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竺风烈
整个明末风云人物中，还活着却又最不如意的，莫过于吴三桂了。 守在恒河出口的小村庄加尔各答，这已经是他为东印度公司镇守外域的第三个年头。 不得不承认，是金子哪儿都会发光，能当上历史上明末最大的汉奸，临死之前也能给自己扑腾出来个大周皇帝，吴三桂是真有两把刷子，此时的加尔各答已经不是三年前的加尔各答用村，如今是已经彻彻底底发展成了个小城。 从恒河入海口一直向上游捋去，本来三哥们驾着大象洗泥水浴的烂泥塘全被平了，清一水儿的水泥港口，河口淤泥沙石也被掏出来海了，那实成的来自大明的商船逆流而上都不用打哏能开出去十几里去。 这些挖出来的沙子也没白费，从靠在岸边山墩儿上的武威堡垒向西北，绵延一连串的城区也已经初现规模，挨着武威堡最近的就是明人，也就是三哥们口中的唐人街，清一水儿水泥砖头三层楼，错落有致的摆成个无线网弧形，亮堂堂的阳光下，淡黄色的小楼显得金碧辉煌，宽敞的马路间，还不断有四轮马车着沉重的货物穿行不息，繁华的紧。 加尔各答地处热带，每年三月份开始经常能有台风光顾，本来那种木质的唐人建筑漂亮是漂亮，在这儿却不是那么实用，也就绝迹了，相反来自辽东沉甸甸的笨家伙彻底成了主流，而且水泥建筑加附件也比木头建筑方便许多，尤其以一种功能，格外的强悍。 靠着河边，每一趟街道挨着，都修建出一连串巨大水泥引水渠，由恒河里，河水推动的大水车将河水提到渠中，然后顺着渠道流到了边上一排排的三层小楼中，楼宇间在夹墙内都有放水的通水管，顺着一趟趟通水管，这些清凉的河水足足能流淌出去两三千米。 这玩意倒不是自来水，因为三哥们对这条圣河的“喜爱”，洗澡，刷牙倒夜壶，时不时水面还飘过一具尸体，细菌严重超标，城内明人移民主要还是饮用经过泥沙过滤的地下水，这圣河水，实在是不敢喝！ 这些脏兮兮的恒河水，主要起到的作用是空调！在加尔各答这地儿没有冬天一说，夏季最高温度四十多度，在外面是烧烤，在屋里则是湿蒸。可流水经过房屋特意留下的渠道，蒸发与流动都吸收了很大的热量，有着穿行水墙，高温时节室内温度至少暴降二十多度。 英国人建立东印度公司，每年雇员损失最多的不是被土著杀死的，而是热死的，眼看着几个扬州籍的工匠设计出这个天然空调，坐在凉爽的新办公室里，加尔各答那几个英国会计犹如小孩子那样当场抱头疼哭了。 武威堡向南，隔着一片横河支流，就是那些印度土人的聚居区了，本来吴三桂还没想搞隔离，可到了后来却发现，不隔离实在是没办法了。 英国首相丘吉尔曾经在印度大饥荒时候说过：他们是活该，谁让他们向兔子一样生一大堆孩子，越生越穷，越穷越生，或许大饥荒还能控制人口呢！这毫不加掩饰的鄙夷之语也显示出了印度土人的人口稠密，如今已经有将近五万多印度土人围绕着加尔各答谋生了，密密麻麻的破烂房子就好像地平线上多了一堆垃圾那样，就算挨着里圈那些稍有几个土人富户，也没强到哪儿去，他们这破烂房屋在工整的明制建筑旁边，实在是太扎眼了。 并且土人的生活习惯也和唐人差太多了，随地大小便，整个街道都是臭哄哄的，夏天那就是漫天的苍蝇蚊子传播传染病，下层印度人还封建迷信到极点，聚居区算是最华丽的建筑莫过于各种庙宇了，僧侣权力极大，可以说说啥是啥了，底下小民就跟着听着，民间十二岁左右的女孩，漂亮点的，直就被庙里僧侣给拉走了，说是做了圣女，实际上都是公共庙妓，这头明人建设了城市，征收赋税三哥们还不情愿，却是抢着把食物银钱最好的都奉献给庙宇。 还有一回这些花和尚竟然色胆包天，强抢了一名唐人少女到庙里侮辱。 这事儿一发生，吴三桂，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枭雄都顾不上可能在土人中引起的骚动，可能对他权势的影响，带着十几个亲兵直接拎着刀子去了，大门一关，那间也不知道猴神还是象神的神庙里就传出了凄厉的惨叫声以及金属入肉的咔嚓脆响，血咕噜噜的淌了一街面，拎着砍卷刃了的刀子，吴三桂杀的跟个修罗那样，把唐人少女给硬抢了回来。 不是吴三桂多正义，多么爱民如子，实在是他认为，这帮下等人不配！ 这件事件以后，唐人聚居区和土人也是彻底分割了开。 不过这事件之后，却也更加增强了吴三桂征服这片次大陆的决心，最尊贵的僧侣被他屠了一庙，回了定武堡，他都准备好了军队随时和土人开战，可结果却是几个土人主要庙宇的和尚们携带着黄金与宝物，痛哭流涕的在定武堡门口跪了一大排，恳求吴三桂的原谅。 软的跟柿子那样，还好统治，难怪印度历史就跟个公交车那样，谁逮谁上！ 然而，令吴三桂不得志的是，对于这片人口稠密，土地肥沃的巨大大陆，三年间，东印度公司还是没有给予充分的重视，让他徒有踌躇满志，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现在，加尔各答唐人不过五百户，就算拖家带口的大家族也就五六千人那么多，还要去掉东印度公司到这儿行商的几百个商人流动人口，他手底下的兵丁，这些年一些旧部得到他的信从大明投奔过来，也不过三百多人三个大队。 土人的警察部队他拉扯起来一千多，不过这战斗力？吴三桂曾经愤愤然的骂出一句话来，追一群鹅都可能让对方俘虏七八十个来。 都说人是逼出来，在大明国内，吴三桂就压根没想过什么文化方面建设，到了这加尔各答，在定武堡他居然也修出个私塾来，在国内聘请了先生，一间宽敞的大教室内，二百来个和东印度公司有商业来往的富商子弟在那儿摇头晃脑的跟着背着三字经讲着论语，对于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土人，吴三桂也只能寄希望于孔老夫子能让他们稍稍改变点了。 不过最近倒是好消息坏消息一起传了来，能让这一筹莫展的印度局势稍稍变化一下。 前所未有的一批大移民潮流即将到来，左梦庚率领的左良玉残部三万人，在国内完成了整顿，即将开到这儿来！ 三万人啊！哪怕只能抽调出来七八千可战的部队，都够在这天竺干点事情了！可吴三桂似乎高兴不起来。 定武堡的作战室内，一张被吴三桂话三年时间雕琢出来的作战沙盘精细的将偌大的孟加拉地区都展现在了桌子上，北面一点就是如今孟加拉的首辅吉大，棍子指着沙盘，也算是辽东吴家老军师的惠普和尚拿着根棍子，一点点的为吴三桂分析着战策。 “东北方向库尔那的马拉塔人一向与莫卧儿人不对付，名义上臣服，可每年他们还是不安分的四处劫掠，咱们东印度公司的货也被抢了两次，这次再安排一只商队过去，这些马拉塔人一定会按捺不住诱惑出手，到时候将主就去向孟加拉那瓦布申述。” “现在沙贾汗到处为他宠妃征收钱谷建什么泰姬陵，孟加拉六成的税收被收缴，那瓦布肯定不会愿意为咱们去招惹凶狠的马拉塔人，不过将主要求自己报仇的话，那瓦布估计也不会拒绝，这就给了咱们大明动兵的机会，借机吞掉库尔那土邦，三万左军也就安置下来了！” “如今这沙贾汗横征暴敛，观其国内也安稳不了多久，只要他的中原恒河平原出点乱子，趁机咱就夺了他整个孟加拉，这片地儿，可比咱们辽东还要富饶！” “可东印度公司是任命左梦庚那个黄毛小子来担任孟加拉军事总督！” 心头的不快是彻底爆发了出来，左良玉野心勃勃在这儿垂涎了两三年，苦挨了两三年，到头来蹦过来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到他脖颈拉屎，吴三桂能痛快了才怪。 然而，看着他愤怒的拍着桌子，惠普和尚那肥厚宽松的老脸，却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股子笑容来。 “将主爷，您还是修行不够啊！” “您觉得，左梦庚为何能当上这个总督？” “他他娘的有三万残兵！娘的！早知道天下还有这地儿，老子跟他李自成虚呼个毛线，咱关宁铁骑直接投了皇上他老人家，现在整个孟加拉都是老子的了！” 一想到昔日里那些铮铮铁骑，吴三桂也忍不住哀叹了一声，可惠普和尚听到这儿，又是笑眯眯的合掌一揖道。 “是也，左梦庚能当上这个军事总督，靠着他手里的三万兵马，如果这三万人是将主您的呢？” 明显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下，可片刻后，吴三桂还是犹豫的摇摇头：“东印度公司会放任吗？陛下可.....” 山海关一战，就算天不怕地不怕的吴三桂，也在辽东大军毁天灭地的军容面前被打怕了，况且要在莫卧儿帝国立足，没有东印度公司在背后支撑，他也做不到，这也是吴三桂郁闷这么久的原因，他不敢得罪毛珏。 “将主爷，这就是陛下能当上皇帝，您现在还仅仅是个城守的原因，陛下想要新大陆，不惜于分封一个个实权爵位，朝廷付出的仅仅是个名义，换来的却是一片片纳贡的新区域，东印度公司行销的新市场，陛下也想要天竺，将主爷，您说他会在意谁把这片土地献给他吗？” “至于如何拿到左军军权，您是行家，老衲就不多语了！” 真是年长就是阅历，通过这老和尚的分析，吴三桂还真是眼前一亮。 可天下间，事情就是那么多，没等他踌躇满志开始谋划，门外忽然猛地跑进来了个亲兵，急促的单膝跪在了地上。 “将主爷，吉大那瓦布派遣使者，招您速去吉大！说是商讨要事！” 自古以来有句话，人有伤虎意，虎有噬人心！ 错愕了一下，吴三桂还是猛地站了起来。 “披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