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二十章 入狱

    调查员们的事务所，给人感觉更像是20世纪80年代的欧美警局，那是纸张办公的最后辉煌时期，电话也基本处于固化状态，砖头般的移动电话是极少数人拥有的奢侈品……

    凯文在这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但秘书则是跟另外三位调查员共享。秘书是三班两倒，保证全天有人处理事务，文案工作并没那么繁忙，主要是案件接收的不定时性，和信息获取的繁琐度，比较消耗工时。

    在接到黑山监狱案子之前，凯恩就已经代入角色，开始在事务所露面了，只不过仍旧以恢复为主，出没并不规律，而且就算在，也不会就待。

    像往常一般跟楼道口服务站办公的秘书莉亚打过招呼，莉亚告诉凯恩，其他三位调查员已经在小会议式等他了。

    凯恩点点头，将帽子和大衣递给莉亚，就顺着走廊往内里走。

    小会议室在最里边，壁炉、沙发、茶几、盆栽，复古而温馨，大多数时候是扮演公共休息室，而有权力分享它的，连带凯文算上，也就4位。

    第二精英调查组，由4名调查员组成，不过有两人是新升上来的，原本的两人在上次的案件中牺牲了。

    那是个开局就很不寻常的大案，事务所的三个精英小组先后入局，1组1死1重伤，2组2死1中伤（其实是3死），3组只活了1个，却因一条腿耽误了救治时间而只能被截肢而退休。

    或许正是因为这高的离谱的伤亡率，事务所还算良好的整体风气和氛围，在这个贪腐成风、各行业潜规则大行其道的时代，才显得鹤立鸡群，同时也赢得了广泛信赖。

    这次的委托人菲尼克斯身份敏感，案件同样敏感，因此保密等级非常高，在确定凯恩参加后，首先就是签署一份保密协议。

    凯恩对此自然完全不怵，利益、权位什么的世俗目标，对他而言最多也就是更好的达成目的的助力，而不是目的本身，他不追求那些，甚至过度的追求反而会成为拖累。他的主要目的，就是借调查员之便，搭上旧支一系的线，从而获取重要情报。

    保密协议签订后，凯恩更进一步的了解了这次案件的一些具体情况。

    简单的说，黑山监狱发生了囚犯恶性‘失踪’事件，已经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官方的还是私立的，囚犯失踪都不算什么罕见的事。

    失踪的真正原因，往阴暗了想，一般都不会有错。囚犯的社会地位低下，其家庭往往也是支离破碎，因而少人问津，一年失踪三五个，以监狱的相关容错机制，是能够不显山露水的摆平的。

    而这次的情况就过于严重了，以至于并不参与具体事务管理的董事之一菲尼克斯家族都听到了风声。

    眼瞅着大都市地区警察体系的最高长官即将到站荣退，而菲尼克斯是那个座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菲尼克斯家族以及二级总监本人，自然不希望这个时候被牵连进丑闻中。

    作为大都会警察体系的二号长官，菲尼克斯很清楚这个体系内的人员是多么的肮脏、多么的懒，因此那些响当当的警探什么的，他是不会去用的，不放心。

    并且，囚犯大规模失踪，这种事是捂不住的，迟早要爆。菲尼克斯能够想到他的竞争对手们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泼脏水的机会。而菲尼克斯家族是黑山监狱的董事之一，这是大众都知道的。

    就在几年前，菲尼克斯还做过秀，秀黑山私立监狱的种种先进举措是多么的合理、有人情味什么的。

    所以，黑暗监狱出丑闻，菲尼克斯跑不掉的，他的目的，就是找人挖出真相，尽可能的把自己择出来，甚至裱糊成出淤泥不染的白莲花。

    这事的具体事宜，自然是由代理人办理的，代理人现在就在小会议室，为凯恩等人陈述相关情报，并再三保证，菲尼克斯家族在这个案件中是绝对清白无辜的，调查员们可以放手查。

    花了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这个篇章就揭过了。由于丑闻随时都有可能爆，留给调查员的时间很有限，四人迅速进入角色。

    4名调查员在一番探讨后，采取了两条腿走路的策略，2人一组，都是老带新。

    A组，由外在威严壮实，很适合扮演正直执法人员的托马斯，带容貌端庄，亲和力极强的珊德拉。

    两人负责从失踪人员的背景人手，查找这些人的共通点线索。也就是说，他俩要走街串巷，深入民区，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白脸一红脸，倒也相得益彰。

    B组，是凯恩和新人保罗。

    说是新人，实际上无论是年纪还是从业时间，保罗都足以当凯恩夺舍的这个凯文的长辈，只不过保罗之前一直在警察序列干无间道，混黑太久已然受不了公务员的那套作风，尤其是好容易转正，结果发现警察系统某些方面比黑帮还阴暗污秽，于是大失所望，这才离开原本生活的东部，跑来西部的第一繁华地大都会当调查员。

    而凯恩夺舍续写人生的这位凯文，则是警察世家。不过凯恩本人认为，这个家族说是被诅咒的血脉更恰当一些。

    曾祖那辈就出了状况，后来的这几代人虽然前仆后继、奋勇抗争，却也均没能摆脱横死的结局。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远超寻常的天赋和能力，不是超凡，却也是凡世的极限了。比如说凯文，身体素质打小就好，没有受过特别专业的训练，就有资格参加奥运会的那种水平。更难得的是有着智慧、勤奋、遇事冷静等诸多优点，最终成为了【碟中谍】系列主角伊森那样的人物，千变万化，表演天赋极佳，临场表现一流……

    所以，B组的这两人也很搭，一个是好演员，一个是靠本色演出就能胜任，两人将以囚犯的身份，进入监狱，调查案件。

    值得一提的是，监控网络在这个时代，还处于比较原始的阶段。设备昂贵，死角很多，也做不到全天候监控，这使得监狱内黑流汹涌，十分危险，却也方便了凯恩和保罗的行事，至于应付监狱的黑恶势力，那是基本能力，都不需要特别说明的。

    11月11日下午，凯恩和保罗混在一辆囚车中，抵达了黑山监狱。

    顾名思义，黑山监狱建立在黑山上，而黑山则是一座黑色的休眠火山，早年据说是温泉疗养地来着，后来发生热泉喷涌烫死人的恶性事故而关闭，再后来被改造成了私立监狱。

    在凯恩看来，这里根本就是一块邪恶之地，就连天上的阳光，洒落到这里都弱三分。他在囚车上观看沿路景象，发现没有鸟雀等小动物，野生植物也不旺盛，官方解释是硫磺泥沼和火山石的辐射，而他自然更相信是超凡因素导致的。

    说到超凡因素，尽管这里是超魔世界，魔力充盈到这个世界的人，随便拉出一个，都有成为魔法师的潜质。然而，由于旧日支配者在这个世界处于绝对优势地位，就连基础法则也被其修改，因此除旧支一系，其他的超凡体系在这里是近乎完全被压制的。

    再往详细了说，用光暗地火水风来解析这个世界的基本构成是行不通的。以他这个外来者的角度看，这个世界的超凡力量只有两类，扭曲的信仰之力和原始魔力。

    正因为被扭曲，只有信旧支邪神，才有可能调用同样被扭曲的原始魔力，从而达成超凡效果。

    因此，San值在这个世界，是个非常微妙的概念。

    它直接跟灵视或者说特殊感知挂钩。

    San值越高，就意味着越容易察觉到超凡现象，并获得一定的超凡能力。

    同时，过于频繁的察觉超凡现象，会使得San值过高，从而让人患精神疾病，直至崩溃疯掉。

    这就使得在这个世界，成为超凡者跟作死基本化等号。

    必须说，这很克苏鲁。克苏鲁的特点就是真相很绝望，而好奇心会害死人。

    在这么一个对除旧支一系之外的所有生灵都极度不友好的世界，凯恩可以说举步维艰。

    这已经是很有本事了，毕竟再艰难，他也是在走的，没有裹足不前。

    而让他能前行的，除了自身那一丝神性所带来的基础资格，再一个就靠技术了。

    一般的技术在这里根本没的摆，但有一项技术却可以，那就是行星文字。

    行星文字是原文字的低级版，在这个世界，却是最合用的，因为原文字的效力太强，使用必然会惊动已经彻底掌控这个世界的旧日支配者，行星文字相对而言威能要小的多，它就仿佛是蝼蚁蜉蝣看世界般，能够窥视这个世界的法则，从而凝结成拥有超凡效力的符号，而旧日支配者一般来说不会在意这种微不足道的细节。

    另外，凯恩毕竟在黑暗HP世界跟旧日支配者中一部分打过交道，尤其是1853年的荒界，大战一场，还捕获了哈斯塔的幼体。

    还有，凯恩在黑暗HP世界的便宜老爸斯坦利也是被哈斯塔的常用化身之一侵蚀，凯恩不但取得了样本，还抓到了其眷族，并通过精神洪流冲洗法，获得了不少相关知识。

    可以说，凯恩对旧日支配者们实际上是有很深的研究的，只不过他毕竟成神时日还短，很多研究还在路上，即便取得一些阶段性的成果，也不过是皮毛。

    落到凯恩?钱身上的就没多少，到了回响体这里，愈发的少。目前，他也只能是从‘黄印’入手，弄出第一个似是而非的行星文字，火。

    这个符号，看起来就像甲骨文的‘火’字，在现代人看来，它更容易被误认为是三个爪趾的野兽脚印，而它代表的意思倒是没有变，就是火焰，超凡之火。

    克苏鲁系的要素对立是非常诡异的，一点都不DND，比如，克苏鲁的属性是水，而它的死敌哈斯塔的属性是风，风和水居然是对立的，这真的是很不好解释。

    当然，若是真能顺畅解析，那就克苏鲁了，解构克苏鲁的重点也不在属性的对立上。凯恩不可能彻底抛弃自己的体系，又不得不迁就克苏鲁体系，于是就有了这个以‘黄印’为切入点的火之符文。

    这样，首先该符文在这个世界是有效力的，归属为风要素一系。

    其次对凯恩而言，又是能够自洽的，本质是他认知中的火要素。

    以次为基点，凯恩开始了他在这世界的超凡之路，可以理解为披了哈斯塔信徒披的火元素施法者。

    好了，有了许可证，超魔世界的种种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从他进阶超凡到现在也就50多天，已经有了6级（DND算法）的总等级，4级格斗家，2级元素法师。

    看起来确实是寒酸了点，毕竟在其他世界，哪怕是他的造物，基本都是高阶法师起步的，像SC宇宙的神性特种兵幽影，更是诞生便是准传奇。

    然而没办法，这个世界是旧支的法则铁幕世界，他的攀爬之路，必须根植于有这个世界特色的行星文字之上，而行星文字即法则的解析，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他都不知道下一个行星文字会在什么时候、怎样的机缘下完成解构，所以等级不能突飞猛进很正常。

    再说，等级只是综合指数的体现，并不等于实力，他还可以从挂件、战技战术等方面进行提升，因此并没有因为等级低，就觉得必须得怂成传奇才能出山。

    甚至凯恩觉得在这个世界，实力的强弱，应该对应San值特性，低了容易死、高了容易崩，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行，真正的难点，也就在这里。

    脱光了被用水龙冲，黑山监狱对待新囚犯的下马威只能说老套，但很有用，这个时节的河水已经有了几丝沁凉寒意，被加压后冲出来，打在人身上先是疼，而后是麻木，几下过来，就能让人冷的一个劲的抽搐。

    狱警也不是什么好鸟，坏笑着冲人裆部，彼此还打赌丁丁受激可以缩到多小，真的是佛也发火，但若是真的敢于装比，那么轻则呵斥加长冲洗时间，重的，胶皮警棍没头没脸的一顿抽，抽不趴不算完。

    凯恩和保罗这次都是扮演那种以监狱为家的蟊贼，两人都演的很到位，把那种没皮没脸滚刀肉形象给体现出来了。

    狱警对这种大错不犯、小案不断，认错态度良好但死不悔改的货色没多大兴趣，因此两人仅仅是吃了点不大不小的亏，就过去了，而一个档次其实还不够，却将大哥的逼装到这里的，和另外一个年轻气盛、对谁都敢瞪眼的，则成了主菜，被狱警整的死去活来，连牢门都没进，就先去医务室了。

    在狱警的引领下，捧着自己的换洗囚服，凯恩一脸懒散前往牢房，顺便实地浏览这里的景象。

    黑山监狱的全图早印在他脑袋里了，现在属于亲身体验，看能不能从细节处发现蛛丝马迹。

    在凯恩眼里，何止蛛丝马迹，积郁的原力（原始魔力）残余，等于是明说这里就是超凡事件密集发生的所在。

    就连普通人应该都能感觉的出来（普遍魂力强，高直觉），这里比其他地方要阴森晦暗，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只不过类似的情况见的太多，荒宅、病院、废弃庭院工厂……多的人们都麻木了。

    另一方面，鬼怪轶事广为流传，各类宗教信仰兴旺发达，且越是偏乡僻壤，越是迷信，也都是这个世界的特色。

    凯恩和保罗都是被特别关照过的，虽然疏通的是预警，但却不是走司法体系的潜规则，而是黑白利益链条，就是帮派和底层狱警。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真要是队长之类的吩咐下来，倒也管用，可下面人捞不到多少实惠，是不会太操心的，而且容易暴露，反不如走底层路线。

    黑讼棍，流氓律师，专门在帮派圈子力滚，名声不好但赚钱能力跟牙医有的一拼，他们能合理合法的让狱警们拿到烟钱、奶粉钱什么的，从而达到关照的目的。

    这次就是这样，凯恩和保罗都安排了不错的狱友，凯恩的狱友绰号四眼的，看起来是个弱鸡受，瘦巴巴的还有那么点文气，其实一肚坏水，擅长借机生事、借刀杀人。

    凯恩早就知晓他的根脚，自然知道如何应对，一上来就变魔术般从囚服衣角里翻出一小卷绿钞（类似美元般流通性很广的货币），恭敬的交孝敬费，嘴很甜的一口一个请前辈指教，小马屁也拍的四眼很舒服，很快就被四眼接纳了。

    四眼除了看重凯恩对他的尊重和听话，还看重凯恩表现出来的一流的偷盗技术，他知道像凯恩这么技术好的，只要后勤跟的上，安排到名人慈善活动什么的场所，很来钱，像他这种情报掮客，多掌握一些这样有绝活的资源，当然是好处多多。

    四眼有意拉拢凯恩，自然要露几手。除了耍阴谋诡计，他最擅长的就是吹比。他也清楚，光吹是不行的，得有干货。

    于是在凯恩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很容易就说到了这里的怪谈轶事。

    从四眼嘴里，凯恩听到了另外一个版本的监狱传说。

    按照四眼所言，黑山以前不是什么温泉疗养院，用他的话说：“你瞅瞅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连草都长不好，只有脑袋有坑的，才会跑这里来疗养吧？”

    “那这里是？”

    “死亡监狱！精神病院！”

    “到底是什么？”

    都是。

    死亡监狱，就是那些被判了无期的。这类犯人由于巨大的心理压力，往往非常危险，各地的监狱对待这类囚犯，基本都是单独关押，成本很高。

    于是就有人想到了将这类犯人集中关押的点子。简单的说就是犯人自管理，拿产出换生存，死就死了，不怕任何人作妖。

    可以想象，在这样的监狱中，犯人的生存环境是何等的黑暗残酷。

    至于精神病院。由于这个世界的特殊性，精神病患病率极高，并且相当一部分都跟令人发指的血案有关联。所以哪怕被证明的确有精神病，仍旧不能逃过法律的制裁。

    关押这类囚犯，也是个成本高、且费力不讨好的项目。

    原本的黑山疗养院，就是关押这类囚犯的，所以说，黑暗监狱的前身，可以说是一个特殊的藏污纳垢的场所，至于其是如何覆灭的，四眼也说不太清楚，总的来说倾向于大火毁灭说，按照这个说法，地狱之门打开，地狱中的燃烧空气涌出，将这里烧成了白地。

    凯恩琢磨着，若是四眼的话大致靠谱的话，那么这里的地下，多半有东西。

    他没有急着展开侦查，而是蛰伏了一夜，第二天放风时间，他跟保罗碰头，交流情报，探讨下一步行动方案。

    保罗也搜集了一些有用情报，按照保罗的狱友的说法，那些失踪的囚犯，实际上都被魔鬼给吃掉了。因为古老的契约被无意中重新激活，魔鬼专门吃死囚犯，当时但凡是死囚犯，都会被关单间，所以近来闹的沸沸扬扬的失踪案，失踪者都是单间里关押的囚犯。

    凯恩和保罗决定从两方面入手，烂仔经验丰富的保罗，负责从其他囚犯那里，进一步证实这种说法。

    而超级特工向的凯恩，则负责查阅相关档案，从监狱管理者的角度，印证说法，并取得证据。

    很快，属于凯恩的行动时间就到了，他轻易的就令四眼昏睡了过去，然后悄无声息的从里边打开了牢门的锁，进入到走廊。

    他牢记着为数不多的监控摄像机的位置，并且通过类似镜折射成像的办法，窥测摄像机的运转规律，以及确认其是否在运转，从而幽灵一般的在监狱中潜行。

    尽管监狱中不乏一些设计巧妙的机关陷阱，可它们还是一一被凯恩破解了，非超凡物品，在凯恩的超凡感知下，毫无秘密可言，很容易被察知和破解。

    凯恩的行动很顺利，超预期的拿到了他想要的。可即便是这样，等到他折返时，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大约是三点四十分，一天中夜色最浓的时间段，凯恩在归途中，遭遇了超凡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