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章 无上

    天命！

    顺应天命，则一帆风顺。

    逆天而行，则一生蹉跎，最终更会落得万劫不复。

    这是一种最简单而又最复杂的力量。

    顺逆皆在一念之间。

    “将命运融入这门剑术中……”

    李求仙心有所悟。

    下一刻，他的目光投射虚空，直接落到了那仍然在不断进行着一次次轮回的源界中。

    他已经不知道这是源界第几次轮回了，由于没有了外力干扰的缘故，每一次轮回都会有一个叫“李求仙”的主人公，而每一次轮回，又都以世界的破灭而告终。

    制订这种轮回规则的意志，便是命运。

    “还有比命运更复杂的东西么？”

    李求仙微微思忖。

    时间？

    若是逆转时间，能否改变命运？

    李求仙看着那片不断轮回的世界，如果他提前将接下来所会发生的事告知少年“李求仙”的话，他能否改变自己的命运？

    李求仙无法给出答案。

    末日级墟兽太过强大，轻而易举就能吞噬整颗星辰所有生灵，纵然少年“李求仙”知道了事情真相如何去改变？

    哪怕时间将他星空至尊时期的记忆全部传承于他，他仍然做不到改变命运。

    因为时间太短。

    又或者……

    他可以选择毁灭世界，降低地球智慧生命的数量从而避免引来末日墟兽。

    可这样一来的话，世界仍然会毁灭，只不过换了一种方式罢了，命运仍然未曾更改。

    诸天之中，命运为尊。

    时间不过是智慧生命用来衡量空间的一种单位罢了。

    差了一筹。

    “命运！”

    李求仙未曾掌握命运，但这并不妨碍他有样学样，以源界当中蕴含的“命运”之力来融合四门上品剑术，他本身就打算以源界之力为根基让四门上品剑术融合，眼下只不过是稍稍加入一点调料。

    不过这种命运应该说是源界当中的命运之力，离大宇宙中的命运之力来显然差了一截不止。

    甚至……

    鸿钧至尊那个猜测是不是真的，大宇宙中存不存在所谓的“命运”之力都是个未知之数。

    他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让这门四合一凝练而成的绝品剑术更为复杂，复杂到难以被任何一位无上轻易解析。

    ……

    时光流转！

    一个星年、三个星年、十个星年、三十个星年……

    岁月悠悠，一晃已是六十年之久。

    ……

    源界当中一处被分离的空间。

    李求仙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道剑光。

    这道剑光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一道散发着淡淡威压的神异剑光，可如果将这道剑光展现在那些将思维源典修炼到大成阶段，以及那些碰触到无上特性的顶尖至尊眼中，这道剑光却是犹如一颗烈阳，散发着无穷的光芒和热量，炽烈浩大到刺得他们睁不开眼来。

    尤其是……

    这颗烈阳散发出来的光线中蕴含的威能不止单纯的红外线、紫外线那么简单，里面蕴含的能量玄奥煌煌，在被这阵光辉照耀之际，足以让一位懂得无上伟大的至尊意识消融。

    最终就会和当年李求仙第一次看到浩然无上全力出手一样，因意识承载不了这么庞大而复杂的信息量而昏迷过去。

    “成了，属于我的绝品无上法。”

    李求仙看着这道剑光，眼中却是没有太多的悲伤和喜悦，甚至，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而就是那么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平静的没有荡漾出任何涟漪的双眼中，却是不知为何，突然流下了泪水。

    泪水。

    一种只有凡人才能拥有的油酰胺物质。

    流下泪水，并不是创造出绝品无上剑术的感动。

    也不是终于拥有了真正威胁无上生命的欣喜。

    而是……

    一种对生命的叹息。

    在这一融合的过程中，他真正认识到了无上这种特殊生命的本质所在。

    当一个生命体脱离了物质和能量这两种形态后，悲伤和喜悦，都不再是生命的必要因素，他体内再不会分泌相关激素来影响一个人的情绪。

    以前李求仙以为自己虽有无上生命形态，但和正常生灵的差距仍然不是太大，以至于很多时候仍然保持着身而为“人”的习惯，可实际上……

    这些都不过是沉甸的负担，除了干扰思维的正常运转，导致思维需要更多的逻辑性去处理这些完全没有任何必要的情绪外，根本不会有任何意义。

    所以，无上无情，无上无义，无上至高，无上至伟。

    能被情绪这种低级东西影响的无上，不是一个合格的无上。

    “无上……”

    李求仙喃喃自语着。

    看着这道犹如琉璃般的剑光，李求仙就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无上路。

    当初他的预感是真的。

    当他将四门剑术融合为一，创造出一门完全属于自己的绝品剑术时，就将是他寻得无上契机的时刻。

    而这一刻……

    他确确实实看清了自己的无上路。

    “无上啊。”

    李求仙一声叹息。

    思维源典在李求仙脑海中流转。

    思维源典便是一门成就无上的至高法门。

    并且他亦是明白为何湛渊当年会说若是他精神不够无法带领着自身完成生命的迁跃后会陷入一个闭环当中永远不会清醒，因为，当修炼者真正成就无上的那一刻，会被彻底的剖离物质和能量层面，换句话说，他将变得只存在自己的思维。

    状态……类似于墟兽。

    至于接下来带领生命的进化则是一番空谈。

    当一个生命意识到自己即将成就无上时，蜕变就已经开始了。

    不过这种蜕变不是源于修炼者本身，而是修炼者的思维和意志。

    就好像一个人，打造出了天下间最强的神兵，哪怕他没有铁匠协会颁发的证书，谁能说他不是一位铸造大师。

    “这就是无上契机……”

    李求仙看着自己的这道身躯，喃喃自语。

    实际上他这道身躯，也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躯，而是通过能量和各种天地领悟塑造而成罢了，目的就是为了能够支持诸多无上法的施展。

    “也是该成无上了……”

    李求仙再道了一声。

    下一刻，不见他有其他动作，就是这么简单的抬头。

    顿时……

    这具身躯当中的一切被剥离了。

    他仿佛化成了一团空白的光，就这么漂浮在自己的躯壳之上。

    “破解基因密码……洞悉信息奥秘……”

    基因的本质是什么？

    是信息！

    信息的核心是什么，是承载！

    化成光团的李求仙身上，一点一点的信息开始被剥离。

    从决心成就无上开始，再到不久前和无上裂真、无上源始、无上易一等人的大战，再到出手生擒太一、乾坤洞天、荣耀圣殿、神威世界、显圣星、湛蓝帝国、蓝星、东盟、夏亚王国、夏尔市、耀阳市、耀阳中学、小时后的家、父母的欢笑……

    当所有记忆被剥离后，便是物质、能量、时间、空间，等到所有东西被彻底剥离成虚无后，李求仙已然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概念。

    这是一种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意识、没有维度的神奇状态，在这种状态中，一切的一切，都是空白，都是虚无，哪怕是“世界”这个概念似乎都未曾诞生。

    终于……

    不知道过去多久。

    第一点涟漪荡漾，那是思维回归的第一缕思绪。

    就好像一片空白的虚无中，突兀的被点上了一点水墨。

    而水墨的出现却是将先前抛下的一切统统唤醒，先是思维的概念，再到时间和空间的概念，再到物质和能量的概念，而后，透过物质、能量、时间、空间，支撑起了“存在”的框架，渐渐的，一道道亮光闪耀，属于“李求仙”的记忆开始在这个框架当中涌现出来。

    失去的东西，渐渐衍生。

    父母的欢笑、小时后的家庭、耀阳市、东盟、蓝星、神威世界、荣耀圣殿、无上之战……

    无数的信息在李求仙所化身的光团当中疯狂的涌现，化作一道道光子朝着光团最核心的位置碰撞着，每一次碰撞都会爆发出一道火光，形成光芒和神辉。

    随着李求仙涉及到的信息量越来越多，呼啸着朝他那核心撞击而去的光子亦是越来越多，散发出来的光芒和神辉就越发耀眼，到了最后，这种光芒甚至闪耀到充斥了整个空间，并进一步穿透了这片封闭的空间，投射到了整个源界，使得源界每一个角落尽数笼罩在这片光辉之下。

    无尽光辉中。

    李求仙重新“出现”了。

    经历了一次消亡，他重新找回了自己“存在”的概念。

    此时此刻，发生在自己周围的所有一切，是那么的清晰，自己一生中经历的一切，是那么的透彻。

    他能够清晰的回想起自己和太一一战时，一旁观战的天塞尊者那瞪大的眼睛，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震撼，震撼这种情绪透过信息这种方式表达出来，形成一种种心灵的触动，再被他捕获着切身的体验了一番。

    他也能清晰的“看”到记忆中第一次在蓝星以武道之神的身份对着雷、谢东方、阿伊莎、卡奥斯、白帝讲课时，他们那副有所领悟的模样，其中白帝领悟的东西透过信息方式形成了详细的画面，最终演绎成了一门颇为不错的拳术。

    他更能看到在他尚是一个胎盘形态时，那种四面八方包裹的温暖，以及那些当时他通过脐带摄入的叶酸、DHA、钙等元素，脑海中更是随之迸射出钙的符号Ca，在元素周期表位于第四周期，原子量四十点零七八，沸点为一千四百八十四度……

    他甚至能看到他在父体内形成的每一个步骤……

    若是他要回溯，还能够通过父体，回溯到父体从一个胎盘形成的每一个过程，并再往上回溯爷爷辈、太爷爷辈、祖爷爷辈……以至人类起源的第一个猿人……

    更远的，还能回溯到猿人的进化形成，以及猿人从单细胞生物成长到这一过程的全部经历……

    这就是无上！

    无上最强地方不在于不死不灭，而在于洞悉！

    生命的一切，在他们的面前没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