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来呀，互相伤害呀
确实像父母。 钱多多在那颇有些简陋破旧的办公室付钱，孟桃夭紧致细密的询问各种问题，钱多多发现她有这个倾向，住的用的吃的方方面她都会本能的朝着最险恶的方向做最坏打算！ 譬如住在这里三天三夜的酒店环境，她要看，课程表安排内容她要仔细询问，吃的饭馆餐厅她要衡量早晚时间危险程度，连教练是谁，口碑如何，身份证也要复印，办公室收款工作人员她要拍照，甚至连现金她都公开只给袁媛三百块，明说吃饭买东西再临时叫她从手机转款，意思就是告诉在场的人，这小姑娘身上没钱！ 还去给袁媛买了把小刀教她别在后腰上！ 让她这两天穿衣服别那么诱人。 婆妈得钱多多都吃惊。 很明显她是多缺乏安全感，这到底是家庭原因造成，还是别的因素就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当初从来不打工。 袁媛倒是很温顺的接受，还反过来安慰孟桃夭也就三天，她好歹还是平京人，爹妈都在平京呢，有什么事儿打个电话还是没问题，只是不想搀和家里那一摊子烦事，抬头给刚把学费发票收好的钱多多还叮嘱：“晚上见了你爸妈代我问好，但是别提我在这边学赛车。” 钱多多心不在焉的又嗯嗯着摸手机，孟桃夭重新搂紧袁媛不知道低声说什么，结果手机上显示刚刚赵晓雅发了消息过来：“面签过了，我先过去等你们。” 没有欣喜若狂的激动，也没深沉复杂的感叹，就好像只是，嗯，钱多多去考了个驾照那么简单。 一直瞄着他的孟桃夭，似乎光从钱多多的脸上就看出来端倪：“签证的事情出来了？” 钱多多点点头也平静：“过了，走吧，过去给晓雅庆祝下，袁媛你就自己留下来学习，既然是你自己选的，那就多用心，不管实际上这种驾照是不是敷衍，自己学到真本事，拿到许可证才是最重要的，做得好我会支持你。” 袁媛其实也在观察他表情，想说却被孟桃夭打断：“好，那我们就走了，今晚返回江州，你自己改签机票会吧？” 说完不由分说的推着钱多多走了。 留下十八岁的少女，真的第一次完全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可以沉浸到最爱的汽车生活中。 可袁媛却在路边，看着出租车把两条身影都带走，双手揣进卫衣兜里，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刚才那种兴奋激动的情绪，呆呆的站了好久。 车上两人也是呆呆的，钱多多靠坐在那就不出声，但也没闭目养神，有时候睁开眼呆呆看着前面。 孟桃夭反复偷偷瞄，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把双手揣进套头衫兜里，却摸到自己的手机，本能的拿出来刚唤醒屏幕，又关上，然后笑着探身过去把手机当扇子在钱多多扇几下：“知道上个月我最高兴什么事情吗？” 钱多多其实转过头来并不是那种哀伤或者什么，甚至还有笑：“啊？是什么？” 孟桃夭笑得更深了，像逗猴子似的把手机炫耀：“结果今年发布的不是菓7，是6S，外观一模一样，我换个手机壳又能再假装一年有面子了！” 四目相对，钱多多飞快挪开：“嗯，我不需要安慰，其实一开始就说好的，我说了很支持她去追寻自己的梦想，虽然我也有点不理解，但不能让她觉得心里有压力，更不能表现给我父母，拜托你了。” 女人的思路果然不一样，孟桃夭在乎的是：“你们一开始就说好？” 语气是你们居然瞒着我！ 钱多多点头不解释：“我不说是因为我觉得这是我跟她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没必要到处说，三月，明年三月前她就要去上学，现在看起来是确定了，我们都该祝她成功顺利。” 不知道孟桃夭想的是什么，她慢慢把自己又靠在车门上，好像隔远点方便观察钱多多似的。 钱多多就坐那一动不动了，闭目无喜无悲的样子，直到出租车抵达餐馆，曾经气派宽敞的江州乐私房菜餐厅，虽然没有多显赫的牌子称呼，但实际上的官府菜规格还是蛮高的，毕竟也几十年的字号了，现在却被直接分解成了超市、手机店和“江州小厨”，连钱多多都觉得袁媛没来是好事情，看见自家产业突然变得这么没档次，估计心里会挺失落。 就是那种两扇门的小店面了，推开门进去，左右两排餐桌椅更接近快餐，通向后面的餐厅还是有面积能摆个十来张四六人小桌，肯定是平价消费的那种简单装修，带点江州码头文化的乡土气息风格。 不过这反而更衬托出赵晓雅的气质。 下午四点钟左右，晚餐点还没到，赵晓雅正肩平腰直的坐在桌边，铺着一次性薄膜桌布的那种桌子，感觉跟她的气势很不配，可赵晓雅依旧还是好像坐在法式西餐厅那么优雅，哪怕几乎所有服务员跟后厨的人头都躲在边角看，她也淡定自若的端着茶杯和田丽霞说话，钱富贵坐在同张桌子赔笑！ 远远瞟见男朋友进来，她也没跳起来大动作，就是很斯文的摆摆手，田丽霞坐旁边看得如痴如醉，只有钱富贵嘿的下跳起身迎过去，等看见钱多多身后的孟桃夭，那笑容简直发自内心，都挤眉弄眼了，还偷偷示意手腕。 当然是背对老婆和赵晓雅的。 天晓得他这胖厨子，为什么就跟孟桃夭能看顺眼，还对自己胖儿子这么有信心呢。 孟桃夭淡淡笑下，她也会装高雅的，不经意的把衬衫袖口拉下遮住手串，然后把目光一直停留在赵晓雅身上，仿佛想看出客户的真实想法又或者对策来。 应该说江州小厨的餐厅里，各工种的工作人员都轰然了下，哪怕之前他们一直躲在出菜口角落边，赵晓雅的气质已经足够镇住他们。 万万想不到田姑的儿媳妇居然是这么高级个姑娘，在他们眼里，这就铁定是什么领导或者大老板家的小姐了。 哪怕在新社会，他们也知道实际上有这样的存在。 但居然是多多的女朋友。 恐怕这一点彻底教他们明白，读书还是有用的。 在他们心目中，多多一直都是跟他们没任何区别的同伴，除了他一直坚持读完中学进大学。 竟然就能找到这样完全匪夷所思的女朋友。 结果孟桃夭再来刷一波认知，更漂亮，更有城里姑娘的气场，也许没那么高贵，但从头到尾无一不是餐厅服务员和厨工们遥不可及的那种有文化的城里气质。 这个社会就是有阶层，处在最高的明白，最底层也清楚，只有中间的才装糊涂。 所以看见孟桃夭款款的过来坐在餐桌边给田丽霞笑笑喊阿姨好，旁观的年轻后生们可能都很后悔，年少时候还是该多读书。 钱多多坐赵晓雅旁边，捏捏手就算是祝贺了，转头给他妈解释来平京的目的，赵晓雅顺便办点事，晚上三人就要返回江州，就是过来吃个饭。 田丽霞抱怨说自己要换个地方吃：“可晓雅说在这里！”语气是抱怨，表情却满意得不行。 对她来说，赵晓雅真是完美的：“跟叔叔阿姨一起，在哪里吃都一样，我给阿姨介绍了，餐厅的生意出乎意料的好，这次也是顺便解决食品打印机的问题，阿姨说是不是有可能依样画葫芦的另外开这种餐厅，我觉得可以听听桃子的意见，现在打印餐厅是她在掌管，做得很好。” 田丽霞和孟桃夭对视了下，依旧有种本能的相互不顺眼，孟桃夭甚至主动挑衅：“向老前辈学习嘛！也没多困难。”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股莫名的怨气从哪来的。 还不吐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