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选妃(下)
不是献美,是选妃? 如今天下,可不是只有一个皇帝。 还有在两百里之外的亳州小皇帝,还有千里之外的蕲春皇帝。 没有称帝但割据一方,占了数个州府的,有霍五,还有台州袁国真。 至于河南道诸元帅,零零散散的,不成气候。 薛彪望向霍五,眼神烁烁:五哥? 这把兄弟俩才说完间者之事,这就有人露出了尾巴。 金陵首富,这分量不轻。 霍五点点头道:金陵粮仓这半年流出去的陈粮,除了咱们这边,就是这位胡勤吃下的最多只是不知为何方势力牵线 不管是何方势力,都是霍五清理的对象。 贾家兄弟与史今几人交的士绅名单上,这胡家赫然在恶行昭著那一列。 胡家,就是史家父子之前担心的那一门表亲。 滁州军安排的人还没动,这夫妻俩人就舍命来告,也是胡家的气数到了。 立时拘拿胡勤! 只是对于胡氏女的下落,大家并不看好。 胡老爷九月初十来胡秀才家,九月十三设局拐带,至今已经过去半月。 当时滁州军还没有进城,胡老爷要是安排人送人,也差不多送到目的地。 金陵上下都在留心太尉府动静。 不管是击鼓告状,还是随后的知府衙门拘拿胡老爷,大家随后就得了消息。 又是这一招!撺掇宗亲‘首告’,同滁州处置吴家时一样,胡家这下子完了! 叫我说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姓胡的不冲堂亲下手,能将老实人逼成这样?叫人打断他堂弟的腿,连写字的右手都打折了,黑心肝的东西!不是故意的是什么,他堂弟可是书法大家! 胡家小娘子到底送哪里去了? 谁晓得呢,保不齐真的在哪里当妃子呢? 啧啧,还妃子?也要看有没有那个命数! 还是老胡押错宝了!留在金陵,说不得才是真能借了光! 各种猜测,五花八门。 胡老爷的两个儿子,慌得跟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门路。 这世上,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 他们寻了一圈,多是吃了闭门羹。 眼见胡家是滁州军选的杀鸡骇猴的鸡,谁敢援手? 大家议论纷纷之余,也是松了一口气。 按照滁州军在滁州的前例,收拾一家就差不多。 剩下的,大家都老实点儿,没有眼瞎去找死,应该就能过了眼前这关。 胡家兄弟没有法子,只能去了已经断了往来的史家。 史老爷倒是没有将表侄们拒之门外。 这些日子,老爷子闷不吭声,却是琢磨不少。 霍太尉行事,重旧情,好义气。 看他身边诸元勋,大多是亲朋故旧。 上行下效。 史家也不能做那绝情刻薄人家。 可见客是见客,对于求援之事,他也是束手无策:老大不在家,我就是想要帮你们父亲说情,也没有门路如今这最要紧的,还是将那闺女找出来别理会旁的,既不涉及人命官司,先将眼前的官司了结要紧 胡家兄弟讪讪不能言。 史老爷不由皱眉:人送走了? 胡家兄弟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 史老爷劝道:你爹这是做了糊涂事啊!别的不怕,就怕牵连到你们身上! 金陵到京城中间隔了淮南道河南道,早已道路不通。 那送的就不是京城,而是其他造反的势力。 胡家兄弟眼泪要出来了。 可不就是为了这个惊惶不安。 滁州吴家,当初可是父子尽没。 他们知晓亲爹行事不妥,也相劝了数次,却都是徒劳无功,最后闹得分宅别居。 要不是这次官司,吴家老宅没有能做主之人,他们兄弟俩还回不了家。 只是他们两个也不是那等没有廉耻的人,说不出自己清白无垢的话。 他们后头的放任,就是过错了。 如今往来奔走,是为了孝顺,也是为了保全妻儿。 老大道:表叔,今兄弟眼下在哪儿?实在不行我们过去一趟,看看今兄弟有没有法子? 儿子正在外征伐,是加入滁州军第一战,史老爷怎么会允许吴家这糟心事牵扯到儿子身上? 他摇头道:只说是军务,我哪里敢问再说,眼下出城都是登记,岂是那么好出的?照我看,你们兄弟俩也别折腾,直接往知府衙门去,将知晓的都说了,亦是戴罪立功早日找回那闺女,就是胡秀才他们夫妻也感激你们 胡老爷哪里能逃出生天? 之前恶行累累,这回也是善恶有报。 这些年死的胡老爷手中的无辜不是一个两个,滁州军拿胡老爷开刀,也算是为民做主。 要说这胡家也是奇葩。 胡老爷也是士绅子弟,只是文不成武不就,就走了歪道,明面上开着古董铺子,实在上豢养打手,放了印子钱,赚的都是带人血的银子,几十年下来,赚的金山银山。 这样的人物,八字也硬,连克三妻。 每一任妻子都是死于产关,无一例外。 三个儿子,都是异母。 可他这长子次子,竟然都是读书种子。 长子是举人,在金陵书院教书。 次子是秀才,在金陵书院读书。 只有个小儿,与其父一脉相传,是个无赖。 亲戚一场,胡家长子次子又无恶行,史老爷也不愿胡家儿孙尽没,指了一条明路。 胡大胡二听进去了。 实在是,眼下无路可走。 兄弟两人回了胡宅一趟,翻箱倒柜,随后就去了知府衙门。 兄弟俩说了先头从管家口中逼问出来的堂妹的下落。 胡氏女已经半月前就水路送往蕲春,送人的是他们异母弟胡三。 胡秀才夫妇,告了这一场,得了这个让人绝望的答案。 胡秀才重伤半月,又一直惦记找人之事,已经是强弩之末。 听了胡大胡二说了女儿下落,胡秀才就昏厥过去。 无需人逼问,就拿了另外一证物。 盖了大庆国玉玺的任命书。 胡老爷这个古董贩子高利贷商人被蕲春朝廷任命为江南提督。 他们兄弟俩想的明白,滁州军与蕲春军都是白衫军,不看憎面看佛面。 另外就是,他们家虽接了蕲春大庆国的认命,却是在滁州军进金陵之前,算不得背叛。 如今摆在明面上说,总比日后查出来强。 要说这胡老爷也是个人物了。 熬了三遍刑讯,都没有招供。 不过有这两儿子多突破口,不需胡老爷开口,拘押了相应管事心腹,找到了往来蕲春的账册。 胡老爷,就是蕲春小朝廷在金陵最大的内应。 今年三月,寿天万曾亲自来金陵,与胡老爷相见,约定共富贵。 胡老爷赚了一辈子钱,开始做天下最大的买卖。 从四月至六月,胡老爷共往蕲春运粮数万石。 按理来说,胡老爷所做之事,就是薛彪之前所做之事。 大家都是白衫军,滁州军还真没有发作胡老爷的道理。 只是有胡家夫妇出头,随后金陵知府衙门外,鼓声不断。 半日之内,就有九户人家递了状子,状告胡勤杀人谋产等罪名,其中有两家也是半月前丢了女儿,也是蛛丝马迹查到胡家头上,也曾往县衙递状子,没有证据最好被判了诬告。 随着一个个原告冒头,胡家恶行也渐渐传开。 印子钱,九出十三归不说,还是断头债!二百两银子的欠款,追了五千俩银子还不知足,追的人家家破人亡! 之前看上人家的园子,压低了价格去买,人家祖产不肯卖,回头院子里就多了乞儿尸体,一场人命官司打下来,不卖也得卖了! 缺了大德了,生儿子没! 压根就没生出儿子来是个天阉三个儿子都是借种 啧啧,怪不得死了三房老婆,这蹊跷啊! 金陵百姓多了谈资。 宋林看着密密麻麻的卷宗,却是头皮发麻。 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胡勤能盘踞金陵府多年,勾连的人家不是一户两户。 有些人家有些小打小闹的能高抬手放过,有些丧尽天良的人家,却是放不得。 这场动荡,比士绅百姓想象的大。 金陵城外,临江的一处胡家别院,就是粮草流转之地。 这里盖了几座粮仓,有之前金陵官仓里流出的夏粮六仓,还有两库房的军械,两库房的生铁。 不是之前贾氏兄弟与史今忙霍五弄得那些半新不旧的军械,而是簇新的。 还有那生铁,铁锭的制式也看着眼熟。 别人看不出什么,带兵去查抄的霍宝水进却一下子看出来。 这些新军械种类与制式都眼熟的很,军刀枪头箭头这三样。 太尉府。 霍宝将枪头箭头带回来给大家看。 这是杭州军械器流出来的军械,与滁州军之前得的那些一样。 就是那铁锭,也是常州铁矿出来的铁锭。 这个也不算意外。 蕲春军能够攻打杭州,还拿下杭州,里面肯定安排了内应。 意外的是,这是军械与生铁的数量,这是满满四库房,不是四车。 再想想账册上运走的那些粮食,数万石。 这么大的运输能力,不是民船能做到的。 金陵有金陵水师。 可真要是金陵水师,这么大的动静,瞒不住人。 还有庞亮身份,真要与蕲春军那边有联系,就不会对安庆水师围堵巢湖水师之事全然不知,不会在采石矶全无防备。 船不是金陵水师的。 金陵西边是巢湖水师,对面是扬州水师,答案呼之欲出。 大家面面相觑,对寿天万不得不服。 从他正月里从河南道回乡,到他蕲春起事中间才几个月,他就布局庐州亲赴金陵,如今又与扬州扯着关系。 还真是下一局大旗。 要不是滁州军横空出世,蕲春军一路顺江而下,整个江南江北收入囊中。 如此一来,之前打听到的扬州水师都统的事情,就经不得推敲。 要是扬州水师都统真的顾忌京城侯府的外家,怎么会掺和这要命的勾当? 霍五皱眉,对于都统道:可以叫人往扬州水师送信了!用我的名义,请他来金陵一谈我倒要看看,看看他与庞亮这表兄弟情逾骨肉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