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章 端着老怪的架子

    凯恩和阿妮塔一起踏上回忆之旅。

    像是观看主视角画面的纪录片，最棒的地方在于，能感受到当事人当时的情绪和想法。真实、诚实。

    这是拥有神格后的新本领，记忆窥视。

    经历这场旅行，阿妮塔不觉间潸然泪下。

    凯恩自然也有收获，比如说了解阿妮塔的性情。

    以他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他发现阿妮塔其实算是个好姑娘。

    阿妮塔的终极计划很是极端。她打算将自己还算年轻、且温柔贤惠的母亲卖给他做情人，诞下男孩继承克劳迪奥家族。还打算让妹妹做他的妻子，而她做他的情人。

    思路很纯血，堪称禁忌，但初衷是好的，最重要的，阿妮塔遭遇的事、最终做出的选择，担的起‘好姑娘’的名。

    在他看来，这是一个被来自多方的压力慢慢扭曲，正在变‘坏’的女人。或许在某次骚扰中，又或在现在的这辆车上，就能完成近乎不可逆的扭曲，从而性情大变。

    阿妮塔已经站在命运的岔路口，而自己是指路牌，这种体验让凯恩感觉很有意思，以前就算能影响一个人，也很少这么戏剧性，更是没办法感触这么清晰的。

    “神的视角啊，高高在上，左右命运，不靠对事件的干涉，而靠对心灵的影响。”

    凯恩品味着、思忖着，一小会儿后。

    “阿妮塔，从正常角度讲，你赌赢了。你的貌美年轻、你的身份地位、你卑躬屈膝的态度，合成一种奇异的魅力，让我感到征服的愉悦和快感。粗俗点讲，王女跪舔，也无非就是这种程度了。”

    凯恩用另一项神的专业能力——神念交流，在跟阿妮塔直接交流。这是一种无视距离的交流方式，只要目标类似信徒般对神打开心扉，就可以沟通。

    “然而我不会给你想要的。”凯恩道：“这个世界上充满了讽刺，真正懂得爱的王子，从来不白，同样，真正的好女人也没有一个是纯的。人因磨砺而成长，而磨砺就意味着被用过了，身体上的、灵魂上的。”

    “所以你赌赢的，在我看来，是好多人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宝物。阅历。在没有太多的伤害自己和别人的前提下，拥有一个过来人的眼界和阅历，进而演化出自己的新三观，避免诸多的遗憾。”

    说着，在阿妮塔深失望、感激、释然又略带诧异和不解的复杂注视下，将一份编织好的记忆信息，注入了她的大脑。

    这也是一种信息灌输，只不过灌输的不是专业技能，而是人生阅历。

    说它是一份心灵鸡汤并不恰当，因为其中并无道理，只有所见所闻。

    以己度人，凯恩深觉，人类的一大弱点，就是不是自己亲历的，很难有足够深刻的心灵触动。

    而现在他所做之事的本质，就是帮阿妮塔绕过这个坎儿。

    缺什么补什么，经历的太少，那就补经历，这些事件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如今生动再现，已经非常接近亲历的效果了（主要差别是缺乏视角自由度和足够的互动，大部分情况下只能看）。

    玛丽娅、汉克，其实都是靠着这种信息灌输，迅速成长起来的。

    尽管他们少小就经历磨难，远比同龄人成熟，但仍旧是青涩的，甚至比阿妮塔还偏执。

    越是见识浅薄，就越容易偏执，感觉自己被逼入了死角，无路可选，并本能的为自己辩解：你们说的那些事路吗？那是放弃初衷、扭曲自我，那是堕落。

    成人对这种情况的评价往往是：敏感导致走心的有点过，太把自己当回事和不当回事，自尊自卑，非左即右、非黑即白等特征都在这里边了，简短概括：不够成熟。

    所以，不讲大道理，送你二十年岁月见闻。

    凯恩觉得这个宝物，最显尊重。

    对阿妮塔，甚至对所有人而言，最高的礼遇回馈，莫过于尊重。

    普通人装不了他这个逼，因为他们大都没见过天。

    所谓的没见过天，就是没有达到极致一流的成功程度（普世标准）。

    说的直白点，没有睡过倾国倾城的妹子，没有过过挥金如土的日子，别扯什么视美女如红粉骷髅，视金钱如粪土。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仅仅靠意淫去想了一下相关效果，然后觉得自己能自控、能毅然放手，这是典型的自夸吹嘘。

    见过天，才知道泥地里滚爬也是种生活，超凡过，才明白平凡的可贵。这里边固然有‘这山望见那山高’的成分，但至少有一定的真的成分在里边，这就是装比的资格。

    感情一上头，能作恶，也能做好人好事。凯恩觉得现在自己就算是后者。

    他知道必有人对他的做法很有意见：装比当柳下惠，实则禽兽不如。

    他不想说‘你们不懂’，不想说‘我本高尚’，不想说‘玩的就是个性’他想说‘以神之能，任何一个妹子都能被迷的主动爬上床。游戏太容易，就会变无趣。’

    实际上他信奉那句话：强大的心态，不在于他自信能做到什么，而在于能却不做什么。

    放纵容易，自我约束难。他跟黑暗原力坚持不懈的作斗争，心理没点自我约束的警惕心，是玩不长的。

    威尼斯事件就发生在不久前，他赢了脸面，打开了局面，却在黑暗原力那里输了时光，侵蚀程度增了几点百分比。

    并且他刚拿到1853年的神战红利，又直升圣灵阶，心态难免有点小膨胀，这种时候更应该多约束自己。

    以他今时今日地位，类似阿妮塔这种主动倒贴的段子，很容易触发。总不能遇到一个就关怀到床上去。拔吊无情又向来是他嗤之以鼻的。况且他这都成了精的老怪了，还中美人计或开后宫，浪了点。

    阿妮塔得了凯恩的特殊礼包，成了过来人。说是看淡权势富贵有些夸张，但至少不像原来那么极端了。

    无论是巫师界，还是凡俗的军政界，的确有很多人面兽心的货色。长期的欲求不满，导致心态扭曲，靠转嫁和发泄来解压。

    这种人沾上，那就是坑。

    但世上不只有黑暗，也没有那么多的所谓死角。

    现在的阿妮塔，就能以相对公允客观的角度去看那些过去让她感到恶心的、手握权柄的老政客了。

    从人性的角度去理解，一个老年政客，他的生理决定了他那方面的纯粹需求性降低了。他的阅历也让他变成过来人，很现实，他的兴趣更多的转到了对权力、对自我价值实现的渴望上，同时也希望亲情上有所建树。

    所以大部分时候，能真正让他动心的，一个是权力助益，再一个就是有温度而又绵长细腻的情感，比如关怀、理解、忠诚。

    他是会给予对方回报的，无论对方是有夫之妇，或是一个姬女。这是人与人感情的互动，也许综合的看，终究不过是一场交易，但节选片段，却可能出现一些相对纯粹的东西。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当然，如果非要抬杠，确实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真王八蛋，但那毕竟是特例，不具普适代表性。

    有了这样的认知，在阿妮塔心中，原本被她妖魔化的政治老流氓们，就没那么可怕了。

    而这仅仅是一个点，她的观念改变是方方面面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现在她等于完成了一个系列的实践课，有些深度了。

    “谢谢！”她有些羞愧的不敢抬头。

    凯恩抿嘴一笑，对这个结局挺满意。男人和女人的碰撞，不光是只有交易和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就这样，凯恩等于完成了一个传奇级的任务，直接将自己在阿妮塔心目中的好感度刷到了崇拜。

    而且凯恩这么处理事情，这对玛丽娅也有相当的影响。

    作为圣灵，后车厢发生的事，自然是玛丽娅全程感知到的。

    凯恩顺势将阿妮塔玩了，玛丽娅这边基本不会有减分，但高尚了一把，哪怕是装比，却也有加分。

    玛丽娅感受到了凯恩的自律，以及对女性的尊重。

    吾以吾主为荣。

    玛丽娅跟在凯恩身旁，总是带着这种傲气。

    她也明白，天下优秀者多如繁星，凯恩不过是其中之一，并且胜过凯恩者不知凡几。但那又如何，她只认凯恩。

    宫殿式建筑中，凯恩大步前行，玛丽娅比凯恩气场还足。

    她这个化身是准圣灵，哪怕能级低了些，格位却是在的，是有神性力场的，气势远比什么女王范、玉女范来的强烈，极易被人感知，见到她的无不侧目。

    这就在无形中衬托了凯恩的逼格。

    凯恩现在还真就是小白脸一个，没有真龙龙威所带来的气势加成，并且因为是灵魂映射，灵魂力场相对孱弱，没有那种顾盼生辉、走到哪儿都仿佛自带射灯烘托的风采。

    圣灵护卫，成功的补了缺，不对称的差异，反倒愈发凸显了他的另类和神秘，很拽。

    此时厅堂中，前来参与这次盛大公审会的人已经很是有一些，就像参加冷餐沙龙般，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拿着酒杯或餐盘，吃喝谈论。

    某巫师没见过凯恩，忍不住问：“这是谁家孩子？有些无礼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凯恩一路走中，并且大步流星，不闪不避，结果导致在其前路上攀谈的人们不得不纷纷避让。这行为举止未免骄狂了些。

    他显然是把凯恩当作跟着长辈来长见识的普通少年了。

    有人善意提醒：“那就是凯恩?沙菲克。今次集会盛大且牵连深广，稀奇古怪的人会多些，少议论，小心得罪人。”

    某巫师下意识就是一缩，“那就是凯恩?沙菲克？伪装性还真是强，感觉风采气场都不如…那是秘书、跟班？年纪似乎也不大。”

    参与公审会的巫师中，自然不乏眼尖的，加入讨论：“别用年纪衡量沙菲克家族的人，那位跟班时刻散发着神性辉光，不是神裔、就是圣域。”

    某巫师瞪大眼睛，吸气，“真的？圣域做跟班？不能够吧。”

    “哼，建议有空回头看看凯恩?沙菲克的履历事迹，看看他创造了多少奇迹，再说这话。”……

    也有不乏带拈酸吃醋的相关议论：“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未来诸神都跟这位过不去了。神裔仆从，真够狂的。”

    “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凯恩?沙菲克强大速度而庆贺一下。大家还未醒过味，他就已经要上天，极大的避免了因为眼睛不够亮、而一头撞上去成为祭品的可能。”

    “有道理，他很快就不跟我们混一个圈了。让诸神去操心去吧。”

    “听阁下的意思，这次接受公审的巫师中，有几位属于没看清形势，撞凯恩?沙菲克枪口上了？”

    “我只能说，某些人，在几年前，确实对沙菲克家族落井下石了。”

    “我更担心的，是这次公审会不会扩大化，而导致社会动荡。”

    “这就要看凯恩?沙菲克的态度了。”

    “他有那样的力量？”

    “他没有，但他的钱有，沙菲克家族的信誉有。十万金钱勇士，这就是沙菲克的底气，他给国际魔法联合会等机构站台，动荡怕是免不了了。”

    “这正是我们所担忧的。欧洲巫师界经历巫师战争的创伤，到现在才算刚有了些恢复之相，动荡再起，受伤害的将是所有人。”

    “谁说不是呢，这也是我们需要联合起来，抗议公审扩大化的原因。”

    “那么联络的怎么样了？”

    “支持不扩大化的人很多，包括近半威森加摩席位。”

    “近半可不太好，得想办法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