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觉悟

    战斗，是需要觉悟的，当刀刃撕裂狂风的声音从耳边闪过，当血色绽放中的冰寒浸透了阳光的温暖，当死亡的脚步声向自己的灵魂慢慢逼近，想来很少会有人能够继续鼓起勇气，去迎接那不可退缩、非生即死的战斗吧？

    但是对于异灵者又或者红衣主教而言…………当死亡的威胁已经如此突然的来到了自己身边，当那凛冽的刀光下一瞬间就要切割进去自己的躯体，在面对血液与杀意的交织之时、在濒临梦魇与永眠的危机之刻，那属于战斗者的“觉悟”又是否可以继续如同天空中的烈焰一般继续灼灼燃烧呢？

    实话实说，赛特利其实并不是很清楚这一点，他还非常年轻，他还不想死去，他还惦记着自己可爱死的妹妹们，他还想见证“烛火”那光明璀璨的未来…………他也同样并不清楚，正在与自己全力战斗的红衣主教艾丽莎是否也对这份“觉悟”有所迷茫，是否和自己一样在心灵最深处叹惜与踌躇，毕竟说到底，他们都是行走在死亡边缘的“表演者”，也都是自己人生故事里不可或缺的“主角”。

    但是……如果所谓的“命运”真的存在，如果那“命运”的时刻真的就这样降临……赛特利却很确信自己不但不会因为恐惧而自乱阵脚，他反而还会去竭尽全力挥舞自己的刀刃，争取哪怕最后一丝机会。

    比如此时此刻，当艾丽莎一言不发的突然完全放弃防御冲上来和自己“以命换命”的时候，赛特利就没有继续保持那副严肃的态度，他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灵活自如，甚至就像平时在舞台上表演剧目一样，随心所欲的小丑还露出了一份轻松的笑容。

    虽然平时赛特利的面孔随时都在“保持微笑”，但是可以确信的是，至少现在他的笑容可以说真的轻松极了。

    “嗤”！

    在同一时刻，两声刀刃切割血肉的声音几乎完全重合了，鲜血同时从两个方向喷了出来，如落雨一般染红了污浊的地面，鲜红的花瓣们于血色之中被风吹起，接连不断的飞向了湛蓝的天空。

    只见在这早已变得空旷混乱的庆典街道上，一时间不论是赛特利还是艾丽莎都僵持住了，艾丽莎的刀刃毫无阻碍的刺进了赛特利的肩膀，锋利的小刀整个没入赛特利的身躯直至仅剩刀柄，而与此同时，赛特利的弯刀也倾斜砍进了艾丽莎的腰间，使用轰鸣巨兽牙齿制作的利刃几乎把少女红衣主教的躯体拦腰斩断。

    没有规避，没有抵挡，就像是提前说好了一样，这一刻的两个战斗者都以绝对的进攻完全取代了一切必要又或者多余的防御性动作，为了把手中的武器以最大杀伤的力度狠狠扎进对方的身体。他们完全无视了彼此的利刃与无穷的杀意，这一次的交锋与之前的的对决全都截然不同，因为这次的进攻只有攻击，没有防守，只有搏命，没有退路。

    这是一次自杀性的攻击，以命换命，以血换血！

    其实在这个时候，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

    “红衣主教的数量非常之多，你们烛火的异灵者又有几个！这场战斗你们输了，异灵者”。

    轻轻扫视了一眼斩进自己身躯的利刃，完全不理会还在喷涌的鲜血，此时此刻艾丽莎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像是快要被风吹走一样轻盈淡然。

    随后在下一瞬间，剧烈的音爆轰鸣便撕碎了这仅有的、转瞬即逝的平静，来自维尔格尔的金属子弹轻轻松松便贯穿了艾丽莎那再无躲避能力的身体，撕碎了她的心脏与整个胸腔。

    到此为止，艾丽莎眼瞳中的光彩如被吹灭的灯盏一样暗淡了下来，她死了…………

    在最后的时刻，艾丽莎并没有得到赛特利的回答，她当然也不可能得到赛特利的回答，因为在被圣械“143-塔格兰”刺中的一瞬间，赛特利就已经立即陷入了无法被唤醒的沉眠之中，这个状态将固定持续一天之久，在此期间的小丑先生将毫无战斗能力，更不可能回答任何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是否能够得到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早在这最后后一次交锋到来之前，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是的，这一次烛火的行动确实失利了，因为从被艾丽莎成功偷袭的那时候起，维尔格尔和赛特利就已经不可能依靠自己离开博丁拓特城了，沃克玛家族的庆典卫队不是白痴，他们已经包围了整个街区，维尔格尔受伤不清，赛特利又被红衣主教拖住，面对这样的局势再想全身而退可不容易，艾丽莎这个让沃克玛卫兵们不敢进行弩箭射击的对手已经变成了唯一的突破口。

    赛特利很清楚这一点，维尔格尔也看明白了这一点，艾丽莎当然更明白这一点，她知道只要让赛特利失去战斗力，胜利就已经尽在掌握，同理，一旦自己被对方解决掉，一旦沃克玛家族的包围圈漏洞被敌人找到，对手就依然还有很大的机会逃跑，自己的袭击就成了一次彻头彻尾的“白给”行动。

    所以为了确保这场战斗可以一锤定音，为了确保维尔格尔不会用那麻烦到极致的精准狙击能力抓住自己的破绽，艾丽莎选择直接搏命。

    而再发觉了艾丽莎这堪称“壮烈”的战术之后……赛特利其实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周围一圈弓弩手，眼前的女疯子还在不要命的追着自己砍，再想逃跑绝对是不可能了，继续拖延反而会让敌人抓住可乘之机，所以事到如今的赛特利也只能选择接受艾丽莎的搏命，直接拼一个你死我活。

    当然，从如今的结果上来看……这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战斗，艾丽莎确实死去了，但是赛特利也陷入了昏睡，维尔格尔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逃离沃克玛家族卫兵的包围，所以…………

    此时此刻注视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丑搭档，看了看周围那些寒光粼粼瞄准自己的箭头，无奈扔下手中另一个金属子弹的维尔格尔只能忍受着背部肌肉撕裂的剧痛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举起双手一边表示放弃反抗一边按照法琳塔之前要求每一个异灵者半开玩笑半认真彩排过台词大声说道：

    “我们是异灵者组织“烛火”的核心成员，我们的领袖是拥有着“灾兽杀戮者”之称的伟大存在卡洛斯冕下，因此我要求得到合理的战俘待遇，我要求面见你们的当权者…………请把我的言辞传递给你们的上级，以“烛火”的名义发誓，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贵族都会知道他们该如何通过友好的谈判获得真正的利益，你们也会因此得到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