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大雪崩
明军又发动攻势了？ 作为入了汉军旗多年的关外老人，张杰的第一反应就是召集身边的家丁、亲兵并向官兵喊话：“金华贼不知死活再兴攻势，这次攻势必然又是无果而终!” 跟明军在泥水厮杀了这么多天，双方在精疲力尽的同时也攒下了不少相应的攻防经验，明军的几次围攻都是无果所果，张杰不认为明军的攻势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博洛贝勒在杭州城里还有一万精兵，只要他把这一万精兵都调上来就是明军的末日，大家也不要忘记这么一个拼前程的天赐良机!” 张杰的一番话让浮动的满营军心都安定下来，有些亡命之徒更是跃跃欲试想拼一个前程，只是张杰话还没完，他派出去的几个亲兵、家丁都慌慌张张地跑回来了：“南面、东面的营盘都撑不住了!咱们得早做准备!” 南面、东面的营盘都撑不住了？ 张杰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虽然明军占据了水上优势，但是博洛投入战场的两万名满汉官兵都是百战精锐，至不济也是黄得功旧部，现在是双方都精疲力尽无力发动攻势的对峙阶段，而且不管哪方发动攻势都会遭受更大的损失，怎么明军突然之间吃错了药，接连攻破了好几座营盘。 张杰觉得这些家丁、家将是在胡说八道糊弄自己：“哪有这种事，你们探清楚了再来回报!” 只是张杰与他们身边的部将很快发现根本不用探清楚，因为现在有着数以百计甚至千计的残兵败将从南面、东面往后跑，他们不但丢掉了自己的营盘与辎重，甚至连兵器、旗帜已经一路跑一路丢，眼见一场大败近在眼前! 明军这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 张杰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虽然他作为一员有实权的副将手下足足有上千名官兵，但是这一刻他也急了：“赶紧向张存仁大人告急，让他赶紧派八旗兵过来支援，我们这里十分吃紧，非得八旗精兵驰援不可!” 南面、东面几个营盘崩溃之后，就是张杰这两个营盘面临着明军的全力冲击，张杰觉得普通明军自己应付得过去，但是越国公的精锐大军绝对招架不住，非得请八旗兵过来坐镇不可。 只是他身边一个家丁却是指着营外的溃兵说道：“总镇大人，那就是八旗兵，败下来的就是八旗兵!” 这败下来的是八旗兵？ 张杰仔细瞅了一眼，败下来的确实是八旗兵不假，而且张杰投入汉军旗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满洲八旗败得这么惨，这些八旗兵几乎都是从泥水里捞出来的，不但丢掉了战旗、盔甲甚至连战马、衣服都给丢掉了，只知道使劲往回跑，而身后的明军却是一路高歌猛进。 虽然败下阵来的八旗兵总共才几十人而已，但是这一刻张杰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跑，赶紧跑，兄弟们，赶紧随我往杭州跑，再跑就来不及了!” 张杰麾下虽然有一千名新附绿营军，但是他觉得留在营房之中绝对是死路一条，连满洲八旗都已经败下阵来，他们就算有一万汉军精锐又能怎么样？何况他们只有一千多人! 而对刘永锡来说情况却是完全相反，虽然投入战场的援军不过千余人，但是张皇后亲征带来了不可思议的奇迹，官兵们士气如虹根本没有夺不下的营盘! 好几处营盘过去围攻了六七次都没有进展，但是现在只要决定攻击就一定能拿下来，士气如虹的明军不可战胜，战斗的进展势如破竹! 一处又一处营盘被拿下来，首先崩溃的是新附的绿营军，他们跟随清军才一两个月看到形势不对第一时间就崩溃了，接着是一些在北方投降与招募的新附汉军，再往后是八旗汉军与外蕃蒙古，到最后崩盘的则是号称天下无敌的满蒙八旗。 当然在大崩溃之中清军也有许多个人与分队站出来企图力挽狂澜，但是在势如潮水的攻势面前这些努力都变成了攻势之下的血浪，不过是一个时辰明军已经攻克了营盘十余处，俘虏清军上千名，缴获兵器、辎重不计其数，现在王之仁已经兴奋至极：“娘娘不愧是天命之女，天命在明啊，有此一役必然让建虏胆战心惊!” 刘永锡却是看到眼前杂乱的尸体、旗帜、兵器、骡马大声说道：“诸位将军，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刻，一定要一鼓作气尽歼这股建虏，绝不能让他们逃回杭州城!” 王之仁、邢胜平、富定、张煌言在内的明军将领都觉得刘永锡的判断英明无比，毕竟清军现在已经是近于雪崩的形势，只要加上一把劲就能歼灭或是重创眼前这支清军。 虽然不知道博洛在城南、城西具体有多少兵力，但是按照明军的估计应当两万上下，其中还有数千八旗兵与外藩蒙古兵，若是能一鼓作气将其尽数歼灭，整个东南形势会彻底为之一变，因此张煌言开口说道：“自当一鼓作气将其尽歼，大家各自为战，能多杀一个建虏便多杀一个建虏!” 伴随着刘永锡的一声令下，方圆数十里的战场已经是腥风血雨血流成河，特别是刘永锡亲率马队投入战斗之后形势更是彻底逆转，虽然八旗劲旅确实是整个东亚首屈一指的精锐部队，即使在泥水之中也能与明军大战三百回合，但问题在于现在是固山额真找不到手下的牛录，牛录额真同样控制不住手下的甲兵，即使有三五十名满洲八旗超水平发挥，但最多也是战胜一两百明军然后被更多的明军淹没，更多时候是被败下来的汉军、新附军直接冲跨。 战斗发展到后期已经成了顺风仗，成百成百的新附军而已跪下来投降，而八旗兵、外蕃蒙古兵以及一部分老汉军拼死往杭州方面突围，但是能突出重重包围的最多只有半数而已。 明军则是一鼓作气扫清了四十多个营盘，砍下来了接近两千枚首级，并继续搜索溃败下来的小股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