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美丽的东西，代价昂贵
从燕京工人体育场的东门进入，借着一个带有幽幽红光的指示牌登上露台折梯，沿着很不显眼的黑牌灰墙往上走，就可以抵达“梧料理”。 在燕京工人体育场里的餐饮，大多都可以用土豪来形容，也有只土不豪的，和只豪不土的。梧料理属于后者。虽然开业并不久，但在京城的日料生态圈中，定价算金字塔尖。但也需要提前一两天预约，才能有位子。 不过有着冯论这个京城地主的名号，任平生要订一个包厢并非难事，他现在就和冯论坐在梧料理最豪华的一间包厢内，静候着今晚的主要嘉宾到来。 自从国发行那次不成功的访问结束后，汉海市代表团一行都分头去找门路，希望能够见到主管棚户区改造项目贷款的副行长温逸。 任平生要找的门路当然就是传说中温逸的女主播情人，曾经主持过长江商学院房产大佬对话的关娉婷。 在如何接洽上关娉婷这件事上，任平生破费了一番脑筋。 他在燕京没有什么深厚的人脉，接触过的中视人物只有卫成纲一个，不过想要寄望他基本不可能，因为任平生曾经在商学院的课堂上正面怼过他，而且还把他打击得很惨，以任平生对卫成纲的认识，这个人并不是什么宽宏大量的人物，自己不跟他结怨就不错了，想要求他办事，太难。 但舍却卫成纲不算，任平生也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接近关娉婷，虽然迂回一点，但效果可能更好。 那就是当天在对话中的另外一名房产大佬——潘石逸。 虽然他所处的行业与中视关系不是很大，但任平生却知道他与关娉婷之间长期保持很好的友情与互动，前世关娉婷落难之后，潘也是少数几个会站出来为她说话的公众人物。 要想接近关娉婷，需要潘石逸引见，而要想让潘石逸卖这个面子，任平生自己无法做到，但有个人肯定可以做到。 这个人就是冯论，作为曾经的“万同六君子”中的两位，冯论与潘石逸有几十年的老交情，虽然期间经历了分分合合，如今事业发展状况也各有差别，但两人在很多话题上还是有共同点的，又同在京城房地产圈，关系还是很不错。 这时候长江商学院EMBA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冯论果然很给老同学面子，由他出面找潘石逸，然后再由潘石逸请出关娉婷，这条线就这么搭上了。 潘石逸这个人看上去好像挺飘的，但做事情还是蛮靠谱。 没有让冯论和任平生多等，他便和关娉婷比约定的时间稍晚点抵达了梧料理的包厢。 关娉婷走进来时，在场的男士都是眼前一亮。 上身是一件轻薄贴身的黑色羊绒衫，一条灰色的大围巾披在肩膀处，露出脖颈上带着的双环铂金项链，一套黑白相间的波纹羊毛裙裹着她修长的腰身，羊毛裙摆下方露出黑色亮面漆皮长筒尖头靴的靴身，那尖头靴有着5厘米的高跟，让她原本就很修长的双腿更加傲人。 她今天画了个淡妆，挑染成褐色的齐肩长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白腻圆润的耳垂上戴着两粒拇指大小的红宝石耳钉，那张端庄大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有些矜持的笑容，与身边矮了她半个头的潘石逸站在一块，两人边走边说话，显然关系很好。 相互做介绍时，任平生轻轻握了握关娉婷伸出的手，她的手指很长很细，但触感却很冰凉，有种缺乏血色的白。 很明显，关娉婷对任平生并没有什么印象，在冯论介绍任平生的企业和他在长江商学院身份时，她只是礼节性地表示了赞许，只是听到冯论提起任平生在剑桥与多位名人辩论的趣事时，才稍稍有些兴趣，才多看了任平生一眼。 梧寿司的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众人坐好后，很快就上了柿种炸小鲍鱼、乌鱼子烤红喉鱼和海胆烤龙虾，佐餐的酒是獭祭的二割三分纯米大吟酿。 冯论和潘石逸显然很少喝这种清酒，一听这酒名都觉得稀奇，任平生举起酒瓶，指着上面的标签道： “清酒是以大米与天然矿泉水为原料做成的发酵酒，区别各种清酒的档次的差别，除了产地所用的矿泉水外，就是大米的打制工艺。“ “在清酒的制作工艺中第一个工序就是削米，就是把米的外部都磨掉，留下中间的白芯，磨掉多少按照百分比来计算，剩下的数值就是清酒的精米步合数，也就决定了清酒的风格。” ”二割三分就是整粒米磨掉了77%的部分，只留下了23%。二割三分在所有工序中是最精细的，用这样的大米酿成的酒，风味感更强，入口口感更好。” 任平生这番清酒的品论说得头头是道，在座的冯潘二人都听得津津有味，就连关娉婷看着任平生的眼神都变得特别了不少，她举起面前的酒杯，轻启芳唇，饮了一口，笑着道： “这瓶獭祭的二割三分是采用高速旋转的离心力，将酒液从酒酿中分离出来的，比起传统上用布袋压榨过滤的酒液，口味更纯正。入口后，能感受到恰到好处的酸度，芳香浓醇的风味，润泽绵密，还带些丝丝水果香味。“ 在座的众人闻言都尝了尝自己杯中的清酒，果然有如关娉婷所说那般爽口清澈的果香味。 冯论惊奇道： “我闻起来觉得像油桃、柑橘、香蕉的香味。” 潘石逸闭着眼睛，摇头晃脑道： ”不，我闻到的是类似菠萝、蜜桃、梨、杏花般的气味。” 两人争执不下，任平生赶紧出来打圆场道： “獭祭清酒制作工艺越纯正，产生的风味也更多更复杂，品到各种果味都是正常的。” 冯潘二人这才平息了关于酒香的争论，冯论又奇道： “关美人，你怎么知道这瓶獭祭是采用什么离心力分离出来的？” 关娉婷微微一笑，拿起手边酒瓶，用一根细长白腻的纤指点着标签上的四个汉字道： “这上面写着呢，凡是有标记'远心分离'字样的，都是采取这种技术生产的。” 她的手指纤长细腻，修剪得十分精致的指甲上涂着酒红色的指甲油，与清酒暗绿色的瓶身和光洁白腻的指身结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莫名的美感。 潘石逸用力拍掌称赞道： “关美人不愧是中视第一才女，熟知天文地理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连酿酒的技术都懂，太绝了，太绝了。” 关娉婷坦然接受这份赞美，她微微一笑道： “我只是前不久去日本做文化节目时，恰好经过獭祭的酿酒厂，所以向他们讨教了一二，才能那到各位面前献丑。” 冯论这时又恰到好处捧场道： “任总也很厉害啊，一眼就可以看出这酒的工艺，你是不是也去日本做过文化访问啊。” 任平生耸耸肩道： “我只是恰好对日本文化有一些研究，在关小姐面前班门弄斧了。” 任平生边说边看着关娉婷，正好对上关她看过来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似乎在对方身上找到了共同点。 事情当然不像任平生所说得那么简单，为了演好今天这出戏，任平生专门调查过关娉婷的背景资料。 关娉婷的家族与日本有很深的渊源，她的爷爷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是上个世纪的日本通；她的父亲是燕京大学研究日本文学的教授；她自己本人是日语专业毕业，曾计划去早稻田大学留学，后加入中视后第一个节目也是《学日语歌》，第一个出名的节目是用日语采访日本反战人士东史郎。 因为这些因素，任平生判定关娉婷对日本文化有着很深的了解，所以他才会把这次饭局的地点选在这家以口味纯正著称的梧寿司。 当然，那瓶“二割三分”的獭祭清酒也是任平生特意点名要的，当时国内对此酒有了解的人很少，獭祭清酒真正在国内打开名气，还要等到日本首相****将其作为国宴用酒招待和赠送各国政要后，才成为国内日本清酒爱好者眼中的上品。 在这个时间点上，任平生能够侃侃而谈地说出“二割三分”的来历，已经足够引起关娉婷的注意，而这也为他进一步接近这个美女主持人打下一定的基础。 有了这个基础，再加上这瓶“二割三分”带起的气氛，四人之后的谈话便畅快多了。 当然，话题主要还是围绕着关娉婷展开。 一谈起关娉婷，潘石逸的话特别多，他好像对美人有一种特色的爱好，就是喜欢为她们拍照。 潘石逸拍的美人照片，不是那种为了色欲目的拍的私房照，而是正规的人像摄影。 虽然他的技巧谈不上多强，但他手里的机器却都是最好的，再加上拍摄对象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所以成像的效果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谈到今天一起过来有些晚的事，潘石逸马上举着手里的相机道歉： “不好意思，本来想要早点到，不过难得请出我们关美人，我就假公济私，给她拍了几张照片，所以迟了。” 冯论咂咂嘴，挑刺道： “老潘，你不厚道啊，拍了美人的照片，也不给我们分享一下。” 潘石逸显然很熟悉冯论的说话风格，他咧着大白牙道： “我把这个活生活色的美人请到你们面前，你们爱怎么欣赏都可以，还要照片干嘛？” 关娉婷见他们争吵得有趣，忍不住嫣然一笑，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皓齿，道： “冯总，潘总，你们俩都是财经频道的常客，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还很多，今天就专心吃饭，好么。” 冯论借题发挥，他专门指着任平生道： “关美人，我跟老潘搞的房地产都是夕阳产业了，要论未来发展的前景，还是要看任总啊。任总的万有游戏很快就要在美国上市了，将来他上财经频道的几率，肯定比我们老哥俩多得多。” 任平生暗自夸奖冯论，这个老大哥捧人的手段真牛，不知不觉把任平生的地位抬高了许多，也让他在关娉婷面前露了把脸。 他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借此机会举杯，对着关娉婷微笑道： “关小姐，我们公司的主打产品是以传统文化为素材的网络游戏，为了进一步扩大产品的知名度，我们打算结合品牌营销，与中视做一档结合古典音乐和传统文化的艺术类节目，主旨是传播传统文化、介绍古典音乐知识，这个节目的主持人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更适合的人选了。” “不知关小姐是否愿意为我们主持这档节目。我们对节目的选材和拍摄不做干涉，节目的成本也没有上限，因为我相信，关小姐一定可以做出非常具有深度的节目。我很期待你的参与。” 任平生这个节目本来就是为关娉婷量身定做的，他知道关娉婷并非播音学校的科班出身，在语音语调上并非强项，但能够让她在中视脱颖而出的，除了本身极强的容貌身高这些硬件条件外，更多的是她涉猎很广的知识面与身上自带的知性气质，而最能将她的长处发挥得淋漓尽致的就是这种文化艺术类的专题节目。 任平生抛出的这个绣球，不仅能够让关娉婷一展所长，而且还可以将她的情人温逸最喜欢的古典音乐融入进来，达到一举两得的效果。 为了实现这个效果，任平生已经做好投入一大笔钱的准备，就算亏了也无所谓，关键是能够借这个项目搭上关娉婷和温逸的线，解决他当前面前的困境，这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关娉婷对任平生的这个提议很感兴趣，她当场就跟任平生探讨起节目的制作方向，并给任平生留下了联络方式，并邀请他去电视台参观节目制作。 饭局在一片欢乐愉快的气氛结束了，分别将潘石逸和关娉婷送上了他们各自的车子后，任平生很感激地握了握冯论的手，诚恳地道： “老哥，这次多谢你了，日后有什么事，尽管跟小弟开口。” 冯论是个大气的人，他拍了拍任平生的背，语重心长地道： “小任啊，哥想问你，你是不是对关美人感兴趣啊。” 任平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让冯论误会了，不过也不怪冯论，他刚才送的那一份大礼是要花很多钱的，而且明摆着就是要捧关娉婷，这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就跟那些花钱给自己二奶拍电影的煤老板没啥区别，只不过任平生的手段更文雅些罢了。 不过任平生做这些的目的只是为了接近温逸，但他不想透露太多给冯论知道，只好含糊道： “我只是想通过她结识一些人，为日后的事业发展提供一些帮助。” 冯论显然不怎么相信任平生的话，他摇了摇头道： “这个关美人啊，美是非常美，但这份美的代价是很高的。” 任平生沉默不语了，他想起前世的有关传闻，也想起了她日后的悲凉结局。 冯论的话像是预言一般，准准地点中了关娉婷将来的人生之路。 只不过，那是前世的定数。 这一世还会如此吗？ 冯论以为任平生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继续劝解道： “老哥虽然不怎么懂女人，但是你看她开的车是宝马7系，手里提的包包是那个什么爱马仕，身上穿的戴的肯定都是名牌，就凭主持人的那点工资，怎么消费得起。” “这世上，每一个东西都可以标价的，美丽的东西尤其昂贵。老弟，年轻人风流很正常，但对女人一定要谨慎点啊。” 冯论这番话说得颇具哲理，而他语重心长的提醒也让任平生十分感动，这个老大哥的确是很关心自己，不像商学院的其他人一般，只是为了利益而结交朋友。 任平生很认真地握着冯论的手道： “老哥，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小心的。谢谢你。” 冯论是个老江湖了，他看出任平生口上虽然这么说，但心底并不是真正服膺，但他知道此时多说无益，只好摇摇头，拍拍任平生的手背道： “你很有本事的，将来比我们这辈人都厉害。只是要记得，小心在女人身上犯错误。” 看着冯论的车子远去，任平生反复咀嚼着冯论最后那句话，心里总有股解不开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