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一章 虹门覆灭
战争爆发的既突然，又猛烈。 火雨从天而降，海岸边的天空被映照的一片火红，巨大的火球宛如实质，落地立刻发生更大的爆炸，哪怕落入海水中也能持续燃烧，炸起的巨浪又烧成大片水雾，这水雾一片火红，更显火雨威势。 更不要说砸在沙滩上那些，简直就是毁灭一切生机的超级大杀器。 火雨降下的同时，身处半空的天河天尊又往更高处飞起，他双手平伸一举，比火焰暴雨更为雄浑的真气弥漫开来，飞速落下的火雨像是受到莫大阻力，忽然变得迟缓起来。 哪怕百丈之外的路仁贾二人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就好像身处烂泥之中，无论是转身还是跑动，都受到莫大的阻力，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倍还多。 沈利嘉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路仁贾咬牙道：“是‘领域’！” 沈利嘉问：“领域？什么领域？” 路仁贾黑着脸说：“你忘了前辈前几天怎么教咱们的了？境界到了‘天人合一’之境后，会根据自身属性获得某一项特殊能力，这种能力便叫做‘领域’！” 沈利嘉一愣：“前辈什么时候说过？我怎么不记得？” 路仁贾真想打他一拳：“你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前辈教的东西何其珍贵，你不听你怪谁！” 沈利嘉尴尬的挠挠头，讪笑道：“我又不是术师，我听那些也没毛用啊？还不如多吃点饭，打架的时候有力气！” 路仁贾实在不想跟沈利嘉纠缠废话，愤愤道：“与牛弹琴！快走，这里是天河老贼领域之内，走得慢了说不定会被他发现！” 说到跑路，沈利嘉当仁不让，甩开大粗腿使劲儿就跑，可惜无论他怎么努力，奔跑的速度仍旧比平时慢了很多。 天河天尊施展特殊领域，无论是天空降下的火雨，还是藏身在烈焰火柱中的虹门之人全都受到影响，动作和施术速度大为受限。 借此良机，道门联盟的人各自施展精妙术法，一边抵御天上降下的火雨袭击，一边用五行控术反击虹门众人。 海岸上大战爆发，天地震动，几乎几息之间周围百丈内就被损毁的完全变了模样，就好像被天牛犁过一样。 在大部分术师的理解中，尊者级别的存在已经是令人高山仰止的顶尖高手。 五行天地界域，大小修仙道门数百家，真正站在巅峰的，一京五门十六宗里面，尊者级别的高手总共也没多少。 甚至但凡是修仙门派，只要有人能突破“化形”大境界，迈入“尊者”之列的，这一门派在整个五行天地都会受人尊敬，能够成为一线强大门派。 “五门”里，每个派门都至少有一个尊者大能坐镇。 但此刻在这里，尊者高手加起来超过十人，尤其虹门的三个尊者全都是天赋异禀、真气浑厚的顶尖强者，可谓是群星闪耀。 但在天河天尊领域压制面前，无论普通人还是顶尖尊者大能，人人都有种晦涩难耐的感觉，这种境界的压制是无差别的，只要境界比天河天尊差就肯定会被压制。 虹门三位顶尖高手联手操控火雨大阵，本来用意是以先手制造足够大的混乱，让被围的门徒有机会突围出去，留下希望的火种，可惜如此强大的术法遇到天河天尊的领域却如深陷泥潭一样，完全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战果。 这一刻，焱尊者等人脸上全都变色了。 那种实实在在的压迫感，那种纵然己身无比强大，却仍旧莫名升起的无力感，让他们多少理解了为何傲世数百年的白玉京会一朝覆灭。 有天尊级别的高手出手，那种境界上的差距完全不是人数能弥补的。 更何况单论人数，虹门也远处劣势。 天河天尊气息一变，翻手为云，双掌一握，一声低吼，大地为之震颤，海水为之倒悬。 这里靠近海岸，对白日门门徒来说本就占了地利的便宜。天空火雨还在大范围砸落，而天河天尊双掌翻覆之间，海浪冲天而起，竟然倾覆到远比火焰之云还要高、范围还要大的程度。 然后，在所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表情下，这滔天巨浪猛然压住天空中蔓延大几十丈的火焰之云，铺天盖地砸了下来。 轰隆隆…… 焱尊者等三大高手联手施展的火雨之术，存在了还没有一盏茶功夫，竟然被天河天尊一人彻底覆灭掉。 这还只是开端。 天量海水从天而降，不但吞噬了天空的火焰之云，浇灭了大地上炽热延烧的火焰，还把整片海滩砸的凹陷下去数尺之深，硬生生把大战区域变成了一个大水塘。 纵然虹门众人实力不差，大部分人都没有被这股从天而降的水幕砸死，但深陷水塘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在海边打，还只能说水系术师占了地利的便宜，而在水塘里跟火系术师打，简直就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 虹门众人全都脸色惨白，每个人都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一个天河天尊就已经如此强大，简直是毁天灭地级别的强横，再加上外围上百名五行天地最顶尖术师的步步进逼，这一仗，真的是没有悬念了。 降下天量海水的天河天尊却在此时放弃了后续进攻，他悬停于半空之中，眉头微皱，默默看着脚下。 天河天尊停手，下方围攻虹门众门徒的联军众人也渐渐停止进攻，缓缓后撤，仍旧保持里外三圈的包围趋势。 天河天尊一声冷笑，宏大的声音在天地间震荡：“老友，既然来了，何必藏头缩尾？” 话音一落，大地莫名震动，以虹门门徒所在区域为中心，方圆三十多丈的范围里像是刮起了春风一样，绿油油的藤条刺破地面，带动地势高拱，泥沙倒灌驱散海水，竟把巨大的水塘重新变成了一座高耸的沙丘。 与此同时，无与伦比的生机浮动，虹门众人像是身处三月春风之中，说不出来的舒坦，乃至身上的伤口在快速弥合，耗空的真气也在迅速回复。 那股如处泥沼的晦涩难耐的压迫感立刻一扫而空。 好奇异的感觉！ 虹尊者和焱尊者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喜的味道。 “是长春师叔！” 焱尊者话音未落，半空中一个虚幻的人影渐渐凝实。这人年纪老迈，身形枯槁瘦小，赫然便是当日逃出白龙雪山的长春天尊。 老者向焱尊者等人微微颔首，焱尊者又惊又喜，但察觉到老者气息的波动后忍不住又是一阵恼怒。 长春天尊身上流露出的微弱魔气气息，让他立刻意识到长春天尊受的伤，和当日他被刺杀时留下的伤患如出一辙。 长春天尊一出，强大威压破开天河天尊的领域，强势震撼周围四门十二宗人马，参与围杀的道门联盟高手们大都脸色不善，各种表情在脸上轮番上演。 显然，再次见到长春天尊，道门联盟的人心情还是比较复杂的。 有惊讶，有内疚，有羞愤，有暗怒，甚至还有欢喜的。 毕竟，仅仅数月之前，长春天尊还是令人尊敬的白玉京掌门，而白玉京还是整个五行天地当之无愧的道门领袖。 而此刻再见，他们却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虽然已经打过一次，那次的战役规模更大，战果更夸张，直接覆灭了白玉京，但此刻再见长春天尊，很多人心里还是挺不得劲。 只是，无论他们愿不愿意，既然上了天河天尊的船，做出了抉择，这条路就得走到黑。 至于走这条路、上这条船到底是不是正确，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只能让时间来给出答案了。 长春天尊打量悬浮于半空的天河天尊，冷笑道：“天河，多日不见，你的实力又精进不少。” 天河天尊哈哈大笑，微微拱手道：“贫道只是沾了点年轻的便宜，我这点道行比起长春你来，怕是还要差了一线。” 说罢，天河的脸色变得略有些狰狞起来：“你既然逃走了，为何又回来送死？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长春天尊轻蔑道：“明明是歪魔邪道，却急着灭杀大道正途，天河，你修道修的脑子坏掉了！” 天河天尊脸上怒容一闪而逝，冷笑道：“何为大道？何为正途？你怎么就确定之前的就是对的，而现在我选的就是错的？” “你老了，白玉京封闭自守，五行天地的道门偏安世外，却不知外面的世界即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选的这条大道究竟是光明还是黑暗，你看不到了，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会看到的。” 长春天尊阴沉着脸说：“既如此，那还等什么？” 焱尊者着急道：“师叔！你伤还未好，何必来搭救我等？白日门狗贼觊觎朱雀谷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不了我等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你养好了伤日后再择机复仇即是，不该来蹚今天这趟浑水！” 长春天尊摇头苦笑：“整个五行天地都要变天了，我还能去哪？不若今天和虹门各位道友携手，与他们杀个痛快罢了。” 焱尊者胸膛起伏，不知该如何劝勉。 长春天尊实力不凡，几乎是五行天地数百道门上万修道者里的第一人，但白玉京被灭，他身上肩负的仇恨一点不比虹门众人少，而且长春天尊已是年逾不惑的老人，所受“魔气”的暗伤能不能治得好还不好说，就算逃出去又能多活几年？ 是以焱尊者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眼看大战再起，虹尊者忽然传音给长春天尊和焱尊者道：“师叔可知柒柒的下落？” 长春天尊一愣：“数月前柒柒跟一个异域来的少年剑客在一起，现在在哪，我却不知。” 虹尊者快速传音道：“薪火相传，不知其尽，柒柒身负诡异秘法，将来成就必不在你我之下。师叔不必陪我等死战，还望择机突出重围，把柒柒培养长大，你我两派的源流便不会断绝！” 焱尊者、长春天尊等人全都看向虹尊者，眼中带着惊奇的神色，不知道她为何会下此结论。 丁柒柒的天赋的确很高，才十五岁就到了“操控”大成境界，放眼整个五行天地界域也是极为罕见，或许未来突破尊者境界也不是不可能。 但要说未来成就不在长春天尊之下，那就有点吓人了。 整个五行天地界域，数万修道者，加起来才有几个天尊？ 才十五岁的小姑娘，哪怕天赋再高，如何就能断定她将来肯定会超越“天尊”境界？ 虹尊者却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给了众人一个坚定的眼神。 长春天尊忽然深吸一口气，已经准备战死于此的意志微微有些改变，他传音给虹门三位尊者道：“如此，老朽明白了！” 天外，天河天尊耐心已经耗尽，恢弘的声音震荡四野： “你们互相之间慰藉的遗言都交代完了么？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作陪，你们也该瞑目了。来，让本尊送你们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