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心梦无魔
婴儿从出生开始，约莫百天时，会生成自己的意识，有了意识，便有了喜怒哀乐等各种绪，在这之后产生的绪，都是不纯净的，都带有各种各样的念头。 孔飞能够找到的唯一办法，便是在这些婴儿意识刚刚衍生之际，以自己的本源灵将他们的七大本源绪封印六道，只留下喜、怒、哀、惧、、恶、中的一道。如此一来，生出的绪便会纯净无比。 等到这些婴儿长到十六岁、人格健全之后，采集来的绪便能用作斩魂法剑的材料。 听起来倒也不算困难，不过真正实施起来却现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封印这些婴儿的本源绪之后，由于不全，这些婴孩大多都在四五岁便夭折了，几乎没有一个能够活过十六岁的。 无奈之下，孔飞只能彻底化为魔，利用自己国师的份、利用“忘忧教”的信众，从整个西云帝国收集那些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前前后后数百万的婴儿因此而死，那些尸骨甚至将整座道院的地宫完全塞满，最终引来三圣宗的注意，联手除魔。 当初修炼《元始真魔经》陷入魔劫之时，孔飞便陷入了自己魔障中，一种对本的自我怀疑：有了无敌的实力，“我”本便是规则，所言所语、一举一动都是天道至理，到了这种地步，为何还要遵守世间的种种教条准则？ 这般所思所想近乎真理，几乎无懈可击。 若非凭借“符文剑胎”强行压下，怕是本源灵凝聚成的虚体早已崩溃，继而信念坍塌、意识不存，彻底消散在这世间。 如今孔飞的种种行径，无疑已经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这个答案究竟是对还是错？只能是仁者见智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站在天地的角度来看，人也好、妖也好、山川河海也好、草木虫鱼也罢，都只是一种存在罢了，并没有本质区别。 人与蝼蚁，在天地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同；而在孔飞眼中，世俗凡人和蝼蚁也是一样。从根本上来说，这是一种纯粹的魔头思想，看似无懈可击，却少了一分对生命的敬畏，只是将生命当做一种工具、一件材料、一株草木罢了。 这种思想究竟是对还是错，角度不同，问题的答案很可能大相径庭。 如今，七大本源绪只差怀中这最后一道。 只是眼前的景相当诡异，三圣宗七大金丹长老闭目盘膝，各自守在阵眼当中，体内灵力涓涓不休，维持着“七玄伏婴慑魔大阵 ”的正常运转，只是所有人都好似失去了意识般，陷入了某种沉寂当中。 《元始真魔经》已知的前四层境界分别为：“脱壳”、“入梦”、“聚神”、“融灵”，分别与修者的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四个境界相对应。 如今的孔飞，正处于“聚神”境界的巅峰，而“心梦无魔”，便是在“聚神”境界达到巅峰后，生成的本命神通。 梦境为案、绪为刀，我为执刀者。 以第三者的角度旁观梦中人的种种经历、过往，现其中的破绽，继而无限放大某种绪，导致梦中人念灭心死，这便是所谓的“梦中杀人术”。 心若死了，那便真的死了！ 两百七十年前，三圣岛南巡国齐州境内，有着一座唤作明言的小城，明言城并非齐州府，城内仅有一家姓宋的大户。 豪宅大院、醉松庭柳、廊檐婉转、家仆如云。 宋家三代经商，族内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更有一些家族后辈入了三圣宗，成了核心弟子。就在宋家如中天之际，宋家明珠宋芳华小公主降生了。 由于从小生惯养，小公主逐渐养成了一副任刁蛮的子，平总以欺负那些下人为乐，为此还亲手摘了一根挂满倒刺的柳藤鞭。 李轩是宋家的家生子，父母都是宋家的下人。 某次小公主一个人偷跑出来玩耍时，不慎跌入了花苑的人工湖中，虽说这位小公主子烈、脾气倔、对待下人非打即骂，不过心里再如何讨厌，李轩还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刁蛮的小公主生生淹死，竭力将她从湖水里救了出来，然而，换来的却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只是当时又气又怒却无论如何不敢作的李轩并不知道，自己在这位宋芳华小公主心中到底留下了怎样的印象。 此后，小公主经常捉弄小小年岁的李轩，通常气的后者脸红脖子粗。李轩心里恨极了这位小公主，而宋芳华却将李轩当做了最好的玩伴，就这般，一丝愫在宋芳华心底逐渐沉淀酝酿。 由于份的阻隔，宋芳华将少女心思牢牢压在心底深处，只是一向大大咧咧的宋芳华并没有注意到李轩的心思，以为只要自己开口，李轩必定对自己言听计从。唯一可能的阻隔，仅仅是家族的反对罢了。 七岁时，宋芳华进入三圣宗修行，待到十七岁归来时，却现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已经于一年前成了亲。 得知这个消息时，宋芳华当场吐血昏迷…… 后来的事和料想中的差不多。为了自家小公主，宋家以势压人，bī)迫两夫妻分离，甚至宋芳华妒火烧心，竟丧心病狂的当着众人的面，一刀捅死了李轩已经九个月孕的结夫妻。 宋家家大势大，这件事很快便被压了下来。 李轩和宋芳华结亲，后来又抓住机会进入三圣岛，踏上了修者一途。学艺有成后，将宋家老小上下，尽数屠戮，更是以三百六十刀的凌迟之刑亲手将宋芳华送进了地狱！ 如今李轩早已成了三圣宗一位金丹老祖，这件事也已经过去了两百年了。原本以为自己早就将这件事彻底忘了，只是此时此刻，却清晰无比的浮现在自己面前。 李轩好像做了个梦，梦中的自己重新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庭院中，曝当空。 自己被两个腰膀粗大的悍妇紧紧箍着双臂，跪在如烙铁般的青石地面上，三丈外，是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妻子。 此刻，自己的妻子正痛苦之极的躺在地上，口中出呜咽不清的惨叫，鼓起的肚子下面不断地流出咕咕鲜血，上的衣着大半都已经被柳藤鞭子抽碎，伤痕累累，触目惊心。宋芳华手中提着鞭子，一鞭一鞭的下着死手，每一下，鞭子上面的倒刺都会带出一条血…… 李轩心底无端端生出一抹愧疚的绪，是对自己枉死妻儿的愧疚。 然而，就是这一抹愧疚的绪，却好似燎原的火星般，不仅压不下去，反而随着感的酝酿逐渐浓郁起来，仅仅片刻，李轩已经满眼泪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倒在血泊中，原本心中的愤怒、怨念、杀意……一切的绪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浓烈之极的愧疚。 慢慢爬到妻子尸体旁，张口间，一口鲜血喷出而出，怪自己无能、怪自己无力，妻子的尸体，就如一柄尖刀，狠狠刺在自己心口。 这一刻，李轩忽然感到自己解脱了：看不到了妻子的尸体、听不到了妻子的哀嚎、闻不到了四周弥散的血腥味儿…… 眼前所有的一切，好似化作了一团青烟，逐渐消散…… 李轩倒下了，倒在了自己妻子的侧，心口，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柄尖刀！ 心若死灰，羞愧而死！ 梦中的李轩死了，现实中的李轩也去了。 “七玄伏婴慑魔大阵”某个阵眼处，金丹境界的李轩老祖浑上下已经没了丝毫生命气息，嘴角扯出一丝弧度，似满足，似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