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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一十九章 祝圣寺传奇

    人皆有不忍之心,这是儒家对仁的起点,所作的最好诠释。如果把小胡对小戴的帮助,单纯看成男女之情,就显得我与万师兄的狭隘了。

    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不应该被奚落。嘲讽善行,是对道德甚至良心,最大的丑陋。为此,我们内心稍有自责。

    一夜过后,第二天再次上路,我们习惯了各自的角色,也不再对小胡与小戴的交往,产生过多的猜想。

    大概又经历了两三个景点,就到达山脚了。距离宾川县城不远的地方,那鸡足山的身影就突然在拐弯过后,压了过来。人群中,居然有居士在地上跪拜,朝着那神圣的山顶,在行人的路旁。

    不知道是哪个念起了经咒,惹得其中一些人也念起了自已宗派的佛经,最多的人,总会念“阿弥陀佛”,这声音渐渐成了主导。

    第一眼看到鸡足山的地方,居然让大家停留了下来,有合什的,也有肃立的。这种场面非常让人震撼,身边一些并不是居士的人,也站着不动了。

    那些跪拜的人,也许宗教震撼了他的内心。那些没有皈依的人,看到这些被震撼的人,自己也受到了震撼。

    再次集合队伍出发,大概是十多分钟以后,我们到宾川县城靠近祝圣寺的地方,叫足山镇,一个宾馆,报到登记。因为下午在祝圣寺有个法会,法会完毕后,又要下山到这宾馆歇一晚上,第二天,再次上山,完成到华首门及楞严宝塔的旅程。

    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在宾馆安排的团餐聚齐了。因为按要求,下午法会的各种程序及注意事项,在利用中午的时间进行宣讲。这是组长的事,此事,完全由小胡来进行,因为最开始是他接受培训的。

    小胡讲话的语气不急不慢,但用词准确通俗,说明清晰明白。我偷偷看了看坐在桌子边的小戴,整个过程,她都是盯着小胡的。

    这祝圣寺我来过,这是第二次了,要说对它的了解,却并不多。

    从鸡足山东麓的宾川沙址入山,路旁溪水淙淙,丛荫泛碧,有一里,到“霞山一会”坊址,这里是人们门户,左书“支路初登”,右书“灵山一会”。过坊缘溪前行,过“九品石”,越“石梁桥”,经“大士阁”,见山谷丛林中飞瀑涌泻,声如雷鸣,蔚为壮观。从大士阁后的林荫小道,向西北穿行,约二里,便达鸡足山现存的最好佛寺祝圣寺了。

    祝圣寺建于鸡足山腹,原址为钵盂庵。占地面积150平方米,坐北向南,倚山就势。四周绿树红墙,交相辉映。进“祝圣禅寺”大门,高大的照壁屹立右侧,绘有《鸡足山全景图》,东面侧门上书“退后一步想,能有几回来?”镇宝亭上八面玲珑,放生池中云山徘徊。庄严的天王宝殿,有赵朴初手书“祝圣寺”。

    当我们到达寺庙后,就看到明成师已经在等我们了。此时,万师兄主动让小胡履行组长的职责,组织大家准备进入法会的程序。而明成师身边,有好几个僧人,也加入组织者的行列。

    我与万师兄看到这种情况,知道我们所起的作用,基本上已经完成,决定先到寺院周边走一走,参观一下整体面貌。

    殿后又一庭院,钟楼、鼓楼雄峙左右,中间是巍峨、宏丽的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为重歇山式五楹宫殿构造,飞檐斗拱,门作户壁全出自白族艺人之手,造型美丽,雕凿精致。檐口高悬赵朴初题“大雄宝殿”、孙中山题“钦光俨然”,梁启超题“灵岳重辉”鎏金金匾。殿前置一铜铸巨鼎,香雾迷蒙。殿门楹联别具特色:“迦叶欲传衣挂尽慧灯照金顶;大士常祝圣留颗牟尼镇石钟”,暗含八座寺庵之名。

    殿堂上释迦牟尼像趺坐莲座,迦叶、阿难侍立两侧,座前供立式、卧汉白玉佛像各一尊;座背塑观音像及南海普陀胜境。殿内四周棋布彩色汉装五百罗汉像,百态千姿,栩栩如生。配设香案、供器、七珍、八宝,高悬的黄色帐幔上书满佛经。殿中香雾缭绕,灯烛辉耀,一派肃穆。殿后为藏经楼和藏珍楼,藏经楼里红漆木橱,黄铜大锁,内藏各种“钦赐”或化来的珍贵佛教经典。

    其中有光绪赐虚云的三藏大乘真经;万历十四、十七、二十九年钦赐的大藏经,有慧辉和尚携标荷经四年募化的正藏三百三十函。藏经楼后侧有藏珍楼,砖墙铁窗,严实牢固。内藏光绪赐与虚云的鸾舆、华盖法器、玉龙杯、九龙袈裟;玉观音卧像,长约一尺五寸,右手支头,双脚微屈,秀丽安祥,健美的身躯中部覆盖着绒巾。还有一批古字画,如明代屈尔仄的《墨权觉云图》,长八尺,宽六尺,笔力雄浑,烟墨含润,为“镇山之宝”。可惜这些珍贵文物多已破坏,而重修后祝圣寺也未能恢复旧观。

    藏经楼下为雨花台,系讲经说法处。雨花台下两廊嵌各种石碑。寺院东西两厢房有四殿(祖师殿、药王殿、大士殿、伽蓝殿),四堂(禅堂、齐堂、客堂、云水堂),方丈室、僧舍等;内外庭院有长廊、曲径、洞门、花圃、茶座及台楼阁。整座寺院,结构商讨,布设井然,规模宏大,环境清幽,富有浓厚的民族和宗教色彩。

    祝圣寺原名迎祥寺,又名钵盂庵,始建于嘉靖年间。万历时,名士李贽两登鸡足,住钵盂庵,撰《李卓吾先生谈禅楼》作纪念。清嘉庆后,庵无人住,渐衰颓。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虚云和尚上山,发愿扩建寺院,创立十方丛林。他亲自到国内外募化功德,筹黄金万两,来建此寺,十年始成。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虚云晋京请颁《龙藏》,光绪皇帝赐名“护国祝圣寺”,该寺遂成为鸡足山十方丛林首创。后曾几度劫难,许多珍贵文物毁坏散失于60年代。1980年后,再次得到修复。1984年,被国家确定为汉族地区佛教全国重点寺院之一,为佛教活动开放场所。

    要说一个地方的宗教地位,除了与历代高僧大德的功德有关,也与政治人物与文化人物的尊崇有关。鸡足山之所以能够成为汉地佛教,甚至藏地、南亚佛教徒尊崇的地方,与它悠久的历史有关。

    尤其在中国漫长的动荡史中,能够保存下来,并一代代重新修复的丛林并不多,如果有这种丛林,当然就是中国宗教史文化史的活化石了。

    我们说中国有几千年文明,但树立在我们心中的,能够让我们崇拜的,可以震撼我们心灵的,并不只是经典及书籍中的文字。更是诸如长城大运河大雁塔嘉峪关等,优秀的凝结着智慧的建筑,以及与这建筑有关的文化及典故。鸡足山就是这样一座山,浓缩的历史,如同长寿的智者,冷静地坐在这里,让这些后人,千百遍地看。

    相传,迦叶至鸡足山后,进入禅定,奉持如来附嘱之金阑衣,以待弥勒出世而授之。显然迦叶入定的鸡足山是在印度境内的摩揭陀国,中国之鸡足山由僧人附会、仿造而来,同时也作为迦叶道场载入中国释史。至明代,山上僧尼云集,佛事最为鼎盛。”琳宫绀宇不知数,浮图宝刹凌苍苍。”据统计,有”大者七十二所塔院”,且”规天矩地,制度虚敞”、”院宇壮丽”。另外还有许多”静室精舍”。至清代,这里还有寺6所,庵72所,盛时常住僧尼5000人以上。翻开有关志书,可见这里历史上几乎无山不寺。

    佛教在鸡足山的发展,其一可能与南方的开发有关。南宋政治中心南移,鸡足山渐为更多的人所知,至明代这里就更加著名了。其二,许多僧人奔迦叶道场而来。其三,这里的自然环境幽偏僻而美,适宜静修。其四,这里是汉地佛教、藏传佛教和云南上座部佛教荟萃之所。这些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就是这里佛教文化的兴盛。

    历代在此活动的高僧很多,惜无详细的记载。知名者有唐代的明智、护日,宋代的慈济,元代的源空、普通、本源,明代的法天、大错,清以后的虚云、自性等。许多僧人远道而来在此结茅修行,于是在这些高僧大德修行处,一座座寺庙建立起来。

    鸡足山是僧人向往的一块净地,明代僧人静闻的事迹具有一定的典型意义。据冯志《仙释传》,静闻原为江苏迎福寺莲舟法师的法嗣,他禅诵达二十年,剌血写成《法华经》,发愿将此经供于鸡足山。崇祯九年(166),他同徐霞客结伴西游至湘江,不幸遇盗堕水,但将写经举在头顶,独不遗失。后创病死于途中。临终前嘱徐霞客将其骨灰带至鸡足山埋葬,以了其生前未了之愿。

    鸡足山佛教在清朝后期曾一度衰落,寺庙仅余十余座,且已破败。鸡足山佛教在近代的复兴,当首推虚云法师之功。

    且不说万师兄曾经在云居山学习过,系统地了解过虚老和尚的事迹,就是我本人,也看过他的年谱。如果是当代学禅宗的人,如果不知虚云名号,那就是个笑话。

    这个活了一百二十岁的传奇和尚,曾任三代帝师,经历五个政权,是中国近代政治史、佛教史的活化石。在云居山,还有他的纪念馆,还陈列了他生前所用的物品。

    虚云法师,俗姓肖,初名古岩,字德清,别号幻游,原藉湖南湘乡,生于福建泉州。幼习儒学。清光绪八年(1882年)在福州鼓山涌泉寺剃度出家,后云游天下参学访道。曾谒五台山、峨嵋山、天台山、九华山佛教四大名山。曾到终南山,并准备在那里结茅修行。还长途跋涉至西藏拉萨,参拜布达拉宫。他的足迹远至东南亚的缅甸、锡兰、泰国、槟榔屿等地。每到一地,他都同当地高僧大德研习经典,切磋学问,影响渐大。

    虚云法师对鸡足山情有独钟,数登是山。190年,他再上鸡足山时,决定重兴迎祥寺。1904年,将在泰国募得的佛教文物及捐款带回鸡足山。1906年,他争取到清政府的支持,慈禧太后当时拨巨款在迎祥寺旧址上重建新寺,光绪皇帝赐新寺名为”护国祝圣禅寺”,封虚云为”佛慈洪法大师”称号,并赐以紫衣、玉印、金钵等物,颁赐《龙藏》一部。从此,鸡足山以祝圣寺为中心,形成庞大的寺庙群,佛教在此再度兴盛。

    关于这个人的各种传说,大概已经很神奇了。其中最让我神奇的地方,是一个关于白狐皈依的故事。我问万师兄知不知道这个故事,他说让我先讲,看与他听到的,有没有出入。

    196年春,南华寺开春期戒坛,在戒期即将结束时,曹溪驻防军第十六团团长林国庚来南华寺拜望虚云老和尚,他带来了一只狐狸,其毛色银白光滑,喙突出,尾巴细长蓬松,十分惹人喜爱。

    团长告诉虚云老和尚说这只狐狸的来历很奇特:起初是猎人从广州白云山捕获。他的一个朋友赵某以四十元买下,本来打算把它杀掉作补品。在将杀之时,他看到这只白狐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且频频叩首,遂生怜悯之心,于是用笼子将其关起来送到广州动物园中。

    后来赵某因事被捕入狱,虽然其事并非他的过错,但案子却久拖不决。赵某的妻子便向一个善于占卜的人寻问吉凶。还没待他抽签,签筒中的一个签已然在轻微晃动。于是她将其取出,其所示内容竟然是说她丈夫狱讼官司是因囚关白狐而遭致的果报,并指示她南华寺现有高僧住持,应该尽快将白狐送往放生,唯此才会让案子迅即终了。

    赵某的妻子于是从广州动物园赎回白狐,托付林团长将白狐送往南华寺放生。

    听过林团长的述说,虚云老和尚便收下了这只白狐。并为它说三归五戒法。然后把它放归后山树林中。每当饥饿时,它就会回到寺中找食物。僧人就给它喂以食物。

    奇怪的是自从云公给它说过三归五戒后,它就不再吃肉了,而喜欢吃水果。有时当寺院的工匠用肉搀杂果类食物给它吃,它觉出后,随即吐出来,还用前爪反复擦几遍。尔后怒视工匠良久,窜出树林,数日不返。

    有一次,白狐被一村民追逐,于是它像一只猴子一样迅速爬上一棵大树,面向南华寺不停地哀叫。一个沙弥听到后告诉了云公。虚云老和尚便赶往那棵树下。见到云公到来,白狐便立刻下树,跳到云公所展示的长衫上,好像一只家犬见到了主人一般。

    虚云老和尚便把它带回寺院,因担心它再次被人猎获,就把它放置在一个大笼子中,每天放它出来走动时,它也不再到处乱跑,只在院中活动,再也不去树林中了。

    有一天,蒋介石带领随从十余人来拜望虚云老和尚,走到曹溪门时,看到了这只白狐,蒋的随从举枪要打白狐,被蒋制止。而白狐摇头摆尾地引导着蒋介石前行,走到大殿中,白狐便飞跑至方丈室,咬着云公的衣角下楼。当云公与蒋介石详说了白狐的来历后,蒋抚掌大笑,夸赞白狐的灵性。

    当虚云老和尚坐禅时,白狐就趴在云公的禅床上,见云公坐禅时间过长,它就不时的捋云公的胡须嬉戏,示意云公休息。虚云老和尚睁开眼看看它,让它不要胡闹撒野,它就安静地趴了下来,不再胡闹了。

    后来白狐不幸被车轧伤,拖着受伤的身体在地上挪动却不能站起来。虚云老和尚看它时,它还勉强挣扎,示伤给和尚看。和尚知道其不治,哀怜它的痛楚,便开示它:“这个皮袋,无足留意,汝须放下,忏悔过去宿业,一念之差,堕于异类,复遭恶报,樱此痛苦,此是宿业报满,愿汝一心念佛,速得解脱”。白狐似会其意,连连点头,叫了三声而亡。云公为其配备棺木,依照亡僧的标准,葬于南华山后。

    动物不仅通人情世故,而且能够体察人的意图,并尽其所能地博得人类的欢欣,它们以无声的语言给人以慰藉,使人类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因此,我们人类应当生起悲悯之心,戒杀放生,善待众生,以求得人类与自然的长久和谐。

    当我讲到这里时,万师兄说到:“你说得好生动,反正,我听到的,跟你差不多。在中国近代史上,没有一个人像虚老和尚那样,如此深切地理解中国的苦难,也没有一个人,以近百年的追求,来振兴中国的佛教。可以这样说,他本人就是中国文化、中国佛教、中国近代史的传奇,对眼前这个山来说,没有他的努力,根本不可能有今天的盛况。”

    我知道一些,但仍然对万师兄所说的话题有浓厚的兴趣。问到:“这祝圣寺的来历,我是知道的,还有其它的吗?”

    “应该说,他修祝圣寺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

    这我倒不太清楚,只好听他讲这段历史。

    虚老和尚之所以成为内地佛教、藏传佛教、南亚上部座佛教共同尊敬的大师,与他的修为有关,也与他一段惊人的行程有关。

    大概在1889年,大约算光绪十四年,当时虚云大师已经四十九岁了,但学习与传播佛法的精神达到了忘我的地步。他开始了一次宗教史上的长征。

    那年正月,正是春节时期,他从成都宝光寺出发,向西部高原前进。那冰封的雪山与绝顶的高原,根本挡不住他求法传法的决心。路是越走越难,但他的步伐却越加坚定。他几乎走遍了川藏一路的大部分寺庙,拜会了大量的活佛与法王。在整个青藏高原,他处处敬香请法,足足走了一年。

    那种恶劣的环境下,真的是长期处于雪山草地的包围中,高原缺氧的压迫中。他所经历的路程险恶程度,真的不亚于长征。

    西藏之行花了一年后,他又从西藏开始了他的南亚之行。从亚东来到印度、不丹,然后又到孟加拉国,乘船又到了斯里兰卡。最后坐船到缅甸,朝拜了所有圣迹,沿途与信众结缘,并且传播佛法,学习其它宗派的长处。最后在七月起,启程回国。

    从缅甸到云南,是他回国的路线。第一个重要的宗教活动,就朝拜鸡足山,顶礼迦叶尊者。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鸡足山,并且了解了此山佛教寺院的状况,为他后来回到这里,重振佛教宗风,打下了感性基础。

    当然,在鸡足山的首次朝拜完毕后,他又从楚雄到衡阳,然后到武昌,到九江进庐山,游黄山,朝拜九华山,最后过江到宝华山。

    那两年,他身行万里,除了过江海必须坐船以外,一直是步行走完了他的朝圣之旅。古人说读万卷书,虚云大师做到了。凡圣经典,他无不通达。行万里路,他也做到了。仅用两年,就走遍了万里,阅尽了佛法兴盛的地方。

    一个五十岁的人,以这么快的速度走完这么长的路程,那是一种什么精神。沿途如此复杂的路况,雪山巨峰,深水密林,他都用双脚走过,这是什么能力?

    想到这里,我与万师兄都沉默了。面对这种大师,如此伟大的精神与业绩,我们就是再活上十个人生,也无法达到他的高度。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在这一刻阳光普照的祝圣寺前,我理解了,上午路上行走的居士们,他们的跪拜,他们的诵经,那是一种怎样的神圣。我们之所以曾经怀疑,那是不敢承认,有这种超越普通的圣人。但是,虚老和尚离我们并不遥远,他的事迹,都有当时许多人的当面印证。这些不仅不上虚无的传说,而是有许多亲身参与的见证人。

    更不用说,虚老和尚是天下名人,当时就少不了打探消息的狗仔队。在那个乱世,正常人都无法直腰。而众目睽睽之下,虚老和尚以无懈可击的姿态,站起了一个大写的人。这种人,可以称之为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