上停止自己的行为，否则我将会向你们的局长投诉…”肯尼斯·康芒斯勉强压制住心头的怒火，话说出来还是很不客气。

    “我们在做什么不需要你来指手画脚？只要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行…”警官伸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查封令，在肯尼斯·康芒斯面前一晃而过，然后用极为不耐烦的语气说道：“请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我们有件事需要你协助调查。”

    去警察局！

    肯尼斯·康芒斯这才想起来，纽约市警察局局长布雷斯塔传说和李牧关系莫逆，所以纽约市警察局就跟是李牧自家开的差不多，这要是到了警察局，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儿呢。

    “我做了什么？你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如果我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你就等着我的律师信吧。”背后有民主党支持，肯尼斯·康芒斯自然也是非常强硬。

    当然了，律师什么的也只是说说而已，聊胜于无吧，毕竟这里是纽约，肯尼斯·康芒斯的律师在纽约警察面前并没有多少优势。

    至于纽约的律师，这个还是不要想了，在纽约，如果肯尼斯·康芒斯起诉的对象是纽约市警察局，估计没有律师愿意为肯尼斯·康芒斯服务。

    给多少钱都不行…

    “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等到了警察局你就知道了。”警官说完一挥手，已经贴好了封条的两名警察上来就要抓人。

    “等等…”领头的护卫终于说话，同时向身旁的另一名护卫做了个手势，那名护卫顿时转身离去。

    警官并不在乎护卫的小动作，目光还紧盯着肯尼斯·康芒斯。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奥古斯特·克雷吉，目前在州警服役，请问你们要以什么理由带走肯尼斯·康芒斯先生？”奥古斯特·克雷吉表情倨傲。

    原来是州警，怪不得有底气出面。

    “哦哦，州警…你们难道不应该戴着牛仔帽，穿着马靴吗？怎么，嫌州警给你开的薪水低，想找个兼职？那你也要找个靠谱的主子，至于我们为什么要带走肯尼斯·康芒斯先生，很抱歉我无可奉告。”警官态度强硬，并没有因为奥古斯特是同行留什么面子。

    州警和市警其实都是在同一个桶里搅勺的，按说彼此之间就算是看不顺眼，也应该留几分情面，像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的情况并不多见。

    也可以理解，毕竟纽约州的州长是民主党人，现在已经成为总统候选人，而纽约市的市长则是共和党人，公认的尤利西斯·格兰特帐下第一头马，这样一来，双方的关系可想而知，不当接火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很好…”奥古斯特并没有生气，微微一笑以其人之道还之以其人之身：“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有事需要肯尼斯·康芒斯先生协助调查。”

    奥古斯特说完，和另一名同伴交流了个眼神，转身就要带肯尼斯·康芒斯离开。

    虽然奥古斯特并不确定纽约市警察局为什么要带走肯尼斯·康芒斯，但在潜意识里，奥古斯特觉得不能就这么把肯尼斯·康芒斯交给纽约市警察局。

    “等下，等下，你们如果有事需要肯尼斯·康芒斯先生协助调查，那么你们可以向市警察局提出申请，但现在要把肯尼斯·康芒斯交给我，这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请你搞清楚这一点。”警官态度依然强硬，说话间手已经握住脖子上挂着的铜哨，看样子只要奥古斯特想带走肯尼斯·康芒斯，那警官就要吹警笛了。

    州警和市警其实是各司其责，相辅相成，虽然负责的内容都差不多，但是在分工上略有不同。

    纽约州的情况又特殊点，其他州除了首府所在地之外，还会有一些小城市和居民点，这时候如果要联合行动，就需要州警居中协调。

    纽约州的主体就是纽约市，如果按照一般意义上来讲，纽约市内是纽约市警察局的地方，而纽约市之外是州警的地盘。

    问题是纽约州如果刨去纽约市，那州警几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所以这些年来，纽约州的州警在纽约市警察面前一直有点抬不起头来。

    “不好意思，请不要干涉我们工作。”奥古斯特坚持要把肯尼斯·康芒斯带走，这时奥古斯特的同事已经把汽车开过来，只要能让肯尼斯·康芒斯上车，奥古斯特自然有办法带肯尼斯·康芒斯离开。

    “不许动，马上举起手来，否则我们就按照拒捕处理。”三名纽约市警察一起掏出枪来，肆无忌惮地扳开击锤，只要扣动扳机，奥古斯特一行人马上就会变成马蜂窝。

    奥古斯特大概是真的没想到，这些纽约警察做事居然是如此的不留情面，大街上公然掏枪，这是要火并的节奏啊。

    周围的吃瓜群众本来看得津津有味，但在三名纽约市警察拔出枪之后，吃瓜群众马上就一哄而散。

    美国警察没有户籍内勤这种说法，只要是警察，那就全部都是刑事警察，如果遇到拒捕，他们是真敢开枪。

    “混蛋，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是想挑起内讧吗？真希望你那个该死的猪脑子知道你是在干什么…”奥古斯特人虽然不敢动，但并不妨碍他开嘲讽。

    州警也是人，面对枪口也会心里发憷，所以听到击锤被搬开的声音之后，奥古斯特虽然身体僵硬，但还是用缓慢而平稳的动作把手抬过肩膀，好方便三名纽约警察看清楚自己的手中并没有武器。

    “我正在想什么，不需要向你汇报，如果你对我们的工作方式有意见，那么欢迎你当着我们局长的面当面提出，现在请你们把肯尼斯·康芒斯交给我们。”纽约警察也是有恃无恐，就算是州警要找事儿，也怪不得他们三个头上。

    “好吧，给你们了，真希望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等着瞧吧，你们终将会后悔。”奥古斯特输人不输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名纽约市警察将肯尼斯·康芒斯送上一辆轿车，然后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