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豆儿
“哈哈哈！” “真好吃！” 小河边，一阵欢声笑语，一阵浓郁的肉香传来，令得山林间无尽野兽奔走，如同逃避瘟神一般。 开玩笑，那可是一头凶兽级别的鸡冠蛇，在这片区域称霸多年，就算是在整片天都山当中，都是个狠角色，鲜有人敢招惹。 此时却沦为了别人口中的美餐，怎不令得众兽惊恐？ “阿玉，这蛇肉真是太香了，要是能带些回去给阿妈她们炖蛇羹，那就更好了。” 二虎啃着手中金黄的蛇肉，满嘴流油，看向同样大口吃肉的明玉，这般说道。 “吱吱！” 原本正捧着一块与自己体型一般大小蛇肉狼吞虎咽的乌云，听得这话竟然接连点头。 很明显在黎村的时候，因为明玉的关系，没有少从几个婶子那里“分润”些好处。 “咯咯！” 几个少女见此，纷纷捂嘴大笑，却是想起了前些日子，村里各家各户不时丢失食物和酒的事情。 “你这偷吃的猴儿，倒是挺会享受！” 强子也忍不住开口打趣，令得明玉微微赧然，但乌云却丝毫不在意一般。 一时间，一片欢声笑语，传响在山坳当中。 一群人一边吃着，一边有说有笑，似乎丝毫没有来参加试炼的觉悟。 就连一直心事重重的二猛，都在此时放开了心事，跟着众人一起打闹。 “阿玉，你觉得，咱们会赢吗？” “嗝儿！” 不多时吃饱喝足，强子看着明玉，眼中带着期待之色。 “一定！” “我保证！” 面上带着自信神色，明玉朗声笑道：“并且，我还会把大家，平安的带回黎村。” “那是我跟爷爷说好的！” 说着握紧拳头，看向天都山某处，眼中似乎看见了那个正守候在最终点的老人。 “我就说，有阿玉在，绝对没有问题！” 强子闻言，笑了起来，转头看向一旁的二猛。 啪！ 一声轻响从不远处灌木丛中传来，令得众人回头。 “是谁？” “谁在那儿？” 二猴回头，眼中带着警惕之色，显然之前因为鸡冠蛇的事情，令得众人都不敢太过大意。 虽然有明玉和乌云在，按道理在这天都山试炼场当中，应该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众人。 毕竟那些成年人都被送到了另外一片区域，而且明玉刚刚斩杀了这片区域的凶兽王者。 按道理，那些野兽都应该受惊逃跑，而不会跑来送死。 “啊！” 一声惊呼，似乎受到了惊吓，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那人竟然掉头就跑。 “乌云，保护大家！” 明玉眼中闪过些许讶然，对着一旁正在跟虎妞等人打闹的猴儿嘱咐了一声，便朝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追了出去。 刷！身形如电，明玉在山林间穿梭，不断的在各种苍天巨木上移动，仿佛一只灵巧的猿猴一般。 这是明玉跟乌云在大荒中试炼时，学会的本领，能够更加隐秘的追寻或躲避敌人。 “那是……” 才追出数里，就看见一道幼小的身影，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在下方的灌木丛中奔跑。 一路磕磕绊绊，不时跌倒，却又马上爬了起来，朝向前方跑了过去。 “别跑了，我看到你了！” 明玉见此，猛然提速，身形从大树上掉落，如同一只燕子掠过低空。 瞬间超过了那幼小的身影，来到近前。 “啊！” 大声惊呼，那少年似乎被吓得不轻，还没等明玉看清楚模样，就再次掉头，朝向另外个方向跑了过去。 “阿玉！” 二猴等人的声音传来，原来是众人不放心自己，快速的整点行装，就跟着乌云的指引追了上来。 “那个孩子……” 虎妞开口，眼中带着疑惑之色。 “不知道，可能是和族人走散了。” “走，我们去看看！” 明玉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那孩子的背影，再一次追了上去。 二猴等人见此，慌忙跟上。 “怎么有这么重的血腥味？” 片刻之后，明玉眉头微皱，看向前方山林中，那个疑似落单的少年前进的方向，面色微变。 “是啊，怎么感觉比刚才咱们杀蛇的气味还要重！” “而且，这味道，似乎……” “是人血？” 二猛惊呼，那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太过明显，和一般的野兽或者凶兽完全不一样。 “什么你杀蛇？” “是阿玉一个人好不好！” 黑妞翻了个白眼，看向二猛。 “嘿嘿！” 二猛闻言，一阵讪讪。 “咱们看看去！” 明玉眼中露出凝重之色，心底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一群人快速更上，缀着那少年的背影。 不多时来到了一处山坳当中，正是距离自家刚才休息的小河沟十几里外。 那里有一片白色石滩，现在已经被鲜血染红，刺鼻的血腥气味，正是从那乱石堆中传来。 “这……” “嘶……” “那些是……” “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山脊上，静静的看着下方山坳，那石滩上大片的猩红血迹，令得众人面色大变。 “快去看看！” 明玉率先跑了下去，快速的穿过大片的碎石滩，在一处乱石堆后方，发现了一具具整齐排列的尸体。 都早已冰凉，像是被人特意拖到这里的。 “这些……” “是木村的人？” 强子眉头紧皱，翻动着那一个个死者的尸首，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标记。 “发生了什么事？” 黑妞等几个女孩子，早已面色大变。 便是明玉都变了颜色，在众人看来，此番的试炼当中只要是不遇见狈村的人，几乎应该不会出现流血的情况才对。 即便是遇上狈村的人，以明玉和乌云的实力，必定可以保护大家。 但没想到的是，竟然遇见了整个村子的人被屠杀掉的场景，且对方的手段令人发指，明显这些人在被杀死时都已经失去了抵抗之力。 “那个小娃娃呢？” 强子开口询问，朝向四周望去。 “坏人！” “你放开我！” 一阵呼声从不远处的小石山背后传来，令得众人面色大变。 抬头望去，正好见到二猴抓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娃娃，走了出来。 “我要杀了你！” 小娃娃似乎被吓得不轻，被悬在半空中，对着二猴一阵拳打脚踢。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明玉见此，走了过去，看着那受惊的小脸，露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意。 “坏蛋，大坏蛋！” 哪知不去还好，一靠近，那小娃娃竟然转身对着明玉一阵踢脚，眼中流出两股泪水，带着惊恐之色。 “咯咯！” 虎妞等人见此，轻声笑了起来。 “让我们来吧。” 对着明玉二人开口，虎妞与黑妞就从二猴手中接过小娃娃，朝向一旁走了过去。 “这……” 微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明玉面上露出一丝无奈之色，竟然被人当成坏蛋，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也不想想，天底下从来没有绝对的善恶。 那日在熊村市集，萧笙等人前来找强子等人的麻烦，对于黎村众人而言，那就是恶。 但同样，黎村众人先坏了萧笙的好事，明玉更是将玄阳门众人打了一顿，对于那些人而言，明玉又何尝不是恶？ 善与恶从来都只是相对的，它不受缚于道德，因为道德也不过是人为制定的某种广义上需要遵循的规则罢了。 而善恶更多的是出发于人的认知本身，当你站在自己的出发点，觉得它是善的时候它才是善，它其实只遵从于人性本身！ 所以之前明玉一番追赶，早已让受惊的木村小娃娃豆儿如同惊弓之鸟，在小豆儿的视角看来，明玉自然也是一个大坏人。 “我们把这些尸体给埋了吧。” 看着那正在向虎妞二人哭诉的小娃娃，明玉面色闪过一丝叹息之色。 “好！” 二猛几人闻言，点了点头。 虽然彼此间并不认识，但同样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能够相遇也算是一场缘法，更何况都是大荒的人族。 说干就干，明玉率先扛起两具尸体，朝向石滩外的林地行去，二猛等几个岁数大一点的，也都每人扛了两三具。 来到林地当中，明玉找了一处稍微平整的地方，拿出巨大黑色骨刃，对着地面一阵猛劈。 两三下已经挖出一个丈许见方的坑洞，然后将放在一旁的尸体抬了进去，二猛几人也在一旁帮忙。 不多时一座低矮的坟冢已经堆砌起来，众人又弄来一些条石堆砌，算是有个样子。 做完这些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明玉一群人站在树林边上，看向石滩方向，沉默不语。 “来了，过来了！” 忽然，二猴连声呼喊，眼中带着喜色。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虎妞与黑妞二人正牵着那个木村的小娃娃，慢慢朝向众人走来。 脸上的污渍、血迹也已经被二人用清水洗过，露出一张清秀的小脸，正一脸怯生生的朝众人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来到近前，明玉摸了摸小娃的脑袋，用一种平静的声音开口问道。 “豆，豆儿……” 有些讷讷地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和羞怯，豆儿看向明玉，轻声开口。 旋即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通红，目光闪过一边，再次道：“对，对不起……” 细如蚊蚋的声音传到明玉耳朵里，令得明玉心中一酸，仿佛见到了三四年前的自己。 或许自己也曾经这般无助过，在一些岁月里，还好黎村的众人没有放弃过自己。 伸手将豆儿抱了起来，而后用手捏了一下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会心一笑。 “放心，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