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章--世人都说您不会笑的...
夏盼没动,闭眼一瞬:“我无父无母,想必陛下也知道,身若浮萍,不过生于尘,归于土。杀我一人若是能解陛下燃眉之急,那陛下便动手吧。” 陛下抬了眼,看着她倔强的脊梁,不由叹息:“你倒是敢说。” 夏盼听出了陛下的语气,也知道陛下不会真的怎么样:“民女这个样子,活几日都难说的人,有什么不敢的呢。” “这些事你如何知道的。” 夏盼终于抬起头,莞尔一笑:“陛下,小女略懂几分医术。” “略懂?” 她点了点头:“比谢御医强一点的那种。” 那强光下的身影居然笑了一下,难得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呵,谢御医家中世代御医,他医术在谢家也算是出类拔萃,你今年二十?怕是他孙儿学医的时日都比你活得久。” 夏盼撇了撇嘴,那可真不是,他家祖宗啃草药的时候,她就已是个药材成精了。但这话她也只敢想想。 “民女之所以身体急转直下,便是自己费心糟蹋的,不然就民女当日在宫中,与您说话时的这身体,没有个十载是死不了的...”夏盼给了陛下一个真挚的脸。 陛下皱眉,此时谢御医也确实说过,在醉花楼谢御医把脉,便看不出是什么毒,虽说将人救醒,却也觉得蹊跷。 后来再说这血岐花心,若是有毒只有它能解,那熬过半年已是费劲。可当时除夕之时,见夏盼,看不出有一丝不适,到如今更是已有一年之久。 陛下想了想,问了句:“那你怎会那日吐血晕厥。” 这个...总不能说是先惹了你儿子生气,后来自己太伤心了,就急火攻心,吐了血吧... 夏盼酝酿一下,避重就轻道:“本我已经准备了药服下后,两日我能自然醒过来,他只等了一日,便坐不住了。这才找了谢御医,硬生生拖到了十日,哎...” 看着夏盼颇为遗憾的表情,和一口一个“他”的喊着顾怀辰。陛下轻咳一声,转过身去,眼前似乎看得到婧妃。她也是如此,在宫妃面前,全然不顾,时不时的就冒出一个“他”,一个“你”... 夏盼并不知陛下在回忆旧事,只当他还在思考,于是补充道。 “谢御医是否与您保证,我这身子撑不到二十日,就算拿药吊着,也就是一个月的功夫,没了血岐花心,是活不过下个月的?”夏盼笑着说道。 陛下很高冷的“嗯”了一声。 夏盼憋笑,哎,虽说陛下对她狠了点,但她真的讨厌不起来这样一个陛下。 “我醒了快十日,也调理了一番,身子好了一些。虽说陛下您这几日的救命药,催了几分毒,但,我敢说,若是我再调理个几日,等血岐花心个三五个月,还是没有问题的。” 陛下转过身,那凳子上的女孩笑若夏花,盈盈地威胁着他。看着她脸色虽不好,但也的确时不像挺不过这个月的样子。 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只是几个瞬间,便慌了眼前的小姑娘。 什么情况,夏盼终于有点心突突了,陛下是冷面阎王,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很少有喜怒哀乐的表情,别说笑出声了,就连弯弯眼,翘嘴角,都几乎没人见过。 陛下脸上的笑意未散,弯下腰:“朕冷脸你不怕,如今心情好,你开始冒冷汗了。” 夏盼瘪了瘪嘴:“陛下,这,世人都说您不会笑的...” “朕不是人?”陛下缓缓坐了回去:“是人都会笑,只是朕,很久都没找到可以一笑的事情了。” 夏盼壮着胆子:“陛下其实挺喜欢我的吧。” 陛下很是自然地接了话:“嗯,朕很喜欢你。” “那您下手这么重,不怕给我搞死了?”夏盼眨了眨眼。 陛下似乎才考虑到这一层一般“啊”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若是你一个月内解了毒,对你日后寿命可有影响。” “当然了!”这不废话么,哪个好人禁得住这么折腾。 明黄色的身影遗憾的探了身:“影响多大?” 夏盼摇了摇头,很哀伤:“陛下,就小女这个医术保健的方法,正常情况下至少能活到八十。” 陛下又低声笑了,并未打断。 “当日中了毒,折腾来去,只要十载之中找到血岐花心,也能活到七十。但如今,哎...”她有几分可怜道:“五十五一大天了...” 陛下忍俊不禁,一个折子丢了过去,砸在小姑娘的身上:“五十五不少了!” 夏盼一笑,诚然,在凡人眼中五十五便是正常的寿命了,况且...她说能活到八十是吹牛,正常仙家转世,六十岁就算你再康健,也会嘎嘣地翘辫子。 她嘿嘿笑道:“总归是没活够的,也求求陛下,有什么要求您跟我说就完了,我自己掌控还有点火候,谢御医呀,医术真的不行。” 陛下耻笑一声,想了想又叹息一声:“朕给你个其他身份,你入府做侧妃,你劝辰儿,他会听你的。” 夏盼心里是感激的,这已经是陛下的妥协了,她还是摇了摇头:“我这个性子,怕是不能忍后院宫墙里那些事,怕是其他女子,也不会喜欢我。” “你要别人喜欢作何,辰儿会对你好的。” 夏盼想了下,怕是这些话不与陛下说,便没机会了,于是叩头,起身缓缓道来:“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对婧妃娘娘,已是我能想到后宫女子最受宠爱的样子了。” 陛下一怔,神色几分凄凄,似是一瞬间便老了三分。 很久,都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人了,除了顾怀辰,便是那个疯女人了。活着的人,都不敢提,像是只要他们不说,这人便没存在过一般。 “你与婧儿不一样...”陛下眼里的过往闪回,一点点,一片片:“你很坚强,她...” 夏盼略微俯身,一字一句传到他的耳中:“陛下,敢将真心赋予一位帝王,敢涉世未深便入了宫墙的女子,怎么会不坚强呢。” 他猛地抬头,看着地上的身影,眼中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