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从零开始的前进者们（上）
塞尔提·史特路尔森对于池袋这个城市来说就是一个外来者，是一个本该漂泊在各处、寻找自己丢失的头部的旅游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某个地方长久定居下来。 不过之前一直感觉到自己头部就在池袋的赛尔提最终选择无限期停留在这里，然后一名突然出现的超能力者确定了她的想法。 最初赛尔提实际上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自己跟头部的连接已经断开，仅仅只是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在池袋寻找罢了，可哪怕只是一个城市，它所拥有的大量房屋、万千过道、无数仓库足以让这一行动变成和大海捞针一般，十分困难。 如此思考的赛尔提仍旧继续待在房顶，她确认到顾武所在的房间已经平静下来，因此也没有那么着急。 要是这之后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头部，那么要再次离开这个城市，踏上本该继续下去的旅程吗？ 然而赛尔提根本就没有定下什么终点，她的人生、经历、故事甚至是传说都跟过眼云烟一样，因为她不是人类，漫长的时间迟早把名为过去的事物给吞没掉。 在心中发出一声叹息的赛尔提突然想到了岸谷新罗。 明明她没有脑袋，但思考能力并未被切断，以至于她开始在心中衡量新罗的地位。 两个人在很早之前就相识，那个时候的新罗与普通的少年无异，没想到转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被他人信赖的大人。 成长总归是有的，可他还是保留了以前的习惯，还有那调皮的个性。 对待朋友说话直白，不掩盖自己的想法，说实话让人佩服。 还有就是…… 赛尔提知道新罗喜欢自己，他也经常大声表白，然而缺少头部、自认为不完整的赛尔提无法坦率地接受他这份感情。 不仅如此，现在的赛尔提的时间跟他不同，或者说跟人类不同，作为传说被人记载的赛尔提对此也无可奈何。 不过不管怎么样，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的目的、新罗的想法，还有未来会发生的种种物语都建立在当前发生的事情之上。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赛尔提认为自己不会为这些问题感到困扰，同时还耗费心思去做出思考，因为那对于她来说是无意义的。 本来赛尔提就拥有类似于死神的职责，待在一个地方显然是一种非常不合理的做法。 可是那又如何呢？比起这个问题，目前的赛尔提更加想要找到头部，然后再想想自己未来的出路。 她已经在池袋待了许多，要是再度踏上旅途的话…… 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新来过吗？ “我会跟你一起走的！！！” 不知为何，赛尔提认为新罗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得不说新罗是一个经常让赛尔提搞不懂的人类，当然她并不讨厌那样的新罗。 这么一说……不讨厌的话就等于是喜欢吗？ 人类会有‘反义词’这种说法，讨厌的对立面就是否定而成的‘不讨厌’，这个‘不讨厌’或许可以理解为喜欢的一种吧。 真正的情况到底如何必须之后好好想想，其中自然也包括她是否要在找回头部之后再度踏上旅程的问题。 ———— 人类在撒谎的时候总会露出一些马脚，比如说抓耳挠腮、腿脚抖动等一系列不自然的人体动作。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生理变化，像是呼吸频率增加、血容量异常以及脉搏加快、血压升高等等，因此测谎仪才可以派上用场，检测到这些变化带来的‘讯息’。 目前的顾武并未被戴上测谎仪，可四周的栗楠会干部们都是老司机，想要骗过他们可不简单。 自称为‘超能力者’的顾武实际上没有说谎，只不过在能力的持续时间方面哄骗了眼前这群家伙，正因如此他才需要理直气壮地和他们沟通，借此来证明自己‘很危险’。 同时，前不久赛尔提击倒的人、撞倒的车，再加上顾武破坏的玄关、击碎的庭院，这一系列超自然现象都是顾武的底牌，让栗楠会不敢轻易和他本人作对。 当然顾武也不是那种得寸进尺的家伙，在唬到干部们之后，还是打算好好谈谈的。 毕竟霞之丘与英梨梨还在他们手上，太过激进的话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俗话说狗急跳墙，就跟刚才发生的袭击事件一样，哪怕顾武拥有摧毁整栋房屋的力量，他们说不定还是会拼死攻击。 通俗点来讲的话，那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顾武可没有跟这些家伙拼死搏斗的打算…… 好不容易来这里休假，顾武可是期待着继续和霞之丘她们一同旅游，而不是在这里搞事情。 长吁一口气，正坐的顾武将刚才不小心碰倒在地的茶杯给捡起来，同时将目光放在粟楠道元的身上。 粟楠道元是栗楠会的会长，毫无疑问是拥有最高权力的人。 “年轻人，你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会采取暴力行动的人啊，果然表象是无法定义内在的。” 如此说着的粟楠道元在顾武正对面的坐垫上面坐下，上去并没有丝毫胆怯。 干部们看到会长跟顾武这个敌人距离如此之近，青崎柊最先做出反应。 “会长！这个混蛋很危险！” “没关系的青崎，我看到了在玄关发生的一切，如果他愿意的话，早就把这里毁掉了吧。” 的确如此，顾武对这个分析表示肯定，因为弗利萨不管再怎么弱，毁掉一两个大院不过弹指之间。 被粟楠道元吩咐退下的青崎柊瞪了顾武一眼。 没有理会干部们的想法，顾武打算迅速解决这个问题，让这起事件画上句号。 “粟楠老先生，本来我并没有与你们为敌的想法，只是你们在没有说清楚的前提下就抓走了我的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吧？” “的确如此，当时有其他的组织在池袋活动，因此把你当作敌人那一侧的同伴了。” “那现在就说清楚，我不是栗楠会的敌人。” 听到顾武这么解释，摸着下巴的粟楠道元让其他人准备一壶新的热茶。 茶水被泡好端了上来，一名年轻的侍女不只是给顾武和粟楠道元倒了茶，同样也给四周的干部们准备了杯子。 热气不断从茶杯里面冒出，宛如青烟一般缓缓消失在半空中。 气氛可以影响到人的心境，一杯热茶的确可以缓和现场这种坚硬的局面。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即便是顾武没有干掉那些栗楠会成员和干部，对于他们来说顾武也是一个入侵者，是一个敌人，是一个排除对象。 自家的院子里面出现一位指手画脚的外人，同时还拿这个人没有办法，相信一般人都会觉得气愤…… 盯着眼前的热茶，粟楠道元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端起同一个茶杯里面倒出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好了，继续我们的谈话吧。” 茶水是没问题的…… 虽然顾武看过一些在茶壶里面动手脚的电影，但他认为眼前的这位老先生如果打算把自己杀死，根本不可能亲自出来。 “你的名字是……？” “顾武，叫我顾武就行了。” “那你来这里的理由就是为了将自己的朋友带回去，对吧？” “是的，我相信我们之间出现了很大的误会，没必要牵扯到其他人。” 直接进入主题的顾武可没有墨迹，对于他来说越快把霞之丘她们找回来越好。 “你知道吗？池袋最近除了栗楠会之外，还有其他的年轻人团体在做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独色帮……他们虽说是普通的混混团体，但肯定有着拥有一定领导才能的团长，对于那些人，你是怎么看的？” 我是怎么看的？ 突然的问题让顾武愣了一下，毕竟他想要知道霞之丘她们在哪里，而不是和眼前的老人猜谜语。 可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同时粟楠道元也是会长，不给面子可说不过去。 既然如此的话…… 思考了一下，下意识地喝了一口茶的顾武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在我眼中他们是不成气候的团体，但是既然能够不断壮大，意味着他们的领导人有一定聪明才智，或者说统帅能力。” “毕竟独色帮里面也有不少成年人，不会无知地被人欺骗。” “虽说如此，像是独色帮此类团体一旦碰到什么巨大的变动，就会土崩瓦解吧。” 在顾武看来，独色帮这一类存在需要领导人，另外他刚才所说的‘土崩瓦解’指的不是组织消失，而是内部变得支离破碎。 就跟玩团队游戏一样，有一个总指挥的话，战斗起来会顺利许多。 顾武的发言让粟楠道元笑了起来，他再度喝了一口茶。 “你说的没错，而栗楠会跟独色帮不同。” 正如粟楠道元所说，栗楠会在某些方面来说是‘正统’的。 当顾武跟粟楠道元谈话的时候，其他干部们根本没有插嘴，只是坐在原地听着。 “栗楠会拥有自己的规矩，而这个规矩是不被外人给干扰的，同时每一个成员之间也有应当完成的工作、应当遵守的职责，就和社会一样，让世界运转的不是时间，而是每一个身为齿轮的人类。” 有点唯心主义的感觉，不过这么说倒也没错。 “顾武，你认为自己是社会的一份子吗？” “姑且算是吧……” “你是社会的一部分，而我是栗楠会的一部分，是会长。” 这么强调的粟楠道元停顿了一下，然后补充道 “你我都有自己的职责，不是么？” 说到这里，顾武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栗楠会再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组织，而顾武这一存在打破了他们本来的地位，这种张扬的做法可不会被组织内的其他人认同。 说白了粟楠道元不会妥协，不可能把霞之丘和英梨梨放走，让她们回到顾武的身边。 毕竟粟楠道元作为栗楠会的会长有必要维持形象，借此来确保这个组织可以正常运作。 顾武的威胁在他们看来属于家常便饭，想要单方面的索取自然不怎么现实。 然而顾武又没有这些人需要的装有货物的箱子，因此继续谈下去也得不到什么结论。 但是……！ 但是粟楠道元给了顾武一个提示，同样身为经纪人的顾武也明白了这个提示。 顾武这边要给粟楠道元一个台阶下，而粟楠道元则是会给顾武一点帮助，大致上就是这个意思。 思考着…… 沉默着…… 计算着…… 赛尔提很强，可顾武不一定能够被她完全保护下来，强行威胁他们显然不怎么靠谱。 实际上顾武已经对他们造成威胁了，要不然粟楠道元也不会亲自出来谈话。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来粟楠道元的狡猾之处。 他明白栗楠会无法击败顾武，所以在拥有人质的前提下寻求一个‘平衡点’。 “我为我之前所做的一切表示歉意，维修用的钱财我会想办法支付，给诸位添麻烦了。” “不，不牢你费心了，维修花的钱我自己出得起，我们之间只用合作一次就行了啊，顾武。” 再度笑起来的粟楠道元伸出了右手，顾武也笑着握了上去。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 “带她们出来。” 过了一会儿，粟楠道元让风本隆秋行动起来。 大约三分钟过后，脚步声才在外面的走廊上响起。 门扉被打开，先前一直没有露面的赤林海月出现在了顾武面前，原来是在监视着霞之丘她们。 很快霞之丘和英梨梨也进入房内，她们看到顾武的一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最后牵着一名小女孩拉近跟他的距离。 小女孩名为粟楠茜，三人的关系看上去还不错的样子…… “哟，你就是那个超能力者啊。” 赤林跟顾武打招呼，不过他被顾武无视掉了。 “你们没事吧？” “顾武先生居然也在这里啊，我们的话不用担心，在被抓走转移到这里之后，是被他们照顾了……” “照顾？” 听到顾武询问，英梨梨一边拍打着顾武的肩膀一边回应道 “来得太慢啦！不过见到顾武先生真是开心！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可不清楚哦！” 于是顾武看向粟楠道元，他端着茶杯，解释道 “这是我们接下来要谈论的话题，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好吧……” 顾武也有些疲倦，他打算和赛尔提见个面，规划一下今后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