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堪回首的曾经

    张天毅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农民的儿子坐在目标人物居住着的一平米就能回老家买一套房子的小区外面，用眼睛的余光看着他开着一辆敞篷跑车一溜烟的冲了进去。

    这小区他进不去，门口那保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高校毕业的。眼力记忆力都出奇的好，是不是这个小区内的住户，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让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衣服的张天毅很失望，这身衣服是他妈妈去年过年的时候花了两百多块给他买的呢。

    他心头有些愁绪升起，瞥了眼门口站的笔直的保安。心头忍不住嘀咕，给你多少钱啊，你要这样的尽职尽责。难怪来到这里的同事们都拍不到，这小区根本就进不去。再说那家伙还能操控监控，小区入口处就明晃晃的挂着一个摄像头。就算在里面有熟人，想不引起他的注意也不容易啊。

    脑海中浮现出李亮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张天毅眯起眼睛，心里发了狠，今天说什么也得想办法进小区。眼前的这个机会他不能放过，只要成了就能在天网中立足脚跟。

    站起身的张天毅伸出拳头按在心脏处，眼神坚定的对自己说道：“下一次回到滨海，你能昂首挺胸吗？”

    他绕着小区不停地走，门口看管的太严，四周的围墙太高。周边更是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爬上去的树木，这里的安保做的真的是非常的好。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上天无路？

    张天毅的眼睛一亮。

    沈莹坐在办公室中看着摆放在她对面的花草，若说六年前跟她的朋友说她沈莹是一个泼妇的话，那一定会是一个让人笑破肚子的笑话。可在私家侦探这个行业打拼了六年以后，她就真的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泼妇。

    “你看好他？”沈莹目光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是二次元里走出来的少女。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的来历有点神秘，到底有什么来历背景沈莹并没有查。反正是总公司那边直接指派过来的，真出了事情。也不是她的责任。

    不过她得承认，这个女孩有着一双对人对事洞若烛火的明眸。

    “说不上什么看好不看好。”二次元少女摇摇头说道：“只不过我觉得从荆棘中长大的人，值得给他这样一个机会。”

    她对于穷穷人总有着非同一般的同情与怜悯，一如她同情当初的自己。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没来由的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那一年，她还只有五岁多一点。跟着当时唯一还管她的奶奶住在老家的一栋遮不住风雨的破房子中，小女孩长得可爱，嘴甜。当时村子里的人就没有不喜欢她的。

    这样的还算是悠闲的日子过了一年以后，她在外面玩耍后回到家，没有看到往常会站在门口等她的白发老人。只看到了躺在床上，没有闭眼也不眨眼的奶奶。旁边站着的邻居家奶奶抹着眼泪看着她。轻轻的告诉她，奶奶累了，要休息一下。

    天性早熟的女孩，却知道奶奶这是去了天国。

    孤苦无依的她跑到街上，期望着叔叔伯伯们的到来，能让她找到一个依靠。他们来的很快，可是0没有一个停下脚步在意蹲在树根下哭花了脸的小女孩。他们直奔屋内，推开了碍事的邻居奶奶。把屋子里翻得像是进了土匪，然后一人拎着一个包骂骂咧咧的就离开了。没有人理会没有了气息的奶奶，更没有人搭理爹妈都不管的丫头。

    就连送葬，还是村子里面的一个没人待见的老混混报答老人当初送给他的一碗热汤。叫了几个同样不受待见的老混子帮忙抬棺。那一天，天降暴雨，小女孩一个人披麻戴孝，扶棺前行。按照习俗，她要为远去的亲人摔盆。可雨太大了，她的力气太小了。连摔了两次都没有摔碎。老混混蹲在她身旁低声说道：使劲摔，你摔得越碎，奶奶下辈子就越幸福。

    她把盆举在了头顶，用尽全身力气摔下。连带着自己稚嫩的身体也摔在了雨水中，水珠混着鲜血沿着她的脸颊流下，她的额头到现在还遗留着一个微不可见的月牙伤疤。

    她一直认为，这是奶奶留给她的最后的礼物。

    “死马当作活马医，我本来就对这件事不抱希望了。”沈莹皱着眉头。

    “也许会有一个惊喜呢？”二次元少女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她发过誓，永远只会让她奶奶看到她的笑脸。

    “惊喜？有可能？”

    沈莹嘴角不自觉的撇起带着不屑的笑容，站起身做到床边望着脚底繁华的都市，这里是CBD。在她的脚下，有着无数的都市精英白领。向往上爬一步，难上加难。

    凭什么相信一个眼界还没开的小崽子能成功？

    “只希望这不会害了他。”二次元少女低下头前，又说了一句。拔苗助长，谁也不能确定是好事还是坏事。

    沈莹没有说话，依旧在看着脚底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人。谁不是从社会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她倒是觉得，这次所谓的机会对于张天毅来说一点用处也没有，倒是可以帮她赶走她早就当做是眼中钉的李亮。想想李亮也是搞笑，张天毅这个新人也就罢了。他这个老人竟然也会以为自己连储物间里面发生的大事会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吗？

    想到了办法的张天毅找到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把身上这套崭新的二百多块的衣服脱了下来用塑料袋装好。然后在角落处找到一块大石头压在了下面，又起身跺了跺脚。

    然后，走到了一个下水井盖前面。

    他准备从这里下去，试一试能不能通过污水管道爬到小区里面。就是一想到下水井的味道，胃里就翻江倒海的想吐。他有点害怕自己进去了还没等爬过去，就被呛晕了。

    张天毅咬了咬牙，弯腰把井盖挪开。跳下去的身影略显矫健，看那背影，很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下面的味道确实是呛鼻，已经算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张天毅落下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弯腰使劲的吐了出来。把中午吃的西红柿鸡蛋盖饭吐了个干干净净。

    长这么大，虽然家境不算好。可真的没吃过这样的苦头，这刺鼻的味道，真是浓郁的让人难以忍受啊。

    张天毅等待着自己的感官适应了一下，努力的分辨了一下方向。沿着里面狭窄的通道爬了起来。其实在滨海市张天毅的老家，有一个老人对他的评价很有意思。

    老人说，文虎这个瘪犊子。别看面上温文尔雅，像是书上写的君子。其实他骨子里是个狠人，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狠人。当然也可以说，这是志气。

    文虎，是他的小名。

    张天毅憋着口中的一口气，弯着腰缓缓的沿着管道继续向前面爬去。管道里面很窄，一个半大的孩子爬起来难度不大。张天毅想在里面自由行动就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了，他屈膝向前爬行的时候，后背会时不时的碰撞在管道的上面。双脚全都淹没在污水中，倒是鼻子习惯了这里的味道，反倒是不觉得那般呛人了。

    其实他的运气也算是好的，华夏因为气候条件与西欧不同。下水管道内能正常让行人通过的地方并不多，这个豪华小区因为地势偏低，在降雨季容易积水，加上小区房价很高，开发商盈利之余也算是有点良心，才按照西欧的标准修建防止这里被积水淹没。却没想到成了今日张天毅进小区的一个通道。

    在心里大约的估算了一下距离以后，张天毅停在了一个井盖的下方。从这里爬出去，差不多就是小区内部了。就是不知道位于小区的哪一个位置，张天毅靠着墙壁半蹲了下去。他现在还不敢出去，时间太早，他这一副邋里邋遢的样子出现在小区内。怕是用不上多久就得被门口的保安进来给抓出去。

    张天毅慢慢的闭上眼睛，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