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陛下疯了吗?
满朝文武大臣到了现在,才总算明白,陛下为何执意要打中南。 原本中南只是大秦崛起的跳板,本来他们皆以为天下太平,可以安心享受这盛世繁华。 可经过陛下这一番讲解,他的眼见瞬间开阔了许多。 只不过陛下说五十年内? 陛下这是把后世之君的路都给安排好了吗? “陛下,这张地图从何而来,是否准确?” 李斯也似乎重燃了年轻时的雄心,他的老眼闪烁着炯炯有神的光芒。 “千真万确,不会有丝毫差错。” 嬴政只回答的一半,至于地图从何而来,他没必要解释。 果然,听到嬴政的话,众人全都有些神色古怪。 要知道怪事年年有,可是今天特别多啊! 陛下今日拿出的任何一样东西,都足以颠覆一个时代,这全是划时代的杰作。 “陛下,这张地图这么大,大秦帝国要打下这么多地方五十年内真的可以嘛?” 冯去疾内心恢复平静之后,不由有些费解道。 看着地图大秦的版图便知道,这张地图至少横跨几万里。 要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后勤如何跟得上? “不着急,一个一个收拾,总有收拾完的那一天。” 嬴政风轻云淡,似乎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有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只能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谁可出使夜郎?谁又愿意出使月氏打开通往西域的商道?” 嬴政目光望着满朝文武,审视道。 随着嬴政的话音落下,章台宫大殿寂静下来,所有人都低着头,默默不语。 “怎么?泱泱大秦,就没有一个可为帝国尽力,为朕分忧的臣子吗?” 嬴政见状,顿时语声厉色道。 所有人都心中清楚,这是立功,讨得陛下青睐的时候。 但是他们都在朝为官十几年,有的甚至为官数十年。 这些年来他们享尽富贵荣华,早已磨平了棱角,一个个只想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失去了冒险之心。 谁都明白,出使未知的夜郎,滇国,绝对是九死一生之举。 他们为国尽忠没有问题,为陛下分忧也万分愿意,但是若是以生命为代价,那就不得不思量再三了。 嬴政看着这些默不作声的朝臣,心中也是涌出无尽愤怒,只是脸上不动声色。 对于这些人的反应,他并不意外,尽在意料之中。 看来帝国需要新鲜的血液,大殿之中的这些人都老了,且老奸巨猾…… “陛下。” 就在这时,內史腾站了出来,对着嬴政拱手一拜道。 “白爱卿,你有人选举荐吗?” 嬴政看了一眼已经年近古稀內史白腾,倒是有些意外道。 “陛下,小儿白奇治理蜀郡十几年,对夜郎也小有了解,可堪此重任。” 內史白腾斩钉截铁道,一脸真挚之色。 “白爱卿,此行危机重重,生死难料。” 嬴政看着白腾,意味深长道。 “陛下,臣担心我儿,可更担心帝国。自家父侍秦,白氏已侍奉大秦四代君王。臣惭愧,才能有限,比之家父功勋相差甚远。” “小儿白奇蒙受祖荫,治理蜀郡身无尺寸之功,当以报陛下天恩。头可断,血能流,凡帝国需要,白氏一族当一往无前,为陛下分忧,为大秦效忠。” 内史腾语气慷锵有力,义正言辞道。 “好,好,好……朕心甚慰。” 嬴政看着内侍腾,圣心大悦,一连叫了三声好。 “启陛下,派小儿白奇出使夜郎。若小儿为国捐躯,臣虽老矣,剑犹锋利,当亲自率军为子报仇,为国开疆,请陛下恩准。” 内侍腾躬身拱手一拜,说完,顿了顿,为表决心,补充道:“臣有六子,死一个,白氏香火仍存。” 嬴政虽早已练就一身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本领,可是听闻,仍旧不由动容。 什么是忠臣? 这便是! 若大秦文臣武将皆如内史腾,何愁帝国不能一统四海八荒? “你们都是大秦帝国的臣子,食君禄,位极尊,享荣华,受尊崇。可当帝国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全都成了哑巴!” “你们有不少人还是皇亲贵胄,可跟白氏相比,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惜名利,珍己身,朕能理解,人之常情嘛?可是尸位素餐,贪图安逸,朕绝不允许这样的蛀虫立足于大秦庙堂之上。” “帝国需要的是治世之能臣,不是要一群只知阿谀奉承,深悟察言观色之道的马屁精!” 嬴政说到这里,重重的拍了一下面前的木案。 “咚咚……” 木案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章台宫的大殿之中。 “陛下息怒。” 满朝文武大臣当即战战兢兢,一个个羞愧难当,深深低着头。 “公子将闾。” 嬴政把目光放在了自己的二公子身上,轻声唤道。 “儿臣在。” 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一身华服,站了出来,他神色十分凝重。 “你是朕的儿子,是大秦帝国的公子。你兄长扶苏在北疆戍边,身为皇室子弟,当为天下表率,出使月氏,打开西域商道,你可愿意?” 嬴政义正言辞,望着自己的儿子道。 公子将闾心中一颤,只是很快他就平复内心的情绪,看着嬴政拱手一拜道:“父皇,儿臣愿往。” 满朝文武皆哗然,谁都知道出使夜郎滇国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那好歹也是一方国度,有文明的星火燃烧。 可出使月氏? 那便是九死无生,月氏,东胡,匈奴大秦北方三大部族,生性野蛮,残暴无比。 “很好,记住你是赢氏子孙,无论何时何地,都不可弱了皇族之风。你若死,月氏必灭族。” 嬴政一脸威严之色,望着公子将闾斩钉截铁道。 虎毒不食子,他何曾想让儿子去送死? 可身为君王,当为天下先。 自己的儿子是儿子,别人的儿子就不是儿子了? 只有这样,天下人谁还敢在背后嚼舌根? “儿臣明白,父皇放心,儿臣定当竭尽所能,完成父皇之嘱托,与月氏建交,打开西域商路。” 公子将闾并不蠢,他们众兄弟之中,除了兄长扶苏涉及朝政之外,也只有公子胡亥可以常伴随圣驾前。 至于自己与其它兄弟,根本就不受父皇重视,一直都只有公子之名,却毫无半点实权。 眼下这虽是一条不归路,但也算是一个踏足庙堂的机会。 只要办成了这件事,证明自己的才能,父皇圣心大悦,自己未尝不能掌握实权。 将来,那至尊之位未尝没有机会…… “好,退下吧!” 嬴政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 “喏。” 公子将闾拱了拱手,然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朕准备修生养息,广开商贸,减免税赋,改旧革新,让天下百姓食有所依,住有所居。” 嬴政沉吟了一番,直接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当即引得满朝文武哗然,一个个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 陛下停止了所有工程,免除所有徭役之后,他们就清楚,这一天要来了,并不意外。 可是改革,如何改?怎么改? 改革不是嘴上说说,那会触动很多利益,尤其是他们这些既得利益者。 “陛下,臣有新政十策。” 李斯站了起来,手中拿着一卷竹简,高高举起,对着嬴政一拜道。 他早就心有所感,所以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在准备。 中车府令佰卓立刻十分识趣的走了下去,接过李斯手中的竹简,然后重新走了上去,递给了陛下。 嬴政拿起竹简,随意扫了一眼,便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上,然后对李斯挥了挥手道:“退下吧!” 李斯见状,心中咯噔一下,陛下这是何意? 这新政十策可是自己费了几个月心血所写,绝对符合眼下天下大势,休兵养民。 只是陛下已经表态,他又岂敢忤逆,只能拱了拱手一拜,然后退回了自己的席位。 文武百官见状,也一个个心中若有所思。 按照常理,李丞相可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一直备受器重。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丞相失宠了? 右丞相冯去疾见状,心中露出一丝冷笑,甚是快意无比。 大秦左右丞相,名义上以他这个右丞相为尊,可是满朝文武谁拿他这个右丞相当回事? 完全是以李斯这个左丞相为尊,没办法谁让陛下宠信于他? 可今日看来,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啊? 李斯这货得罪了陛下? 失宠了? 哈!哈!哈!哈! 活该! “朕已拟定了新政,宣诏吧!” 嬴政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斯,然后对着佰卓道。 李斯的新政十策的确不错,可今时不同往日,以嬴政现在的眼光,着实看不上了。 “大秦始皇帝诏令,朕自继位以来,以有三十八载,呕心沥血,励精图治。上承大秦历代先祖之遗志,下继天下芸芸众生之宏愿,横扫六合,一统天下。” “数百年战乱纷争,山河破碎,万灵泣血。天下男丁十之五六皆丧命于疆场,天下粮资十之七八皆耗于战乱。君臣劳于神,将卒疲于命,工商苦于赋,士农哀于碌。” “朕心甚痛,推新政十六策,养民于田,养士于书,养商于贸,养工于坊。” “一,收天下之田于朝廷,按户籍人丁之数分耕田于民。” “二,废除丁税,户税。田税,商税,工税由三取二税赋,改为十取一。” “三,废黜各地关税,凡大秦疆内货物流通,各地官府皆不允许征收人货入城税。” “四,各地皆要设立书坊,村落为学坊,县城为学堂,郡城为学府,咸阳设太学。凡帝国子民,皆可入学接受帝国提供的免费教育。” “五,改组朝廷,增设第十卿太学,总揽天下学府事宜。” “六,开恩科,聚天下之人杰,每年五月初五于咸阳宫会考,前十可入朝为官。” “七,各地设立帝国钱庄,推行帝国新货币,一两黄金可兑换十两白银,一两白银可兑换一千铜钱。发行帝国纸币,方便商贸流通,十两白银,百两白银,千两白银,万两白银纸币。” “八,改军制,组建帝国海军。” “九,收天下之盐,铁,煤,纸为帝国专营之权,违者死罪不赦。” “十,凡帝国官吏,俸禄皆发放等同货币。 “十一,凡帝国子民,男丁十四岁皆要参加当地官府组织军事训练。” “十二,男子十八加冠,女子十六及笄。” “十三,凡帝国子民,养育三子女以上者皆可得帝国每年不少于五百铜币补贴,以此类推。” “十四,为方便天下百姓习文写字,推行新字,逐渐取缔小篆。” “十五,取消举荐考察入仕的旧例,皆以科举为入仕为主。” “十六,凡帝国军功爵位,无论高低,皆能传三代,世袭罔替彻底废黜。” “大秦始皇帝诏令,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佰卓一口气宣读完毕之后,满朝文武皆脸色剧变,一个个神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如果这些新政全部落实,这岂止是利益受损?简直就是挖了祖根啊! 毫不意外,受益者皆是那些草根贱民,可是他们这些达官贵人,全都要遭罪。 尤其是他们的特权将受到极大的削弱,危及根本啊! 陛下是疯了吗? 这是要动摇国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