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一将功成万骨枯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殊不知一将功败亦是万骨枯。 烛龙部哲别率八千人气势汹汹而来,先是在死人滩折损数百,而后被陈华以前世所学伟人战略几次偷袭,再度退回岔路口,已是伤亡过半。 损兵折将之下,竟然连陈华所部的踪影都没有摸到,这对哲别来说,是一个十分沉重的打击。 狼狈溃退,这是他最后的选择,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继续在这片戈壁跟那些南齐人折腾下去,自己麾下的儿郎还能剩下几个活着。 不能力敌,唯有撤退保全实力,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目送这群败军撤退,分别回到营地中的青蛟军尽皆欢呼,轻伤六人的代价,换取了将近四千人的折损,这是莫大的功绩。 当士兵们欢庆胜利的时候,青蛟军的主帅陈华却在一旁沉默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问题莫过于烛龙部对他们这支孤军的态度,若是烛龙部阿克台铁了心要灭掉自己等人,只怕便是这戈壁也保护不了他们。 刚才有一路大军就差一里地就到了他们的临时驻地,一旦被他们发现那片绿洲,后果不堪想象。 哪怕烛龙部的人只是在戈壁外边封锁,他们想要走出去也千难万难,在戈壁他们能够借助有利地势消灭敌人,但是戈壁外面,他们却做不到这一点。 在擅于骑射的北狄人面前,他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辛幼安不愧是青蛟军最贴心的部属,人群中也就他看出了陈华脸上的担忧。 待所有人都散了,他才一个人偷偷摸摸找到在一旁地上画圈圈的陈华:“老大,是不是担心烛龙部的人会在外设防?” 陈华用小棍子指了指地上刚画出来的简易地图:“你看,这片戈壁的大笑我们暂时不知道,假设这是这片戈壁,外面则是科尔沁之前的领地。 现在金兀术带着一千多人跑了,这片地方肯定已经成了烛龙部的囊中之物,跟戈壁接壤的位置虽然没有丰美的水草,可是要在这里驻扎几千人根本不是问题。 我们要回大齐,必定会经过这一片地方,一旦我们出去,他们有埋伏的话,我们就是自投罗网。 戈壁到底有多大我们根本就不知道,绕路根本不可能,死人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是北狄人的禁忌之地,我们如果擅闯,只怕下面的兄弟会伤亡惨重。 我们不可能窝在这片戈壁一辈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杀将出去。” 辛幼安想了想道:“老大你是担心杀出去之后没几个能够活着回大齐的?” 陈华脸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将小棍子塞进口中,细细研磨起来。 辛幼安忽然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微笑,是的,这个微笑在陈华眼中就是诡异的微笑,因为辛幼安笑得很开心,前所未有的开心。 如果是在平时,不苟言笑的辛幼安露出这样的笑容他还不会觉得诡异,可在这种绝境,辛幼安竟然露出了这样的微笑,这让他心里直突突。 忽地,他一把抓住辛幼安的胳膊:“难道你有办法?”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还让辛幼安露出笑容的,唯一的可能便是辛幼安想到了带着兄弟们脱身的办法。 辛幼安疼得龇牙咧嘴:“哎呦,老大你轻点,轻点,我说,我说还不成嘛!” 陈华没好气的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卖关子。” 辛幼安一边笑着一边在沙地里写了几个字,写完之后笑眯眯的看着陈华。 定睛一看,只见沙地上赫然便是六个大字:幕后黑手,大齐。 陈华一双眼珠子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你瞎说什么呢?” 辛幼安拉着陈华的衣袖低声道:“老大,你先别着恼,且听我分析分析。不知道老大注意到没有,不管是之前信安部的阿史那还是之后烛龙部的哲别,他们的言谈之中都没有说要全歼我们这支孤军。 而且,在战斗过程中,我们有几个小队明明就在敌人的射程之内,可是那些狄人射出来的箭矢,却没有一根是命中要害的。 所以我们的人到现在不过几个轻伤而已,没有一个战死,没有一个重伤。 很显然,他们是有人授意,不得伤害青蛟军一兵一卒,所以我们的人才会这么幸运。 还有,老大还记不记得,克烈部遇袭的那天,对付我们青蛟军和乃蛮部的人用的武器是什么?” 陈华在脑海中回忆当天的画面,忽然,一幕场景出现在脑海中。 这些烛龙部的人,竟然每个人手里拿着的都是木棒! 而且那天烛龙部也好,突厥部也罢,他们的主要目标都是克烈部,而不是他们这些南齐人。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更恨齐人才对。 就像是一个事实摆在桌子上,由不得他不相信。 辛幼安老神在在道:“我一开始都觉得是老大你让突厥部那边的人跟烛龙部合伙,还以为是老大觉得金兀术太过目中无人的缘故。 后来我问过老大,你说不是你,因为你是我老大,所以我选择相信。 之后的一些事实,也证明了我的猜测,这后面有人,但是这个人不是老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冉帅! 突厥部亲齐,是老大亲自打出来的成绩,但是突厥部真正听从的,是西北边军乞活军督帅冉闵的。 更确切的说,他听从的是大齐的号令,而并非某一个人的号令。 既然老大没有暗中授意,那唯一的可能,便是朱赫闵听从了大齐方面的号令。” 辛幼安的分析丝丝入扣,将一切联系起来之后,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能够让突厥部跟烛龙部一起进攻克烈部,而且乞活军刑昭所部没有传来半点消息的,只有可能是大齐方面的缘故。 可是随即,陈华脑中又出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冉叔要让突厥部联合烛龙部对付克烈部? 他相信冉闵并不是要置他于死地,可是这种置他于险地的事,事前没有半点通知,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