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两张脸
第七十二章 “阿弥陀佛！” 顾十一身边坐着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身的灰僧衣，瘦长脸，长长的白眉毛两边分开直直垂到了颈间， “阿弥陀佛！” 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声音温和道， “施主，昨日老衲救了施主一命，施主难道这么快就把老衲忘记了吗？” “救……救我？” 顾十一瞪大了眼，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一脸老年斑，七老八十的老和尚， “不是……老……老和尚……我认识你吗？” 顾十一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 “我……我不认识和尚啊！” 她可是道门中人，老道士在的时候就不喜欢和尚，说佛道不两立，见着和尚就要啐两口，顾十一自然也跟着不喜欢和尚的！ 再说了这深山老林里，也没地儿给她认识和尚去啊！ 再再退一万步说，就算要认识和尚，那也一定是相貌俊朗，一身腱子肉会打罗汉拳法的壮和尚啊，谁要认识这么一个干干瘪瘪，身上没有二两肉，一脸老年斑，老的不成样子的老和尚！ 顾十一看了又看这老和尚，坚定的摇头道， “我不认识你！” 正说话间，外头回来了被她尖叫声引来的李燕儿，泥人儿一进来见着老和尚也是吓了一跳，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她刚才就在洞外头，根本就没有见到有人进洞啊！ 老和尚看了看地上的小泥人儿，突然面上的表情一变，嘿嘿笑了起来， “居然是个小阴魂，大白天你都敢到处走动，可是有些道行了？” 说着又脸色一肃，高称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老衲观你神魂隐有佛光，必是与我佛有缘，不如跟着老衲修佛如何，包你三年悟道，五年成佛！” 这老和尚变脸跟翻书似的，看得顾十一和李燕儿莫名其妙，顾十一伸手把泥人儿抄进了怀里，一脸警惕的对那老和尚道， “老和尚，我们素不相识，根本没交情，你别乱度人入佛门……” “谁说不认识了？” 老和尚突然又变出了一脸坏笑，对顾十一道， “这几日你不是天天都摸我么？” 一句话说出来，把顾十一恶心的不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嗷的跳起来嚷道， “胡说，我没有，谁……谁会摸你啊！” 你有八块腹肌么？ 你有人鱼线吗？ 老娘就是去摸外头那死人妖也不会摸你啊！ 老和尚不说话，只是一脸暧昧的看着她，看得顾十一后脊背一阵阵的发凉，倒是李燕儿有些明白了，她想了想，伸手一拉顾十一的衣裳， “十一，十一，你……你问问他，他是不是……是不是那把降魔杵啊？” 李燕儿想起了那天晚上钻进降魔杵里的骨头，隐隐心里便有了猜想！ 顾十一立时愣了，老和尚微微一笑看着李燕儿， “阿弥陀佛，老衲说甚么来着，就说女施女与佛有缘，如此聪慧，一点就透，合该入我佛门！” 顾十一张大了嘴，啊啊的上下阖动半晌，半天才回过味儿来了，她取下腰间的降魔杵，左看左看，于是问道， “老和尚，你……你是这降魔杵？” 所以，这佛门至宝是有器灵了？ 老和尚嘿嘿一笑道， “是也不是……” 说完又面色一肃，合什道， “阿弥陀佛，老衲十戒，早年在蓝月城中明光寺修行，修行八十载总算得悟大道，立地成佛，成佛之时斩断尘缘，留下一根小趾骨，而这降魔杵乃是老衲早年修行所用的法器……” 顾十一眨巴了半天眼，想明白了道， “怪不了，怪不得前头我在湖里时，那骨头见着降魔杵就追过来，原来……原来你们原本就是一家的呀！” 老和尚微微一笑， “阿弥陀佛，这位女施女同样聪慧，不如也入我……” “打住！” 顾十一冲他连连摆手，指着自己的鼻尖道， “我乃道门中人，拜的是三清祖师，我有师承的！” 老和尚闻言遗憾的叹了一口气道， “如此，便是与佛无缘了！” 一边的李燕儿想了想问道， “那老和尚你前头为何不现身，到现在才现身？” 老和尚应道， “老衲不过只是当初原身的一缕分神，一点残骨，原本是没有法力的，只不过因为昨日女施主们与那半妖相斗时，令得老衲吸取了那半妖体内的精元，今日才有能力化形与二位女施主见面的！” “是么？” 顾十一一脸疑惑，李燕儿似乎想起了甚么，拉着顾十一衣裳爬到了她肩膀上头，在她耳边小声道， “十一，我刚才去看了那死人妖的尸体，他……他好像……真是……身上的血都被吸干了！” 顾十一闻言一愣，看着老和尚眯起了眼，突然起身，匆匆跑到了外头，只见那草丛之中死人妖的尸体还躺在那儿，果然如燕儿说的一样，死人妖的皮肤死白死白的，白的很不对劲儿，再看肚子上的破洞，里面内脏倒是完整的，但所有的内脏都呈现一种诡异的死灰色，身上的鲜血似乎真不翼而飞了！ 顾十一立在那处思虑良久，回到了洞里，见老和尚还盘腿坐在原地， “老和尚，你说实话，是不是你把他的血吸干的？” 昨晚上的情形一片混乱，天又黑，顾十一也没顾得细看，还真没有发现！ 老和尚神态安祥的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确是老衲做的！” 顾十一当时就眯起了眼，看了老和尚半天， “老和尚，你到底是佛还是甚么妖魔鬼怪，佛家宝物是决不会做出这种吸人精血之事的！” 这种事，只有妖魔才干！ 老和尚沉默了一下，答非所问道， “阿弥陀佛，老衲只是十戒和尚留下的一块残骨，老衲也不知是佛还是魔！” 哈哈！这是干嘛？一句不知道就完了，这不是耍无赖吗？ 顾十一一声冷笑又问， “那……现在你……现身出来干嘛？” 想吸我们的血？ 老和尚突然嘿嘿一笑，笑出了几分猥琐来， “自然是因为二位女施主，与佛有缘啊！” 说这话的时候，老和尚周身的气质变化，堪称光速，就那么一下子，就从宝相庄严，慈眉善目的有道高僧切换到了猥琐，不怀好意花和尚上面了， 我x！这老和尚是个甚么呀？ 就这么一会儿，变脸都变了好几回了，人格分裂么？ 不对，他就不是个人，哪儿来的人格？ 他是个东西，还不是个好东西！ 顾十一心里暗暗嘀咕，与李燕儿交换了一个小心警惕的眼神，李燕儿又跟她咬耳朵道， “十一，我瞧着……他怪是怪了些，不过说了这么久，好像也没对咱们怎么样！” 她的声音又小又细，可还是被老和尚听见了，老和尚道， “阿弥陀佛，老衲对二位女施主没有半分恶意！” 忽然又是一变脸，嘿嘿笑道， “老衲现在连个肉身都没有，便是有恶意也就只能想想了！” “呸！” 俩闺蜜齐齐啐了他一口。 此时顾十一与李燕儿总算是适应了老和尚变来变去的老脸了，想了想，顾十一道， “老和尚，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有话就说，有屁……出去放！” 说罢，顾十一取下腰下的降魔杵扔在了老和尚的面前道， “你……你要是想让我还你这个，我还你就是了！” 老和尚看着面前的降魔杵摇了摇头道， “阿弥陀佛，老衲拿此物无用，老衲不过一缕分神，只能寄居在这降魔杵之中，不过虽说是一缕分神，但降妖除魔仍是我辈职责，还请女施方万勿丢弃此物，请带着它行走世间，为这世间荡平邪魔！” 顾十一听了只是撇嘴， 这话由你这吸人精血的东西说出来，让人一点儿都不信！ 老和尚似是瞧出来了顾十一的心思，立时气质又一变，笑眯眯的道， “前头女施女带着此物，不就是图它是佛门至宝，锋利顺手吗？如今老衲寄居在此物之上，一来能为女施主杀人时加持佛光，更加顺手，二来让此物通了灵性，能自动认主，别人抢不走，你也丢不了，女施主……这不是大大的好事么？” 说的真好听！ 顾十一狐疑歪头看他， “我怎么觉着你不安好心呢？” 李燕儿在她肩头连连点头附和， “就是，就是！” 老和尚高颂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老衲不为旁的只为斩妖除魔，还这世间一片清净！” “是么？” 顾十一算是有点儿摸清他的脉了，知道他等下又要变腰，于是追了一句道， “你说实话！” 老和尚又嘿嘿一笑，果然道， “老衲在顾家素了那么多年，早烦他们天天只给香不给肉吃了，老衲想跟着二位出去见见世面！” 这才像是真话嘛！ 顾十一发现这样的老和尚虽说猥琐了些，不过说的都是真话，而那宝相庄严的老和尚，虽然面色慈祥，言语温和，但说的话很有些虚伪，听多了容易上当受骗！ 顾十一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吃亏，就道， “老和尚，你说的倒也有些道理，好吧……我们就带你出山去！” “阿弥陀佛！女施主积德行善，日后必有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