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欲盖弥彰
沉寂了许久，杨崇启才拾起话题：“凤霞（亡妻的名字）嫁入我杨家近二十年，一直默默支持着我的事业，并孝敬老人，任劳任怨地支撑着我这个家。可是，我却没有珍惜她。直到她不惜以身涉险，为我们杨家留下了这根独苗，我才意识到平时疏忽她太多了···我对不起她···如今，我只有把所有的爱都投在她留下的孩子身上，才能对得起她在天之灵。” 李素琴听到这里，内心不由百感交集，很想把自己生过他的骨肉事情讲出来，但终于忍住了。如今她的偶像已经够受伤了，她何必又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呢？ 李素琴最终选择离开了—— 杨崇启一见她黯然神伤地离开，心痛得如同刀绞。 他在李素琴的婀娜的背影在门口消失之前，突然失声呼唤一声：“素琴！” 李素琴的娇躯就如同触电一样，突然转过身，不顾一切地向杨崇启冲过去，并扎入他的怀里。 他俩相互拥抱了许久都没有分开。那个奶妈刚把睡着的女婴放在一间卧室床上，刚开门要进入这间客厅，就现这一情景，就赶紧把身子缩回去了。 李素琴最终还是走了—— 她的内心从此深埋一份情感，也常常为那次怀孕所遭遇的噩梦而心有余悸。这让她跟郭泰之间产生了深深的隔阂。 郭泰自从她的孩子夭折后，就恢复了对她以往宠爱，似乎他在李素琴怀孕时的表现只是存在她的幻觉里。李素琴读过鲁迅的《狂人日记》，难道自己之前的精神真的出现问题了吗？ 不过，曾经的丧女之痛令她久久不能释怀。还好，她的儿子小浩东一天天的长大，多少抚慰了她心中的创伤。时间也许能冲淡一些东西，她逐渐从那次阴影中走了出来，跟郭泰的婚姻也走上了平稳展的轨道。 杨崇启虽然跟她保持了距离，专心抚养自己的女儿，但可能是爱屋及乌，他对郭泰的仕途一直提携着。当他调入冀东工作后，也把郭泰和李素琴的工作调到了冀东市里。他希望自己心仪的女人不要距离自己太远，即便是相互守望的关系。 郭泰则利用妻子跟杨崇启之间的特殊师生关系，做到了左右逢源般的仕途晋升。 李素琴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理性很多，并做到了跟郭泰保持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而又跟杨崇启守望一份凄美的情感。而在工作上，凭借自己的努力，升到了民政局长的位置。 往事不堪回，李素琴被杨楠楠的一番话，又带回来二十多年前的辛酸往事，不由感慨万分。不过，也勾起了当初自己的孩子离奇夭折的疑心。她请公安局的张昌浩副局长调查陈兰兰的身世，就是为了印证她的那种预感。不过，她对陈兰兰是究竟不是自己的女儿，只怀有一丝的忐忑，而不是那种殷切的心情。 事到如今，她只能静等老同学的调查结果了。 再说郭浩东顺利完成在景丰公司的部署后，就带着一种惬意的心情开车去民政局接杨楠楠下班。他回想自己第一次做主公司的事情，依旧激动不已。他今天下午上任伊始，就宣布一项人事任命——桂玲从药厂的化验室调动了公司的质检科。 他现在可以带着这项成果去取悦杨楠楠。当然，并不是他要讨好她，而是要掩饰一下今天上午被杨楠楠撞到自己去兰兰家的窘境。 杨楠楠事先跟郭浩东通过电话，已经早一步走出民政局等候他了。 当她一看见郭浩东开车靠近民政局，就立即迎上去，并等他的车一停下来，就径直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再低头钻进去。 郭浩东开车回家的过程中，一看杨楠楠的态度很平静，便先打破僵局：“今天真巧，我们都去了陈兰兰的家。” 杨楠楠点点头：“嗯，真是巧了。你是怎么知道兰兰姐家的？” 郭浩东早有准备，便不慌不忙回答道：“我当然通过道格拉德那个家伙提供的地址呀。不过，他是帮我向兰兰特意打听的。” 杨楠楠“哦”了一声，就沉默不语了。 郭浩东也随即问道：“你又是怎么打听到她家的？” 杨楠楠对他并没有任何隐瞒，便把自己先联系道格拉德，又联系到陈兰兰的情况，一五一十向郭浩东介绍个清楚。 郭浩东听了，不由暗暗心惊——他的好同学和恋人都居然把杨楠楠联系过他们的消息对他守口如瓶！ 杨楠楠听不到他的反应，便解释道：“我事先没有通知你，就是不想让你分担太多的事情。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去帮助她家一下。” 郭浩东没有料到，她居然主动向自己做出解释，便“哦”了一声，表示理解。 杨楠楠这时又好奇道：“你去她家，给她的父母带去什么礼物了？” 郭浩东也不需隐瞒：“我看他们确实挺困难的，就给他们扔下一千元钱。” 杨楠楠瞥了他一眼：“嗯，你总算做了一件有良心的事情。” 郭浩东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楠楠扑哧一笑：“你总算没有忘记人家的救命之恩呀。我还以为你对人家不感恩呢，当初回国前也没有去探望一下人家。” 郭浩东没有想到，杨楠楠居然很赞同自己私自探望陈兰兰的家，却没有怀疑自己的动机。他在嘘唏的同时，也感觉到杨楠楠的城府太浅了，这样的女孩往往会是男人阴谋中的牺牲品。 他这时不由对杨楠楠产生了一丝的怜悯——但愿她能遇到一个真心对她的男人。否则，她会把自己的人生输得很惨。 郭浩东心里虽然是这样想，但嘴里又故意问道：“你今天是以公事去陈兰兰家吧，打算怎么帮助她家呀？” “浩东哥，难道你没看出来，兰兰的父母跟她一点也不像吗？”杨楠楠突然眨动大眼睛如此问了他一句。 郭浩东心里一凛：“难道你很讨厌她的父母吗？” 杨楠楠摇摇头：“谈不上讨厌。他俩毕竟也是做父母的。” 郭浩东感慨道：“他们的本性虽然显得很猥琐，但也算是祖上积德了，居然养出兰兰这样出色的女儿。” 杨楠楠一听他这样说话，差一点脱口把陈兰兰的身世讲出来，但想到婆婆的叮嘱，就勉强把这个秘密吞咽进肚子里。 她这时回答郭浩东的提问：“我们民政局决定按照有关政策，对于像她家这样情况的特困户给予相应的救助。当然，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了。” 郭浩东扭头看了杨楠楠一眼，有些诧异道：“这不是你的工作吗？怎么又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呢？” 杨楠楠解释道：“我在民政局只是一个编外人员，做的是普通的走访工作。至于对特困户如何救助和采取什么样的标准，就不是我该过问的事情了。” 郭浩东心里一动，立即对杨楠楠表示道：“其实，我也可以用公事的名义帮助到陈兰兰的父母。” 杨楠楠一愣：“是吗？那你说说看。” 郭浩东于是讲道：“我们药厂刚刚研制出一种新药，正是治疗陈兰兰父亲那种病的特效药。我如果把他作为志愿者，对他临床试验用药，不仅药费全免，甚至可以安排他来市里生活。” 杨楠楠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是真的吗？简直太好了。” 郭浩东一看她显得很兴奋，便故意为难道：“可是，我挺讨厌那对老夫妻的，真不想帮助他们。” 杨楠楠一听，立即用胳膊搭在郭浩东的一条肩膀上，并使劲摇了一下：“浩东哥，不许你‘见死不救’。就算看在兰兰姐的份上，你也得帮帮他们。” 郭浩东一看杨楠楠动真格的了，心里暗暗好笑，就顺势道：“那好吧，我会尽力办这件事的。” 他很快把车开到了自家的楼下。 在他俩一同上楼的过程中，郭浩东的心里不由在想，自己其实早就有了帮助兰兰父母的方案了。可既然楠楠也盯上了陈家，那自己就必须把这个名目透露给楠楠。她果然上套了。这样，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帮助陈兰兰的父母了。 他对自己刚才欲盖弥彰的做法很满意，不由惬意地笑了。 杨楠楠跟他一起从电梯里出来，并用诧异的眼神盯着他：“浩东哥，你偷笑什么？” 郭浩东一边跟杨楠楠往自家房门处走，一边掩饰道：“我哪里是‘偷笑’，而是大大方方地笑。” 杨楠楠好奇的目光盯着他：“那你再说说看，到底是什么好事让你如此开心呢？” 郭浩东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应该是你的闺蜜的好事。她已经去公司工作了。” 杨楠楠眨了眨大眼睛：“你说的是桂玲吗？” 郭浩东点点头：“是呀，当我把她的工作从厂里调入公司时，她当我的面连连对我作揖道谢，真是蛮好笑的。” 杨楠楠沉吟一下，然后表示道：“我也代替我的闺蜜谢谢你了。不过，她是有工作能力的女孩，将来会对你有帮助的。” 郭浩东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点头道：“嗯，我相信她能帮助到我。” 不过，他的语气明显是一语双关。 等他一进家门，就恢复一副懒散的样子，把所有的家务活置身事外，一头扎进了他的房间。 杨楠楠并没有跟他计较什么，当即走进了厨房。 郭浩东仰面躺在床上，回味着今天所生的事情··· 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过滤一遍后，又算计一下陈兰兰那里的时间，估计她也快起床了。于是，他拿起手机，并拨通了陈兰兰的手机号码··· 再说陈兰兰正焦急等待他的消息呢。原来，自从她逼迫郭浩东今天非去她家不可后，心里就一直忐忑地等待着。她无法预知郭浩东与杨楠楠是否真能在她家里‘撞车’，也不清楚郭浩东事后会不会怀疑自己的动机。总之，她心里是七上八下的，几乎一夜都是失眠状态。 当她终于盼来郭浩东的来电后，那颗不安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了。她一阵紧张过后，终于鼓起勇气接通了电话：“喂，浩东？” 郭浩东等她一接电话，就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兰兰，你怎么才接电话，是不是被我吵醒了？” 陈兰兰迟疑一下，才否定道：“不，我一直没睡。” “为什么没睡？” “心里有事，睡不着。” 郭浩东故意问道：“难道为的是我今天去你家的事吗？” “算是吧，我一直不安地等待结果。” 郭浩东一听陈兰兰语气有些凄然，不由心里一动：“你是等待什么结果？” 陈兰兰迟疑一下，才反问道：“难道你不清楚我等待什么结果吗？” 郭浩东有些语塞了：“这···” 陈兰兰随即变得坦然了：“浩东，你就给我一个明确的答案吧。” 郭浩东沉吟一下，随即表示道：“我今天见过你的爸妈了。他们都挺好的，并不像你梦中那个样子。所以，你以后不要再吓自己了。” “哦，就这些吗？” 郭浩东心里明白她还指什么，就直言不讳道：“我今天在你家时，楠楠也突然去了。她是打着民政局的名义去探访特困户的。” 陈兰兰“哦”了一声，等待他的下文。 郭浩东继续介绍道：“我一看她来了，就赶紧闪了。因为当着她同事的面，我俩不好交流。事后，她告诉我说，民政局方面会按照国家有关的政策，对你家给予一定的救济。” 陈兰兰有点匪夷所思道：“难道她看你在我家，就没有怀疑什么吗？” 郭浩东沉默一会，才答非所问：“楠楠是一个没有任何心机的女孩。我随便讲出一条理由，都会令她深信不疑。” 陈兰兰听了，满脸都笼罩一层黯然：“浩东，你的意思是她很单纯，而我却是很有心机吧？” 郭浩东赶紧表示：“兰兰，你千万别误会。” 陈兰兰冷然道：“我没有误会，你也不会误会。其实，以你的聪明，一旦在我家遭遇到杨楠楠，就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敦促你在这一天去我家了。” 郭浩东一听陈兰兰不再掩饰了，也不由黯然道：“兰兰，我明白你的用心。但是，你这样做，就表明不信任我。” 陈兰兰质疑道：“你俩既然相互承认是假夫妻，那就不该向对方掩藏真正的爱人了。既然你还刻意隐瞒她，那你的用意能让人信服吗？” 郭浩东苦笑道：“可是，我和她到底在什么情况下‘和解’的，难道你不清楚吗？你可以站在我的角度上设想一下，我现在如何狠心对她做出‘快刀斩乱麻’的事情来？我必须得慢慢跟她疏远嘛。” “呵呵，你俩长期生活在一个屋檐下，还疏远得了吗？恐怕是越来越近呀！” “兰兰，你又来了！我不是早跟你解释过了吗？我正在用一些让她无法接受的不良习气让她逐渐厌烦我呀。” 陈兰兰也苦笑道：“她现在对你太迷恋了。以至于你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假如她做到能忍耐你的不良习惯的话，那她感动不了你吗？” 郭浩东激动道：“她怎么能感动得了我？能让我感动的是你呀？当初你选择跟我一起跳入洪水时，就已经抱定跟我殊途同归的决心了。而后，你又为了救我，而不惜牺牲自己。这样的情意难道还会让我的爱情转移吗？” 陈兰兰听了郭浩东这番动情地表述，心里不由百感交集，热泪夺眶而出—— 当天晚上，杨楠楠等郭浩东吃过饭离开，就再没有去烦他。 她收拾完家务后，就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卫生，就早早回卧室了。 她再距离郭浩东打给陈兰兰电话不到两个小时，也拨通了陈兰兰的手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