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性
“在憎恨海德尔家族这一点上，是我和戈米尼克家族唯一的共同点。” 似乎因为追忆往昔，所以言喻初完全没有发现高影骇然的表情。 那总是徘徊在他脑海中，看不清面孔的血染新娘，难道是……还是说只是巧合？ 可是，高影很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巧合。 他想开口询问言喻初，但是，他却难以开口。 这很显然是对言喻初来说，最为痛苦的回忆，他在回忆的时候，双手完全下意识攥成了拳状。如果高影说出来……他也许会更痛苦。 “你也先去休息吧，高影。明天开始我继续教授你一些近身格斗和防卫的技巧。我们的敌人多数也是没有进行正规军事训练的考生，但人数有可能比我们多。我们和维尔文他们不可能和平共处，进入考试场景就得马上杀了他们。所以等于只能三个人对抗……毕竟，期中考试没有新人考生加入。” 然而麻烦的是，高影的通缉令会吸引所有考生优先对他下手。那三项指定奖励会吸引无数考生，而杀戮模式考试本身也能够让他们对杀人不再有心理负担。 …… “期中考试不会有新人考生加入。所以我们人数占据劣势，当然最后是看平均分，平均分不是第一的考场就是团灭。所以人数少不重要，关键是要精。”阿格妮丝毕竟了解不少考试方面的规则，对眼前的纪一轩，董蝎，杨玄三人讲解着。 的确，只看平均分的话，人多不算优势。但事实上，当考生们一旦爆发激战，人数少的考场也可能被当做软柿子优先针对。 能活到期中考试的，很难想象还有那种一直考低分的。毕竟，分数不到80连抽奖都做不到，勉强及格的考生根本难以长期生存。因此期中考试的杀戮模式必定引起共识，杀死敌人，自己才能活！ 让阿格妮丝最操心的问题，反而是纪一轩。换了平时倒是没什么，但他那禁绝暴力的能力却也是双刃剑，毕竟暴力的禁止是敌我不分的。 “纪一轩。”阿格妮丝走到他面前，说：“我必须提醒你，期中考试肯定是杀戮模式，必定是你死我活。所以，我们四人以外的一切考生，全部是敌人。这一点，是不可能改变的。” “如果……”纪一轩咬了咬牙，“我们和高影所在的K考场……” “这个可能不是很高。但如果发生了……那也没有办法。” 阿格妮丝的确很高兴高影还没死。但如果要让高影生存下去的代价是她的生命，那她是完全谢绝的。她没有纪一轩这么高尚的情操，自己的生命肯定是第一优先的。 “我不会亲手去杀高影……只要他不来杀我们。”这是阿格妮丝最大的让步：“但是，其他人……无论是谁，都要死。” “但是……”纪一轩还是难以接受，“他们都是和我们一样的考生，不得不挣扎求生的……” “没有选择余地的，纪一轩。难道你打算要靠真本事考试，赌我们的平均分比他们高？” 纪一轩还不至于如此天真。这不仅仅是牵涉他自己一个人的生命，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如此的道德困境。 “鬼魂应该能为我们杀掉至少一半考生，其他考场内斗也会死掉一大批。”心理斗争许久后，纪一轩回答道：“考试初期先处于中立，我们先安心考试。考试中后期还活着的，应该也都是杀过人的考生……” 董蝎冷冷的嘲讽声传来：“所以那时候杀人就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可笑！这有什么区别吗？那些前期死掉的考生是不是会因此很感激你？” 杨轩也不赞成纪一轩的看法：“我不同意！考试期间我们不一定时刻能在一起，而且……谁知道考生有没有克制你的奖励？而且其他人不是傻子，看着你当渔翁吗？你这个奖励又不是可以无限持久的，你自己也不确定可以维持多久！” 纪一轩曾经实验过禁绝暴力奖励持续时间，但这个奖励大大受到体质影响，疲惫，环境，温差，昼夜，都会有差别。纪一轩的想法，完全漏洞百出，缺乏实用性。 “我们必须猎杀考生。”阿格妮丝斩钉截铁地强调这一点，“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纪一轩双手抚摸着面颊，头深深埋在双膝。 很显然，这是一个很痛苦的决定。 换了高影，对此根本不会有心理负担。但是，对纪一轩自己来说不一样。 “我……我会的。”良久，他抬起头来，“我会……做的。” 他只是空洞机械化地吐出这两句话来，然而他强烈抵触说出那个字来。似乎说出来后，他就回不去了。阿格妮丝看得出来，必须杀死他人对纪一轩带来的痛苦远高于被他人所杀，这一点，他和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相反。换了过去，阿格妮丝会对他冷嘲热讽，可是现在……她却不能了，因为正是因为这一点，纪一轩才救了阿格妮丝。 随后她又看向了董蝎。他和纪一轩的眼神，恰好是完全相反的。他的双目杀意盈沸，对于这次期中考试不可避免的杀戮，似乎反而正合他心意。他看来很希望可以在期中考试遇到维尔文和伊莎贝拉，然后通过杀戮同时实现报仇和夺回奖励。 “如果遇到维尔文他们……”董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目几乎滴血，“谁都别和我抢。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两个，亲手！” 阿格妮丝一直也想亲手杀了维尔文，但她觉得董蝎精神状态似乎不太正常了。她觉得，如果她回答她也要手刃维尔文，董蝎完全会不顾双方实力差距翻脸。眼下，姑且先安抚他，等真正开战，谁能保证一定可以收割维尔文的人头。对她来说，杀维尔文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得到那个时间控制奖励。 回到各自的房间的时候，董蝎坐在了自己房间的镜子前面。 他盯着自己中，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眶。 他却在这时候笑了，那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此时他发现自己的五官在笑声中扭曲得宛如恶灵。 纪一轩这个渣滓太愚蠢了。这是董蝎内心最大的想法，他很是怀疑纪一轩在实战中能不能杀人，甚至有没有可能动用禁绝暴力能力阻拦他杀人。不过，这个奖励用来防御实在很方便。 “这么好的奖励居然让他来用太浪费了。”董蝎继续凝视着镜子中满脸怨毒的自己，“没有了时间奖励，以后罪恶任务奖励对我很重要。纪一轩肯定会阻拦我的……” 董蝎一定要杀死维尔文夺回时间奖励，理智告诉自己这不现实。那么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很需要罪恶任务奖励。过去他对这个奖励总是很犹豫，但现在他意识到，人性在这个鬼地方，就是一堆狗屎，也就只有纪一轩还会傻傻地考虑人性。 “期末考试的时候，就可以杀死同考场考生夺取奖励了。” 董蝎喃喃自语着。 纪一轩，太碍事了，尤其是在他拥有那个奖励的情况下。 维尔文将他踩在脚下的那一幕，他绝对不会忘记。 只要可以杀了他，董蝎不惜一切。 “纪一轩……如果他可以活到期末考试的时候，那么……就杀了他吧，那么，他那个奖励，就是属于我的了。有了那个奖励，我就一定可以杀了维尔文。而且，我会让伊莎贝拉亲眼看着我如何将他折磨到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