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车轮滚滚向前进
兴许就是没了遮挡的模型被那个项目经理看见。 先抵达的竟然是那家建筑模型公司的老板，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事业兴旺意气风发的样子，就在台阶下停了车，快步上来直接对着模型跟旁边的钱多多：“你们来干什么的？这里的模型工程是我们欧亚公司承接了的，你们哪个公司的？！” 目光本来在钱多多脸上想分辨些什么，但是从台阶下面往上走，不由自主的就仰视不舒服，挪平到旁边的打印模型上，视线就再也挪不开了！ 行家一看，心头一颤！ 反正五位大学生，不管社会阅历如何，当时都有这种共同的感受。 因为对方脸上的焦灼怎么都难以掩饰，以至于哪个公司来的那句已经成了质问口气，迫不及待想把这些人和东西都撵走的样子。 钱多多本能的站起身往自己的心血结晶前挡了步：“您好，我们是翟主任约来见面的建筑模型制作公司，您也约了他么？” 对方老板表情很凶悍：“约什么约，这个合同三个月之前就签署了，还有一个半月就要完成，这是我们跟政府部门招标形成的正规合同，受法律保护的！你们这个时候来干什么？走了走了！” 这话真没错，但钱多多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我们确实不知道合同已经形成施工了，但既然这么远过来，翟主任应该也在抵达的路上，所以好歹还是见个面，万一他们还有类似的项目，我们想参加竞争。” 中年老板的表情不可谓不鄙视，但在钱多多看来却有虚张声势的刻意：“没有！规划局相关业务都是我们欧亚公司在做，别的地方去找业务吧，别来这里打岔，走了走了！” 然后还迫不及待的提高声音：“小彭！没有说清楚吗？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工地上放……保安？保安呢？赶出去赶出去了！” 连李砚铎都看出来对方的色厉内茬：“大街上又不是你的地盘，瞎嚷嚷啥啊……” 但真的有两个穿着制服的保安出来，推着警棍要把大学生们往路边挤，之前那个项目经理居然跟在他们后面试图踢餐厅模型！ 俩女生本来就坐在最高处后面，孟桃夭闻声转过来恰好看见，嗖的下弹过去：“干嘛！干嘛……” 美色这个时候还是有用，起码对方三人都不好随便朝她身上招呼，因为看这妞就是只要摸一下就能仰天喊骚扰的感觉。 赵晓雅面对这种混乱局面，还是有秀才遇到兵的感觉，赶紧摸电话正色：“别乱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陆升身材其实最高大，当初寝室异口同声叫他老大，就因为他这副爱打篮球的高大身板，这会儿怒目圆睁，好像要把这些天的憋屈都释放出来：“你们谁敢动女生和模型，我跟你们拼命！” 气势是有了，可书生味让老四有点撇嘴，这家伙居然低头在找砖头之类武器！ 钱多多仗着体重稳若泰山：“翟主任要我们来的，哪怕站到马路上，我们也要等翟主任来见个面，所以省省吧！” 他那种看似绵软无力，实则坚定不移的温吞态度，让那老板都伸手要推他了，硬生生停住：“谁介绍你们认识翟主任的？” 钱多多还没说话，一辆挂着政府牌照的公务轿车也开到路边，在场所有人都顿住，赵晓雅无声的弯腰把防尘布捡起来叠好，孟桃夭又有点莫名的冷笑，但是把头扭开了，好像不想让人看见她嘲讽的表情。 可是就像她说过的那种镇府态度，再次给了五位大学生灵魂一击。 那位翟主任只是过来看了看打印餐厅的建筑模型，特别是跟现场已经完工的部分建筑模型细节对比了下，就转头打量下钱多多，再看中年老板，然后劈头盖脸的质问：“这就是你给我说的最先进技术？跟他们这个技术比呢？” 肉眼可见，四十多岁的模型公司老板，瞬间满头大汗简直要崩溃！ 那一刻钱多多甚至觉得自己来错了，有点不忍看这种残酷的现实对比。 那些采用传统技术制作的建筑模型，在3D打印的精品面前，就像小学生加减乘除和大学生高等数学的对比。 且不说那些数据比例之类技术化的参数，就是最简单的外观，真的就像小学生做的捏泥巴人，跟雕塑家做的艺术品那种差距。 太残忍了。 正所谓不比不知道，比了哇哇叫。 翟主任摇摇头：“我不管你怎么调整，市里面已经知道有这么好的先进技术了，假如最近任何国内展览馆博物馆陈列馆出现这种新技术的模型，那就是在打我的脸，打北部区，打江州市的脸，你要知道这是接待来自全国各地领导甚至国家领导、国际友人的重点参观场地，展现江州市改革开放三十年来进步的第一流声光型展示现场，是全国经济示范区的展示点，我都担不起这个责任，你自己解决吧。” 说完居然走了。 留下面面相觑的五个大学生，和恨不得去上吊的模型公司老板十二目相对。 钱多多都把头扭开了。 如果可以，那位四十多岁的老板眼里怒火也许能把大学生和他们带来的模型烧个灰飞烟灭。 好几次他都有凶神恶煞差点吼叫出来的那种愤怒！ 剧烈起伏的胸腔，跟发怒的公牛可能都没区别了，如果搁在那些蛮横年代，没准儿真的一巴掌这样抽过去！ 感觉这几个年轻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的拦路抢劫，怎么能这样不讲江湖规矩呢？ 可老江湖最怕的不就是这种浑小子么？ 他这会儿肯定不想欣赏两位女生的花容月貌，却也更不会叫人推攘赶走这些年轻人，因为技术上巨大的差距无法掩盖，更无法弥补。 赵晓雅凝神思考下，嘴皮动了动刚准备说话。 扭开头的钱多多已经深吸口气出声：“老总您好，我们真的不知道您这已经是把合同签了项目开始做了，这事儿确实有点抱歉，但我想说个道理给您听，没我们打岔，这种新技术迟早也会来，早点接触到这种技术，绝对比别家建筑模型公司全面抢占市场的时候，对您有好处……” 他是真的想说，我有几句话当不当讲，但是怕这已经满脸要吃人的老板暴躁，赶紧抖搂出来。 他也不知道这种避免暴躁的习惯从哪里来的。 但五位大学生肉眼可见，对方的愤怒迅速消退。 赵晓雅星眸闪动，骄傲又惊喜！ 这种转换思维角度的方式，不是她一直在想尽办法影响男朋友的吗？ 钱多多立刻乘胜追击：“新技术就在这里，今天不来，明天就来，迟早都要来的，合作吧，我们知道这种技术的优劣势，我们负责关键部分的建筑，你们做地形等周边部分，我看了愿景规划部分都是大概建筑，不需要精细制作的立方体，而且灯光这些都不是我们的……” 感觉男朋友居然开始在谈判中自曝短处，辩论赛选手赶紧截断补刀：“具体的可以下来再谈，我们并不在乎这单业务的利润，重点是夺取市场份额，如果您没有合作的意思，我们就去找别家谈，找别的陈列馆展览中心谈，因为我们要的是未来长期合作，领先全国的占领这种技术最高度，这才是双赢的局面！” 感觉那位半秃头老板的汗水都神奇消失了，吃惊的看着眼前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大学生，特别是钱多多那样儿。 怎么看都不像是精明的生意人。 然后就是旁边这女学生，实在是太能蛊惑人心了！ 硬生生的把本来是场灾难，说得好像是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一直没做声的孟桃夭竟然在这个时候，挥出致命一刀：“你有业务关系，市场渠道，我们有技术，而且是得到知识产权保护的专利技术，独家的，全国市场有多大，不用我们跟你解释吧？” 半秃头老板终于满面红光，呼吸急促的迟疑点头！ 剩下的就真是下来再谈了。 陆升和李砚铎全程跟班，感觉赵晓雅控场以后，竟然是孟桃夭来收人头。 想来也没错，她是学法务的啊！ 寸土必争的就对着人家已经辛辛苦苦做出来的部分沙盘，举例确认哪些建筑应该由大学生们制作，合同协议应该是怎么签署约定，付款方式是怎么运转的。 那位老板简直有种刚出虎窝，又进狼群的惊悚感，都要哭出来了：“我的总合同都没有这么大的金额，你们这不是抢人嘛？！” 孟桃夭真符合冷面杀手的形象，丝毫不为所动：“别逗了，这种政府项目少说也有几十百来万，我们可以查到合同招标公示，需要我们去找来看看么？” 赵晓雅敲边鼓：“您这时候应该看到的是把这单项目做成标杆，值得向全国同类型场所展示的标杆，我们也许就是贵，但贵得有道理！” 老江湖在这种组合面前只能嘟哝着一败涂地！ 总造价还要核算，但绝对不低于三十万的第一单生意！ 看着强盗们把建筑模型搬上白色越野车，识货的老板简直大摇其头：“你们……就是一群富二代嘛！何必来跟我这小本生意的抢饭碗呢？” 真正富二代从驾驶座探头：“冀总，欢迎您尽快到我们厂房参观签署正式合同，还得准备送您两件样品去谈业务，全国的市场哦！” 半秃头的冀冬阳又激动了，咬牙切齿的激动，对徐徐启动的越野车里面终于爆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欢呼，都完全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