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四章 时间

    到了李求仙这一境界，闭关修炼对他来说犹如饮水，已经习以为常。

    和以前的闭关有明确目的不同，这一次闭关，他主要为了将自身修行所得好好梳理。

    目前他掌握的混沌无极身、永恒烘炉、涅槃之心、古神炼体术、化虹诀、存在真理、质点剑意，共计七大无上法，皆已修至大成，哪怕最难修炼的质点剑意也不例外。

    这些无上法中，混沌无极身赋予了他强大到视寻常尊者攻击于无物的防御，永恒烘炉赋予了他无穷无尽的体能，涅槃之心则让他拥有二次生命，而古神炼体术则强化自身精气，使他在没有任何外力环境下仍有着脚踏山河、拳碎城池的力量。

    再往后的化虹诀号称星空挪移第一法门，存在真理是质点剑意修行前提的同时还能窥破所有精神幻术，至于质点剑意，更是不用说，大成阶段的质点剑意展现出来的威能远超李求仙想象，星空排行榜前十的那些尊主尚未打过他还不知情，但排行前一百的那些尊主，甚少有人能够挡住质点剑意的刺杀。

    唯一尚处在小成阶段的无上法就只剩下思维源典了。

    李求仙处身于上古世界，感受着思维源典对自身的优化以及外界时间的流逝，清晰的判断出了那充满矛盾的时间概念。

    上古世界过去数万年可在浩瀚星空却不过一个星年，这种现象早就存在。

    以前的李求仙修为有限无法研究透彻这一原因，但是现在，借助思维源典对自身的优化改造，李求仙却是用自身来感受着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时间流逝。

    最终他发现，并不是“源界”的时间流速真正缓慢于星空世界，而是“源界”告诉了身处于“源界”中的所有人，它们的时间远远缓慢于星空世界。

    如果从无上湛渊的视角判断，这是一种信息干扰。

    “源界”中的信息干扰了生命体对“时间”这一概念的正常判断。

    实际上生命体和“时间”的关系本身就很模糊。

    就好像生命体在梦境中，可能梦境世界已经过去几个月之久，可实际上他才刚刚打了一个盹就过去了几分钟。

    又如同生命体集中全部精神留意某一件事情时，他以为才过去几分钟，可实际上却已经历了数小时。

    时间这一概念从来都不是绝对。

    李求仙心有所悟，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无上湛渊身前。

    “无上湛渊阁下。”

    李求仙神色平静的问候着。

    而静坐闭目参悟着“源界”想要将这个世界解析的无上湛渊亦是睁开眼，看着他。

    “我想感受一下无上存在加速时间的能力。”

    “加速时间。”

    无上湛渊看着李求仙，神色中并未有太大的变化，李求仙拥有“源界”，领悟到时间这一概念的不绝对性将只是早晚的问题。

    “无上，乃是一个巨大信号源，可信号却存在着逸散效果，换句话说，当一个信号传递出去太久了，就会消散，换句话说，无上虽然可以化身万千，可随着它们远离信号源，用不了多久就将归于虚无，而这个时候，信号源必须发送新的信号代替即将消散的信号而存在，由于在替代的过程中新的信号和即将消散的信号交汇，会获得消散信号的所有信息，以至于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此刻这道信号……这道化身，实际上已经是一道新的化身。”

    李求仙听了不禁有些意外。

    但……

    又觉得属于情理之中。

    无上化身万千的手段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限制，这不符合宇宙间的能量守恒。

    “而两位无上交战，首先交锋的便是彼此化身，也就是那些分出去的信号，如上所说，信号存在着逸散特性，逸散的标量就是时间，因此，无上和无上交锋，实际上就是一种加速对方信号逸散、减缓自身信号逸散的过程，谁能在这个过程取得优势，谁就能夺得最终的胜利。”

    “这样？”

    “当然。”

    李求仙皱了皱眉头：“只是这样的话，即便战至最终，无上本身都不会有任何损伤。”

    “不！当一位无上自身信号源散发出去的信号一离开自身就被消灭时，它的‘存在’概念几乎就等同于被抹去了，就好像一个电视频道，如果没有任何人能够收到这个频道的信号，那么，即便它真正存在，可和不存在又有何意义？”

    李求仙明白了。

    无上不死，无上不灭。

    但他们的存在感却能被限制，抹除。

    换句话说，无上能够被镇压。

    “这种镇压并非绝对，可否让‘时间’这一概念消失，或者让时间逆流呢？”

    “时间停止……”

    无上湛渊微微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让‘时间’这一概念消失，即时间停止，或许有无上能做到，或许不能，但时间逆流……根据我们的推断，那是‘永恒’境界的领域！”

    “永恒！？”

    李求仙知道，无上们之上还存在着一个境界，这也是无数无上毕生追求的终极目标，但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位无上口中听得这个词汇。

    “讨论‘永恒’不止对你来说，对我而言，都毫无意义。”

    无上湛渊显然不想说这个话题。

    而李求仙也明白，过早知道永恒的概念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无上离又是如何斩杀无上赛蛮的呢？”

    “信息干扰。”

    无上湛渊神色平静道：“你应该明白，墟界每提升一层，就有一千零二十四倍的差距。”

    李求仙点了点头。

    “让你用神念解析方圆一千米范围内山川树木鱼虫走兽，你需要花费多少精力？”

    “九牛一毛。”

    “一千公里呢？”

    李求仙略一思忖：“大概十分之一。”

    “一百万公里呢？”

    李求仙默然，这个范围的信息……

    他充其量只能有模糊感应，解析不了。

    “而在往上，还有十亿公里、一万亿公里，以及更大的单位数字，而墟界第九层……只是一个奇点，在那个奇点上可以俯瞰整个宇宙，换句话说，墟界九层，实际上相当于整个宇宙的信号源，如果将墟界九层这个信号源覆盖无上的信号源……”

    李求仙明白了：“无上解析不了，要么崩溃，要么同化。”

    实际上墟界第八层无上就有些难以承受了，不过，无上本身极其强大，面对墟界八层的信号冲击，本身如果承受不了，还能有时间反应退到第七层来。

    就好像一个凡人，千斤重量压下来，如果只有一个刹那，他死不了。

    可如果十万斤力量碾至，刹那间就能将他碾成肉沫。

    “思维源典很神奇，他就是一门不断强化自身信号源的无上妙法，最终甚至推衍出了‘我思故我在’的不朽概念，但，即便创造出思维源典的无上源始，仍然只能勉强在第八层逗留，不敢进入墟界九层，或许，有朝一日谁能在圆满状态下的思维源典上再做突破，打破极致，就能深入墟界第九层，到那个时候，纵然在无上当中他都将成为真正的第一。”

    无上湛渊道。

    李求仙点了点头：“无上通过对‘时间’这一概念的修改，加速或者延缓，来让自身逸散出去的信号获得更为久远的存在时间，那么我想知道，你们无上是如何修改‘时间’这一概念？黑洞理论？”

    “是信号和思维的联合作用。”

    无上湛渊没有任何隐瞒的平静道：“‘时间’存在的根本在于空间，正是因为存在空间这个概念你才能感受到‘时间’的存在，当你本身信号强大到能够碾碎四周所有信号，乃至于粉碎‘空间’这个概念时，尽管时间仍然存在，但却被扭曲了，当然，没有人能够真正粉碎四周所有的信号，所以，我们需要借助‘思维’的力量，在一片完全黑暗，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信息，没有任何参照物的区域内，时间的流速，将只取决于你的‘思维’运转。”

    李求仙顿时明白了。

    如果“空间”这一概念不存在，那么‘时间’的概念自然被扭曲，到时候思维的运转速度，就将决定时间的运转速度。

    换句话说，你的思维越快，时间就会越慢，相反，你的思维越慢，时间就会越快。

    “多谢赐教。”

    李求仙微微行了一礼。

    无上湛渊淡淡的点了点头：“可还记得我的忠告？”

    “你是说……思维源典？”

    “不错。”

    无上湛渊道：“思维和精神勉强可以算作一个概念，我先前说过，你本身精神强度有限，即便最终凝聚成了一个属于自身的完美进化形态，可由于精神无法带领着肉身完成进化，一旦贸然进行生命升华，将永远不会醒来，因为这种进化幅度太大，不止你的身躯，连你的意识、精神，都会随之进化到更高层次，那个时候，你将会陷入一种朦胧当中，就好像升级当中的系统，根本无法使用，除非升完为止，这样就会形成一个闭环，而你现在如果想尝试着时间加速，同样需要面临这个问题。”

    “思维不够强……或者说‘神’不够强……”

    “对，你的‘神’不够，贸然进入那种空间、时间都被扭曲的状态中妄图左右时间的运转，一个不慎，就会迷失其中，就好像黑洞，谁都知道黑洞可以扭曲时间，可如果你本身不够强大贸然接近黑洞，最终的结果不止无法掌握改变‘时间’的力量，还可能被黑洞吞噬。”

    “我明白了。”

    李求仙点了点头。

    下一刻，他的身形渐渐淡化，消失在无上湛渊面前。

    而看着李求仙离开，无上湛渊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很快，微笑收敛，他再度陷入那种古井无波的心绪中，继续解析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