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16 灵气的眼睛
圣蛊历，104年7月8日。新秩序已经执行了足足一年。这是堪比五年计划的进步。 毕竟正常国家五年计划，没有蛊虫这种东西，大量的车床、电机组都是要靠外汇来购买。就连矿产这种原材料开采设备也都需要外部提供。 而现在，蛊虫可以提供各种动力设施，只要厂房盖得快，工厂就能起来。 由于“匚”海岸线，中央地区的锰结核矿产异常丰富，甚至还有各种海洋的蛊虫进行代谢处理。这些海洋蛊虫的聚集区域，就是一些品位非常高的矿产地。 宙游开设的大型钢铁厂，十六个三百立方米的高炉已经出铁，钢铁产量爆炸增长。连带着机电设施产量增加，纺织业和化工业蒸蒸日上。 由于没有市场竞争，这些工厂直接六个小时工作制，四班倒。 至于产品质量控制，通过计件奖金激励，还有计量检测对次品率进行罚工资惩戒。 这些工人基本上都很称职地完成了工作，尽管他们学历不高。 …… 而整个信风城的义务教育上也都铺设完毕，则是差不多把所有的、街上乱逛的青少年全部分班了。 从六岁到十四岁，分为八个年级，一共六千名学生，天天对着幻灯片和磁带录制的教学课程进行课堂学习。校工在走道巡逻，镇压一个安静的课堂纪律，在这些大妈校工的努力下，课堂内学生四分之一是站后面，二十分之一带着课本在窗户外待着。 一个班、一节课配一个教师？不可能的，工业时代初期的义务教育主要目的是确保各阶层孩子有获取知识的渠道。资源不够的时候，搞有门槛高标准教育，那是迫使社会必须放弃一批人。宙游倾向：一个都不能少。 燃轮需要年轻一代的人，有规模的出现一大批新知识的人才。百分之三十的学生毕业，其余肆业，不是问题。反正人多。 教导课程内容，自然是数理化。语文上是除了认识字，就是学会做表格，然后将内容分类阐述出来。至于诗词曲赋，没必要，会写报告、总结就行了。 这些幻灯片课程是轮着播放，每放完一遍后，便要求学生到隔壁大楼进行课堂作业考核。第一遍考核不通过，那就继续回到课堂中再听一遍，然后做第二遍作业。第二遍不过，再听第三遍……直到一天结束。 当然，若是能提前完成随堂测试，那自然是可以提前回家玩了。笨的话，那就在大课堂上坐一天。 而一遍过的同时，考试满分率达到百分之七十，并且月末统考达到九十五分以上，那么在宙游心中，就够得上未来接班人培养的标准了。 …… 视角回归社会，一些镇压也是少不了的。 宙游主导经济扩张发展，自然让社会可流动的利益增加，但也绝不是每个人都一定会遵循宙游划定好的利益渠道。 总有一些人嘛，会自作聪明，能在宙游眼皮子底下，风生水起一波。 例如：现在码头装载卸货量增加了，训练后的工人们收入开始稳定。 有些先前观望期中，就不配合宙游经济调配政策的人，丢了正道上的发财机会，不承认自己蠢，反而自作聪明想要从当下体系中开拓财源。于是将保护费的业务拓展到新增的工人群体上。 对于这样的“聪明人”，宙游直接把他们绑在坦克炮管上，游了一次街，然后打散送到各个工头下面修路去了。 泼皮们犯错情有可原，教训一顿就回头是岸。 但是呢？有些职业犯罪的世家基本上骨子就是黑，脑袋更是在当下大形势下绕不过来弯弯。 例如走私女奴，迫使其从事娼业。 还有强硬地自称是某些孩子们养父，实际上是迫使其偷盗。 这些人已经习惯吃这些肮脏的饭。而宙游就用了重刑剜了这些腐肉，枪决一批后，剩下送到劳教场去改造。这刑期嘛，最短都要持续到宙游离开这个世界。 …… 如今，在这个夏虹岛上，经过一系列政策落实后。宙游面临的情况已经不比当初刚上岛的时候。二十多万人开始依赖燃轮的体制吃饭，并且还有心憧憬幸福。形成了一个相当强有力的组织。 岛屿上原来的那些地头蛇组织，现在对宙游的态度是依赖且敬畏。 在兰草丰盛、椰丛林立的海边山庄中。 “请，大人请。” 脸上笑容差点能挤出油的信风城政务官弯着腰，挥摆着手，将宙游请上楼阁。 而在这浓腻谄媚笑容下，是倍加小心谨慎的心。 这一年来，他分到的金甲虫（金币）多了四倍，手下管着的人增加了二十倍。 但是他知晓，只要宙游一句话，他就能被从现在风光无限的位置上踹下来。远的不说，最近家族那边派来的副手正在跃跃欲试呢。至于让家族保自己，呵呵，家族手臂早就够不着这了。 宙游落座后，盯着这个家伙，缓缓地说道：“愉胖子，你——是个聪明人。” …… 烈蝗家族，一直是在盯着宙游在岛上的发展。当确定夏虹岛上，宙游已经取得了绝对军事优势，越来越超脱控制时，烈蝗家族内一些元老们现在决定稍微敲打。 这是很常见的封建上级对下级的态度，在察觉到封建出来的小弟有独立单干的可能后，立刻进行压制，让其回到符合自己主观利益的方向。 烈蝗家族，现在想要宙游在夏虹岛上进一步加强和浮空家族的对抗，而不是现在这种摆出敌意的架势。 一年前，宙游没有能力对抗，就直接摆出和浮空家族势不两立的架势，动动口就可以算是投名状。 但是现在宙游已经能和浮空家族武装冲突不落下风，却依旧仅仅是脸上严肃，实际上和平，似乎就有点耍滑头了。 故，在昨天晚上九点，煌翅那边派人来，给地方家族弟子一些命令。而这个愉胖子在接到命令后，态度是拒不执行，并且写了一份解释的信件让其带了回去。当然这一切，宙游领域都尽在了解中。 现在在宙游的目光下，这个胖子额头上都是汗，已经如同大雾天荷叶上的露珠了。 宙游对他笑了笑，看了看周围的大海：“我不需要忠诚，我只需要眼睛能看明白的人就行了，明眼人都不会把自己的碗给砸了，你安心做工作。”而后指了指，他准备递上来的礼单盒。缓缓说道：“不要乱担心，你是我体制上的机械零件，你足够稳定，我就没必要做一些多余的事。当然了，你要不稳定，也没什么，（宙游给这个政务官此备了好几个副职。）。” 随着窗外铃铛敲响，许许多多肥乎乎的鸟儿飞下来，争先恐后地争食物。 而在屋内，宙游也制止了这个胖子的效忠，摇了摇头说道：“我回去了，没别的事情，你也别和家里面闹得太僵，他们看不到这里，不理解你，你要好好做家庭工作，对吧。” 这位政务官连忙陪笑道：“是！是！是……总督大人教训的是！” …… 然而从这个胖子的别墅中出来后。 宙游和善的目光消失，变成了计算事物的模样。 宙游自述道：“这个世界，贵族的力量垄断好破除，思维上设出的贵族位次却难以破除。” 无论谁，在现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变成贵族，都会秉承贵族思维，而且还不一定有旧贵族的眼界！ 这就是宙游现在必须要用这愉胖子，并且特地跑过来做给与稳定许诺的原因。 宙游进一步统计：“社会变革，打开上升通道刻不容缓，而上升通道绝不是在旧位置换基层平民就能完成的。坐到旧位子上的人，往往思想会迅速变成旧思想。所以必须要创造大量和旧位子平等的新位子。” 解释：现在踢掉愉胖子，把平民出生的优异者，拔到这个政务官的位子，这个平民优异者绝不会有代表平民掌握权力的意识，相反，会认为自己靠着优异变成了贵族！只有让平民的优异者靠着大量新位子崛起，才能形成对过去贵族垄断权力发起挑战的阶级思想。 现在，旧阶层上的位置，有一些目光清醒的旧精英，来堵住那些更残渣、腐朽的东西上位就行了。 宙游要做的是，快点培植新权力阶级的土壤。 在海风的吹拂下，宙游坐上了轿车，朝着工厂区域驶去。 …… 煌翅城。 在内核城堡中，地下长九十米、宽二十米的穹顶山洞中，巨大烈羽飞蝗虫，正在一股一股地产卵。 在一人高、半透明的卵壳中，一个个工蜂正在内部缓缓发育，这些工蛊都有明显的雌性特征，但是只要不提供相应资源，它们不会进一步发育。 理论上雄峰更大，但胚胎状态下就会取出来冷冻，给家族的外系成员，以及愿意效忠家族的人进行契约。 一批批工蜂守卫这里，一个个肥胖的运输虫子将卵吞掉，然后挪动肥硕屁股去各个仓室，然后把卵放下来。 这飞蝗最基本的兵蛊虫，其本身就有射出高速爆炸子虫的能力，并可以携带钢壳防护和机枪，形成更强的战斗能力。 在这“妖气弥漫”的生产室东侧，的高台上却是有一个半球形的玻璃仓隔绝了热浪，仓内是贵族式的桌椅子，以及鲜花摆设。 在这里，坐着的愉谭看着面前站着的妹妹，问道：“真的考虑过了？” 这位身着白色礼装，细腰且胸口微微隆起的女孩，怯懦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姐姐，想要说自己思考的理由，但是最终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愉谭倒了一杯酒，微微摇头道：“家族的飞蝗蛊虫，你有很大可能契约成功，而去那边？谁也不能保证。” 愉茜：“他说过，会教我的。” 愉谭有些无趣地说道：“男人的话，能信？” 这一句话，就把愉茜打回了闷葫芦。 愉谭看着她，缓缓道：“也罢，信信也无妨！去吧。” 愉茜得到应许，虽然还低着头，但是努力地点了点时，小手紧张的捏着裙角。 …… 八月，信风城，五号工业区。一排排托举电线的电塔，犹如钢铁战士一样守护繁荣。 在无尘的工厂中，一扇扇叶片从模具中浇筑，而后经过热处理、镀层等四百道工序后，然后再安插在转轮上，一台燃气轮机正在被组装。 工序和科研是两码事，除了焊接少数‘工艺’级的环节，大部分工序只是按照指标做事，出现差异性后汇报原因。这种能力的培训，数个月即可。 但是科研上却需要做实验，根据实验数据进行研究，然后将点收束成可以通过公式表述的线条，完成规律总结。大部分人养成这种能力，需要二十年的教育。而国家使用这种能力，必须要投入大量实验。 眼下，初级电力时代（类似爱迪生的时代）科研体系已经开始复杂化，宙游使用矩阵科技作弊系统，或许说这是星辰文明的学习生产工具。 超高温的环境，材料加工过程中各种性质的探测，这个在初级工业文明，需要一整个大型团队几十年才能摸索出成果。 宙游在十次加工后，就采集够了相应数据。因为收集数据的手段太高了。 整个加工过程中，宙游的矩阵线条，几乎完美地探测到了材料每一秒性质的变化。 二十一世纪的加工制造，要做出成品，然后投入使用，进行一轮产品应用后的反馈，才能反推制造中的流程问题。而宙游，整个制造过程，哪怕是高温到一千度也都没有断掉检测。单晶片制造，这个对星球工业文明来说很烧钱的工艺，很快就摸索出来了。 宙游以燃轮为名，举起工业化，是倾尽了意气。设计、材料、加工，所有的工序在五个月内摸索出来。（当然仅仅停留在能用的级别上，放在任何一个同科技水平的正常文明的市场上，都是有大量槽点、卖不出去的货色。） 对于一个初级文明来说，用光矩如此攀科技，太走捷径了。但是从个人的角度来说，用光矩独自做到如此成绩，那是在下苦工。 当一条发动机生产线调试完成，下线的发动机连续测试，各类实验中，一百个小时故障率极低时。 宙游有点沾沾自喜：“不知道，现在赵系那儿，可能做到我这般成绩！”——好吧，如果当年宙游时时刻刻有这般“争气机”的气势，怎可能落后呢？ …… 今天—— 宙游连续逛了多个工厂，开始“清点家当”式的巡查。 不过呢，在机械车辆加工厂内，发现了一个意外惊喜。 宙游就停在了一个车辆外壳制造的位置上。 那上面一个一个环节上负责滴落锡点、焊接的工作已经完成自动化，这个系统电线外露，但是被胶带整齐地编成了一缕一缕。 该焊接过程工序非常简单，绝不是后世几十个机械手联合操作，但也节省了该环节上百分之七十的时间。而且工具是没有疲惫度的，调试好就能任劳任怨。 工厂的负责人看到宙游驻步，脸色显然是非常紧张：那个工位上投机取巧，拿机器顶岗，偷懒的事发了。 六十分钟后，宙游找到了这个“投机取巧”技术的发明者。 宙游非常意外的是，这是一个小姑凉。大概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是茶色，头发是朴素的麻花辫，就和那一缕缕电线一样。身形消瘦，乍看很普通，但是脸蛋轮廓是个美人胚子。封建生产力下，百分之九十九的美人胚子，都会在营养不良和繁重劳动下埋没，变成发丝枯萎、皮肤粗糙乡下丫头。而且——宙游：“啧啧，还是要练定体术啊。” 此时最引宙游注意的，是她的眼睛。非常亮，显然她的灵性很强，还没有被所在的世界磨灭希望。这是最难得的。 没等宙游问，她就从书包内拿出来一大堆统计数据，还有这个机械的设计图。当然，更是有工厂中那个焊接位的工人，提出的工序步骤总结，包括大致的角度，还有触点的信息。据说，这丫头在这工厂中是出名的甜嘴。废话，没钱、没权，想要别人提供信息帮助，自然要多卖萌，咳咳，说话好听。 而她本是工厂区负责送饭的，是利用‘业余观察’做了这个东西。 工头觉得有趣，试用了一下，次品率有点高。经过几次改进后，工头用半份工钱来答应她，用这个设备代替那个工位环节。 宙游猛拍脑门。 第一，工厂的制度还是没有深入人心。工头被查到了，还是以为自己不应该偷懒、耍滑，甚至完全没意识这是一个技术进步。 他在整个事件中，是抱着能给工厂开支省了半个工人工资的目标，来推动这件事。这思维，就和牛耕时农民为了省一泡粪的肥料，在赶集的时候硬生生憋到回家一样。 宙游心里哀叹：“你特么不上报！按时上报，写个一百字说明，就那么难吗？还有，我缺那半个人的工资钱？技术突破，完全可以给你们整个生产线的人来发奖金好不好？” 第二，人口调查有问题。这女孩，标准的童工。本应该在教育计划中，但是为了进工厂拿工资，改成了十七岁。 宙游仔细打量这身价无限的女孩，心里点评道：“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只有一米五，你和我说是十七岁？嗯，脑子实在是，厉害，真的厉害，机械设计自学成才？” 当然，现在一切稳住，宙游努力鼓起微笑，对这个小女孩问道：“你非常聪明，非常棒，你不该待在这里，做我学生吧，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女孩脆生生道：“我姓陆，陆博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