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七章 溃败

    “我军今日对敌之举动，与往常相比，也并无什么不同。因而料想鞑子那边，对我军下一步的举措想法定然是不知道的。且两军对垒，本就要快到斩乱麻。而且臣观天象，又问了不少熟知天象之人，预判明天就会有西风起。因而臣下觉得，明日当时实行火攻之策的好时机。主公以为何？”

    赵九那边话音刚落，赵子玉便也不由站出来，拱手揖礼，对张世华不慌不忙的道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因而在听到这样一番话后，高坐在主坐的张世华微微顿了顿，便也不由点头道：“子玉言之有理。传令，三军戒备，待到明日便行火攻之法以克敌。”

    “是，臣下等遵命！”话音落下，帐下众将官自是齐跪于地，高声唱诺。

    ……

    翌日一早，与黑衣军营垒相隔足有十余里的官兵营垒之中。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将领，在此时却是不由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中军大帐中。

    “叔父，黑衣贼那边却是又兴兵攻来了。”青年将领快步来到中军大帐之中，而后见到营帐中刚刚用完早饭的裴长青，却是忙不由这般到了一句。

    “呵，这贼人。看来是想要以消耗之法战胜我军了。”闻言，裴长青淡然一笑，却是不由这般道了一句。

    “叔父，这贼人真的是好生无赖。日日攻打，却日日败北，他们倒也是不嫌烦。”却也因为前三天黑衣军那边折损的兵力都要比岳州路的水师官兵这边略多的原因。使得原本对黑衣军还有所惧怕的裴松，心中却也并不怎么胆怯了。

    因而此番在话语上，自也不由显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在这个时候，对于裴松向来严厉的裴长青此时却也并没有因此而教训自家这个侄子。只因为在这个时候，裴长青的心中也终不由生出了一种轻松感。

    在此之时，两军对垒。若去下兵力装备之差，打的便也就是士卒的精气神了。又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黑衣军虽然说在兵力上要远远的超过岳州水师官兵。

    但若日日攻打，还日日小败的话。黑衣军士卒的士气，定然会不停的削减。

    这点，看第三日时两军对阵的战况便也就知道了。为了掩饰自己真实的意图，张世华在第三日时，明明下达了全力进攻的指示。可这样的指令落实到底层时，却是因为黑衣军前两日的小败，导致黑衣军士卒普遍斗志不高。

    原本的十成本领在那天，却是仅仅的发挥出了七八成。

    所以，要是一直这样打下去的话。那么打完今天这一战，黑衣军若还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果的话，必是要暂时停战的。

    毕竟麾下的将士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着自主想法的人，不是战略游戏里面花些金币资源就能生产出来的数据兵马。不可能你拿手一指，他们就奋力向前，死不旋踵般的亡命进攻。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裴长青他自然也是不怕黑衣军和他打消耗战的。只因为他知道，如果这般消耗下去，那么日日败北的黑衣军，在士卒的士气方面，反而会是最先崩溃的一方。

    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也是不曾想到，黑衣军将会在着江河之上，将会采用火攻的法子来攻打他。

    ……

    “奇怪，黑衣军今日的阵型，和往日相比怎么变得有些不同了。”怀着满满的信心领兵出战后，乘在一艘高大战船上的裴长青，看着不远处黑衣军战船摆出的阵型，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

    “的确如此。叔父您看，这好像并不是舟船进攻时的阵型。这般看上去，前面的船只处处留隙，好像再给后面的船只让道一般。”闻言，那边对于水战也有自己的一番见解的裴松，也不禁出言附和起来。

    “却是如此，难道这黑衣贼，要施展什么奇谋巧计不成。”见到黑衣军的阵型与以往不同，常年来的经验，也不由使的裴长青在冥冥之中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出来。

    “当是如此。但是在这江河之上，正正之旗，堂堂之阵方才是王道。料想黑衣贼就算有些所谓的奇谋巧计，估计也不过就是那不得台面来的小聪明罢了。”

    因为裴长青性格谨慎，身为官兵的他，在洞庭之上剿匪，向来也都是以势压人，从不屑用那些个阴谋诡计。

    因而受裴长青的感染，千户裴松对于奇谋巧计向来也都是极为不屑的。故而在这个时候，即便是料想到黑衣军要施展奇谋巧计，裴松却还是不由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丝毫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的感觉。

    不过和裴松不同，久经战阵的裴长青却是明白。两军厮杀征战，往往讲究便是以正合，以奇胜。

    当年他在洞庭上领兵剿匪。匪贼的势力和他相比，就宛若那荧光与皓月。这般情况之下，裴长青自然不屑的用什么阴谋诡计的。

    但现在来看，黑衣军的兵马势力却是要远强与他。之所以能像这般打的你来我往有声有色，不过也就是因为他站了地利上的优势罢了。

    所以当察觉到黑衣军有可能要施展什么奇谋巧计的时候，裴长青便也不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但又有道是‘当局者迷’。裴长青虽然是江河湖泊上久经战阵的老将，但只凭借黑衣军船队阵型的小小改变，他也不可能就联想到黑衣军要用火攻的办法攻打他的。

    因而在这般情况下，已然领兵出营，属于箭在弦上而不得不发的他。也不由强压下了心中那份不安，依旧面色淡然的指挥下麾下的兵马，让他们的船队在这江河之上，摆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型来。

    “哈哈，你看。鞑子如往常一般摆阵了。看来此番他们却是没有猜到我军要用什么样的计策。”另一边，张世华等人见裴长青他指挥着麾下的兵马，摆出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阵型时，却是不由松了口气。

    毕竟从他们搜集到的情报上来看，裴长青这个人虽然勇武，但指挥作战却是谨慎非常。

    当年他在洞庭之上领兵剿匪，匪贼欲以诱敌伏兵之计攻他，却是被他从匪贼摆出的军阵上识破。以致诱敌伏击不成，反而被他将计就计，杀了一个大溃。

    因而对于这样一个有着出众的智谋和丰富作战经验的名将，张世华他们还是极为重视的。

    “很好，既然这裴长青没有识破我军之计。那便就立即动手，趁着此时的风势，让火船出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一艘巨大的战船上，张世华高吼着，手向下猛然一挥，便也不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故而在这般情况下，战船之上的令旗手便也不由第一时间挥舞着手中的令旗，将张世华这样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

    而后便也就能看到，数十艘突击用的鱽鱼快船和四五艘被减重的海鹘战舰，扬帆起航以极快的速度从船队中驶出。

    然后，这些船只上的驾驶者便也不由拿着火把，将船只上的易燃物全部点燃。之后，这些个水性极好的驾驶者便也不由跳下了船只，任凭着这燃烧着熊熊大火的无人空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了对面的水师官兵们。

    “这……不好！黑衣贼想要以火攻之法击我。快让船队散开，避开这些船只！”见此，裴长青自然在第一时间便也就明白了过来。

    而在明白过来之后，裴长青的脸上自然也没有了半分淡然。

    毕竟他们船队的阵型摆的极为严密。这样的阵型如果遭到对面和顺流而下的几十艘火船的冲撞，会产生一个什么样的结果，自也是不言可知的。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裴长青便也不由怒声高吼，想要让麾下的战船闪避开。

    但两支船队此时相差的距离却并不远。黑衣军那边的火船趁着风势顺江而下，速度快的简直就如同江面之上的箭矢一般。这样几十艘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快船，又怎么可能闪避的了。

    故而纵管裴长青此时心急如焚，可是如箭矢一般的火船却还是毫不留情的直面撞上了他麾下的船队。

    “咚！！！”一声巨响传来。定睛一看却是黑衣军那边的火船借助着无语伦比的船速直接将官兵水师这边一艘想要调头的船只给撞出了一个大洞。

    船上出现了大洞，那江水自然也是不要钱般的涌进了船体。

    显然，那艘战船已然难逃沉没的命运了。因而在这般情况下，那艘战船上的官兵水师们也不由哭嚎着跳下战船。

    不过这群还不是最震撼的。因为在这个时候黑衣军那边所有的火船都已经冲进官兵水师们的船队之中了。

    因而若说震撼的话。却是没有什么比一艘又一艘的战船被点燃，数以百计的官兵士卒被烈火焚烧更加震撼和恐怖的事情了。

    “轰！！！”又是一艘多桨战船被点燃了。火借风力、风借火势。故而就在眨眼之间，这艘长近十丈的多桨战船便也不由被熊熊烈火彻底的点燃。

    “快，快救火，快救火。”宝贵的多桨战船被点燃。

    战船上的官兵千户自然是不舍得自己的船只就这般被烈火化为灰烬。

    因而此时的他也不由扯着嗓子通红这双眼高吼着。妄想着将船上的火焰扑灭，将这艘宝贵的战船保下来。

    但这又怎么可能。在江面上，黑衣军那艘熊熊燃烧着的鱽鱼快船就顶着这艘多桨战船在燃烧。这样加了不知多少的火油而生出的烈火，不要说是拿什么湿棉被了。

    就算你调来后世的消防车，你也休想将其扑灭。

    故而尽管那千户官胡子和头发都被烈火燎到了，嗓子也都被烟雾给熏哑了。可火焰却依旧是越少越大。甚至就连他们脚下的战船，在失去了驾驶者后（在这个时候，架势战船的士卒自然是逃掉了），都不由在江水的推力下，开始向后滑行。

    “将军，完了。您快跟我走吧。此时若是再不走，咱们就走不掉了！”作为这名千户官的亲卫统领。此时见到他们的将军已然有些疯魔了。所以便也不由这般高吼了一声，拖着他们双目赤红的将军就跳进了江水之中。

    “该死，不好。快跑，黑衣贼。黑衣贼也从后面杀过来了！”跳下冰冷的江水，那千户官却也是回了神。

    不过刚等他回过神来，他的亲卫统领却是不由忽的又吼出了这样的话来。

    而听到这样的话，这千户官自然也是往后看了一眼。但却也就是这一眼，便也不由让他全部的勇气都消散了。

    后面，简直就如同地狱一般。江面之上，一时间几乎到处都是被烈火点燃的战船，也到处都是跳下战船而求生的水师官兵。

    但就在这样的局面下，黑衣军那边却是趁火而来。手上拿着神臂弩和强弓，简直就像是射杀鸡鸭一般，逐一射杀跳进江水而求活的官兵士卒。

    以至于伴着黑衣军的杀戮，他们这边的江水，都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色。

    “走，快走！”见此，这疯魔之后的千户哪里还有什么勇气。只是丧胆一般的发出了这样的一声高吼，便也不由带人直接向着岸边游去。

    是的，就是岸边。却是因为现在的他们早就已经被吓破胆了。在这个时候，他们满心只想着尽快保住自己的性命，哪里还会考虑其他呢。

    “杀鞑啊！！！”在此之时，水师官兵们的狼狈之样，自然使得黑衣军上下全都士气爆棚起来。

    因而在这般情况下，他们便也不由敲着响亮的战鼓，借助这几十艘火船为他们争取来的宝贵战机。一个个高吼着，驾驶着各自的船只，便就对着水师官兵们冲杀了过去。

    “该死，该死，该死！！！”亲眼见到这样的一幕，作为水师官兵总指挥的裴长青，脸上也早就没有了淡然之色了。

    甚至在这个时候，裴长青还不禁发泄吧的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一剑又一剑的对着船舷上砍去。

    “传令，给我传令，抛弃前方战船，立即组织后撤！恩……噗！！！”知道自己在这样打下去是必败无疑。所以在发泄了一阵之后，冷静下来的裴长青也不由咬着牙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不过在这样的命令下达之后，在看着前方的战局，裴长青却是感觉一阵胸闷。

    而后嗓子一甜，竟也不由吐出了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