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曹操的心声
“玄德兄。” “孟德兄。” 虽然刘备比曹操小五岁。不过看曹操的样子，好像并不是太在乎这个。见礼的时候根本没问岁数。你一声玄德兄，我一声孟德兄。谁都不吃亏。大家嘻嘻哈哈的就笑过去了。 刘玄德与曹孟德两人把臂同游。在营垒中逛了半圈儿。这边是如山的辎重，那边是如林的甲士。来往穿梭于河道内的漕船……其中一部分是刘备凭经验制造的小型车船。营中号令分明，士卒进退皆成行伍。 被刘备拉着的曹操，就像是个好奇的孩子，拼命的东张西望，在刘备谦和中多少带点骄傲的语气讲解下，不断地发出：哦。哦哦！这个好厉害！或者类似的话语。 这一幕如果被守礼君子看到的话，说不得要气愤，然后说些刻薄讽刺的话。 幸好，刘玄德的营垒里没有一个这样的人。 身为客人的曹孟德没有带随从，而是只身一人入营，所以没有这样的君子讽刺。 坏处就是在与曹操把臂同游的同时，刘备总是忍不住的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哪里下手比较容易呢？” 当然就算最后，他也没真的动手，杀了曹孟德。 就好像他在最开始的时候没动手杀死张角。要等到张角反迹已露，必须要杀死他的时候才下手；也好像之前对董卓那样。 之前的张角是心怀天下的大贤良师。所以刘玄德期望引导，期望说服，期望他能与自己站在一起，共同努力。 现在的董卓，是个对朋友很真诚，又劣迹未显的胖子。所以刘备同样期望引导他走上正道，为华夏万民做一份贡献。 对现在的曹操也是一样的。 ——无论张角，董卓，还是曹操。他们都是人才，而且是大才。是万里无一的大才。作乱就会为祸天下，行善就能造福万民。 刘备早有觉悟，自己欲行非常之事，就是要将这些人才，天才，万里无一的优秀的人聚集起来。齐心协力，大事乃成！ 无论是张角，是董卓，还是曹孟德。他们都有拯救的可能，更有拯救的必要！ 如果刘玄德只是个想要争霸天下，想要当皇帝，想要捞取名声和利益的野心家的话，事情其实就好办了。 以他天下游侠之首的身份来说，想要杀死曹操或者董卓简直再容易不过。 只要将他们杀死。那么接下来刘玄德席卷天下的速度将大幅提升。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孟德兄，你拥有潜力。” 在营帐中，奉上香茗，屏退左右后，刘备对曹孟德说出了这样的话：“是的，孟德兄，你拥有非常大的潜力。 或者成为乱世枭雄，或者成为救世的英雄。正义或者邪恶，都在兄长一念之间。” “哈哈哈。” 听刘备这么说，对面的曹操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之后，他摆了摆手说：“玄德兄，太过了，太过了。你对我的褒奖太过。曹孟德承受不起啊。” 说着这样的话，他略微靠近了一点儿刘备，然后说：“这样的话，你不该在邺城，对我这样的家伙说。而应该留着到洛阳后，游说袁本初啊。” “袁本初……”刘玄德微微摇了摇头：“孟德，你能做到为了天下大义百折不挠，九死无悔吗？”他问。 “当然！”曹孟德握着拳头，猛的砸了一下他们中间的案几，如此笃定的回答。 “袁本初不行。” 刘玄德这样回答了曹操的问题。 “本初兄耳根子是软了点。”沉默了一下，曹孟德这样说：“但是玄德，你不能对每个人都那么苛责，对吧？就好像当今——当今的大将军何进。他怕是还不如袁本初吧。但我们能怎么样呢？还不是要听他的话？” “或许吧。”刘备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再聊下去，而是与曹操讨论起了天下大事。 讨论中的曹操面色发红，好像非常兴奋地样子。 每当提到快意的事情时，他会开心的哈哈大笑，乃至手舞足蹈。 而当提到那些坏事——世家乱政，十常侍，宦官党羽时，他又会恨得牙根痒痒，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都杀光。 “孟德兄啊。” 接着谈话的间隙，刘备终于问出了这个让他感觉非常好奇的问题。 就是说：“我记得之前听说，你在济南相任上。 怎么有空跑到这里来了呢？” “朝廷迁我做东郡太守，我做不来。就干脆辞官不干了。” 说道这个话题，曹操的声音低了一些。虽然竭尽全力的想要让自己显得满不在乎，但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自己。 “做不来？”刘备继续用奇怪的语气向他询问：“怎么个做不来？” “那些权贵，地方长官，世家大族。”于是曹操的语气变得更糟糕了：“他们不肯乖乖的改过自新，又不肯去死。这让我很为难啊。” “更重要的是——”曹孟德的音量再次提高：“在我准备把那群混蛋都neng死之前，朝廷就要我调任了—— 我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等我去了东郡，我想再那么做，朝廷还会一样阻止我！再把我调到别的地方去！ 我的下半辈子就他妈要在这样不断地更换岗位中度过了！奔波劳碌，一事无成！” 他一边说话，一边拼命的拍着大腿，看起来是真的动了情绪。 就这样说完话之后，曹操与刘备都沉默了。 沉默了一会儿，曹操才再次开口：“事实上，从我一开始出仕，做洛阳北部尉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做五色棒杀了犯禁的宦官叔父。他们就把我明升暗降，调到了顿丘做县令。 再然后这次也一样。 所以说啊，玄德。”曹操明明没喝酒，但看上去却像是有些醉了： “你说，这样的官儿。我做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说完后他挥了挥手：“既然没意思，就干脆不做！辞了！回家！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