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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先礼后兵

    徐良度长门郡郡守,一个下郡郡守自然比不得上郡那般权重,却也是个正六品的官职,搁在地方倒也不大不小,只是入了官场谁不愿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身上这件青色官补换成绯色是不可能了,到还是希望那补子上的彪换成熊来的顺畅。

    前些天听闻拒南城的老曹被从京都来的某位贵人青眼想看,赠了一对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等稀罕玩应儿价值倒是其次,主要是这其中所含的意思,莫不是真有望入得朝堂,能在那座大殿里那怕捞个闲差都好过在这等穷乡僻壤当个郡守油水十足。

    “那小子总说如何如何跟京都的某位大人物牵上了线,如今大将军入了京,明眼人都知道这一去再回来可就难了,沧州这地界早晚要被人探手,倒不如先谋求一条出路的好。”徐良度轻浮着颌下胡须,这才发现身前信纸上的墨痕已经干了,不觉摇摇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真是再难辩的实话。

    那位从拒南城行走到长门郡的贵人,总会遇见一两个长袖善舞的家伙,拿得出足够大的诱惑,自然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嘴皮子上的功夫比起兵刃的锋利而言,这些个文官更偏好前一种,沧州在李在孝手中文武一体,说是强硬也是手腕,只是少了这层枷锁,说到底两边都是互不顺眼。

    贵人敲打着手中的腰牌,一个简单的“忠”字,足以让这位郡守大人狠下心来做决定。

    ......

    滂沱的雨势总算在半夜里停止,不然打在某些人心口上,却是火辣辣的痛楚,宋承河从洞口退身而出,苍白的面色与死人无异,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不知多久未曾合闭。

    宋承河看着干净的夜空,哪怕周身的穷山恶水都倍显幽静,似乎所有的狰狞都汇集到了他那张原本俊俏的脸庞。

    “爷爷,这回你应该会打死我吧!”

    离了乱石山后,他又去了采气道后山的一座幽静木屋外,拱手唤了三声上官师妹,被一道气劲震飞十丈,又有一声滚字从木屋中飘然而出。

    宋承河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迹,左手在空中随意抓取了几下,沉吟了一声多谢,转身离去。

    采气道大殿中有一处灵石台,大小不一上前枚灵石陈放其上,每一位入采气道的弟子第一门功课便是以念力采气再将其融入灵石之中,如此才算入门,日后若在外身死,灵石自会退去光泽,回讯师门。

    一道身影由后门入闪进大殿,从灵石台中取下那枚最饱满最具光泽的灵石,再以轻刀刮下一层粉末附在猩红符纸之上,身形急退,消失在黑暗之中。

    ......

    次日清晨,露水挂满枝头,早起的鸟儿舒展着翅膀,一个抖动,晃下无数大颗的凝珠,苏问推开窗台,气息越发纯净,舒爽怡得,今日便是开启观天台的日子,散气道虽然依旧冷清,却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

    难得见到李诚然换去了那件满是油污的破大袄,一袭浅色长衫倒也收敛了些他那肥硕的身材,懒人虽然一副慵懒无神的模样,衣着却是精神无比,干净利落,百名亲兵披甲持刀更显威风,这一派气势倒也丝毫不逊色其余三门满堂徒孙。

    小丫头穆巧巧欢喜着跳过来,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眯成弯弯月牙,可爱到让人忍不住抚摸她满头青丝,“小哥哥,起得早啊!”

    苏问微微一笑,“你也不晚,李叔已经将你的事情告知掌教了,差不多就是这几天便会有人护送你前往学府。”

    听的这话,小丫头原本高跷的嘴角不由自主的耷拉下来,但很快又恢复如初,“不说这个,吃饭去。”

    七贵整理好背囊,默默的跟在后面,这几日他都围在穆巧巧身旁,要么是出神的看着对方,要么就是被几句话羞红了脸,但好在他知晓对方记住了这个叫做七贵的小仆人。

    陈茂川依旧是那身华而不艳,素而不俗的衣裘,那枚南唐暖玉重新别在了腰间,“我在城门赌场压了一百两买你活,到时候你自己去取,算是路费。”

    “小气。”苏问瘪了瘪嘴,大抵是在埋怨对方压少了,若是让他知道那家赌场的赔率,只怕下了一气宗第一件事就是带齐人马冲到赌场里抓住那家管事好一通臭骂,当然这都是笑话,因为总会有数不尽的破产赌客会红着眼冲上门去。

    昨夜有雨,懒人没有推磨台,苏问自然也不会挑破,就像当初一样闭口不言,却是纳闷那日李叔在懒人身上擦手,后者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简单的馒头煎蛋,出了松柏林,声音便越发的大了起来,两侧站满了一气宗的弟子,这个除了诗仙以外第二个将要登上观天台的外人该是怎样的面孔,亲眼见过白玉阶前场景的弟子不多,那日又被陈茂川几句狠话吓退了一批,时至今日众多弟子才终于得以见见这个被称道了数日的大虫。

    与苏问第一次见到寒青璇等人的反应相似,甚至有过之,没有期许中的高大威猛,更没有想象中的高深莫测,模样虽说耐看却也比不得旁边那位身着华贵的小王爷俊俏,当然这位从入宗就被人关注的岐王殿下,即便没见过真容也都因为那独特的气质让人一眼便认出。

    仅仅是一面多少人忍不住蹙眉,直到感应到对方全无灵力波动的刹那,那股不加掩饰的鄙夷才终于如潮水一般侵涌而出。

    这样的家伙是如何将一等起凡的宋师兄打断了手臂,又凭什么让掌教将本该属于上官灵儿的机运转嫁于他,几声冷哼掀起的风波飞快的将窃窃私语变作了明目张胆的指责。

    早便有准备的苏问充耳不闻,从不解中演变而来的嫉妒,纵然是他也不可避免,人无完人,若是连这点情绪都无法表现,那和畜生有什么分别。

    陈茂川却没对方这么厚的脸皮,被灼人的目光盯得脸颊火热,可难不成扯着脖子指着这些不顺眼的家伙破口大骂,你娘的,没见过俊俏的公子哥吗?但想想能说出这话的人,脸皮似乎也不在意这些不痛不痒的目光了。

    李诚然和懒人倒是走的心安理得,这几年来最风光的一次,以往谁会愿意正眼瞧上他们一眼,如今只是嘴里嚷嚷,没有一人啐一口唾沫已经是客气了。

    “懒人今天可得给师傅长长脸,说不定明年就能给你骗回来几个师妹。”李诚然捂着嘴偷笑,眼睛不时打量着周遭人群中羞涩眺望的女弟子,还不知羞的跟对方对视许久,直到脸皮子比纸还薄的小闺女们禁不住莫过头去,才哈哈大笑的怕了拍肥硕的肚子,好生得意。

    一路没有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拦路叫嚣,就连火气应该最盛的宋承河也没有出现,这倒让期许很久的陈茂川失望不已,若是能在登台前给出一个下马威,效果更佳。

    本是这么想着,却奈何一身的力气全都打在棉花上了,“你们这些虚伪的家伙,有胆子在远处支支吾吾,真提起胆子走上来不好吗?唉。”

    “真是不过如此。”陈茂川和苏问异口同声,两人极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说不出的笑意。

    一袭白衣而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当中,两边的弟子没止住声音,有的甚至忍不住叫出了好字,尽管不知那人是谁,但敢在这时候站出身来的不死便是好汉,苏问本来也想叫好,然后挥挥手,身后百来口钢刀,任你是起凡还是开灵,既然来了总要留下些东西,等到定睛一看,脸上的笑意更浓,拱手有理的朝前走了几步。

    “孟师兄。”

    孟良微微一笑,还礼作揖,书生意气越发的浓郁,这可让两边看热闹的家伙傻了眼,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先礼后兵。

    “苏师弟好大的排场,难怪是今年登台之人,师兄我自愧不如。”

    “师兄不在观天台下悟道了!”苏问话中有话,今日再见对方觉得气息更加连绵,尽管他不懂修为也看得出其中的腐朽与神奇,不过两日光景,修为竟然又有精进,那观天台当真如此神奇。

    孟良再次拱手一揖,笑道:“不去了,这还要感谢苏师弟一番话点醒我这梦中人,既然都要去观天台,不如同行,我还有些问题想再请教。”

    “同行?”苏问皱了皱眉,瞥眼看了看同样错愕的一气宗弟子,莫不是自己这个天大的麻烦还有人热情的贴上来,不觉想起那日与掌教之间的话语,自己果真是个善交的人。

    “孟师兄不嫌弃,那就同行吧!”

    孟良脸上带笑,又朝李诚然作了一揖,两人似乎早便熟识,打趣的聊了几句。

    见着礼过了,兵却不知去向的三门弟子止住了唏嘘,恨不得连那白衣男子一同臭骂,变化莫测的神情直到一张黑木椅子从天而降才终于转喜,原来兵在这里呀!

    上官灵儿端坐在木椅之上,习惯性的向后靠去,但立刻又挺直了腰背,脸颊上满满的不悦,这一幕对于众多不知内情的弟子而言,生气总是应该的,出手才好。

    然而令谁都未曾想到的是,一向不愿意站起身子讲话的娇女突然脚尖点地起身迎来,冲着那位白衣男子恭敬道:

    “恭喜孟师兄重回开灵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