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天意如刀
本能的，杨明感觉到自己好像触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就只是一种错觉。 记忆在眼前迅速回忆，天帝离开之前，在青铜棺冢之中留下的“世界果实”“被圈养的猪羊”等等的字眼时不时浮现在眼前。 “自从天外飞尸降落到世间，“时间线”上天帝就失去了踪影，自那时候其天帝便是离开了这方天地......” 一团乱麻般毫无头绪，杨明微微摇头，心中也是叹了一口气。 “只可惜他连带着在时间之中的烙印都已经抹去，那具天外飞尸也应该被带走，否则说不定能够得到更多的信息。” 天帝本人倒是走得干脆，但留下的疑惑却是令得杨明脑海中一团乱麻。 不过虽然如此，但凭借着些许的信息杨明猜测到了一些事， 一者神州世界并非虚幻，甚至杨明以往穿越过的世界都是真实存在着，并非是梦境一类虚幻的存在。 既然那疑似不死渊阵营的天外飞尸能够出现在这个神州世界，既然天帝能够离开，那就意味着世界之外必然存在着世界。 或许杨明实力若是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便是能够跨越茫茫未知，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回归主世界，或者到达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世界之中。。 天外之外，或许有无数世界犹如星河银沙，世界与世界之间或许是被一种凡人无法察觉的力量阻隔，若非有足够的实力或者特殊的机遇，根本无法突破世界的壁障，而当年的天帝，便是突破了世界的壁障离开。 至于为何会有“剧情”，命运为何会被杨明所知，并且被记录在“地球”上的小说上，自己原身的“地球”又是怎样的一种存在概念，这牵扯到更深层次的东西，那或许是最为终极的一个隐秘，杨明无从猜测，但世界的真实这是有很大几率肯定的。 与此同时杨明也清楚明白了一件事，主世界的水，真的很深。 那个尚未见识过其真面目，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的不死渊，竟然能够跨越两个世界，足迹踏入了神州，那必然有着更深隐藏的秘密。 说起来若非杨明有破界石的帮助，也绝不可能够穿越诸天，甚至据杨明从曾经得到的天人至尊传承来看，即便是登临天人，也未必拥有着这种能力。 以自身实力穿梭虚空，恐怕至少是只存在于穿梭之中，天地从未出现过的“仙”方才拥有！ 而那一具疑似与不死渊组织有关系的尸体却是做到了，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能够穿越世界的阻隔，至少其代表的力量那已经是超越了天人至尊之上！ “罢了，各中疑团待我回归主世界自然会有解开的一日，还是先将眼前的事解决再说。” 将诸多疑惑抛到脑后，不再寻思，杨明悬浮在天穹之上，手指交织结成一个玄奥的印记，与虚空相映相合。 天地虚空不断颤动，无穷无尽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黑蝌蚪群在扭曲的虚空之间聚集，化作一轮巨大的黑色太阳，吞噬了世间所有的光线。 黑色的太阳迅速膨胀，好似大海之中破开了一个空洞，无尽的物质朝着黑洞之中涌去，连带着空间在这一刻也是粉碎开来，被那巨大的黑色太阳所吞噬。 只是片刻钟的功夫，黑色的圆轮便像是一颗接近地面的行星悬浮在高空之中，半个天穹都被那黑色的轮廓所遮蔽，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塌陷了下来，隐约可见吱呀的扭曲声，那是天地在这股力量面前即将崩溃。 杨明额头上也是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庞大的压力好似山岳般压在他身上，手臂上也是青筋暴起。 但这还不够，以这颗黑日太阳的威能，若是坠落到神州大地，自然能够将一切毁灭。 然而也仅仅只是毁灭，而不是终结一个时代！ 至少如今只是纯粹能量的堆积，并没有涉及到时间。 要知道一千六百年前，宇文成都只来得及使用了半招的天罪，便是将那一百年的历史从时间长河之上抹去。 想要终结一个时代，可是代表着连同此前的时间也从世间抹去，令得世界从头开始，那才算是真正覆灭一个时代的力量。 “就让我来见识一下何为覆灭时间吧！天罪！” 手印一合，伴随着那不似人声的审判，巨大的黑色大日顿时发生种种玄奥的变化，一股股前所未有的神秘莫测的气机聚合，那是超乎天地，超乎规则，唯有永恒不灭的时间！ 周遭千丈范围之内的时间在这一刻都是发生了扭曲，或者是说，黑日太阳之内升华产生的力量令得周遭的时间都引发了混乱！ 轰轰轰！！！ 气机爆发，沿途所过之处，虚空粉碎，所有的一切都被其所吞噬干净，留下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仿佛连同时间也在那一刻陨灭殆尽。 杨明面色凝重，早在气息冲击临身之前身形已是倏然间消失，无神的残影留存在空中，被那气机一卷，霎时间粉碎干净。 眨眼之间，杨明已是落到了大地上，站在一处破碎的山巅，一袭青衣无风自动，抬头遥望着天穹之上那占据了大半个天穹的黑色太阳。 天罪已然发动，接下来便是令其自动吸收掉此方世界所产生的一切之毒，随后坠落神州大地，将一切都毁灭，连带着时间也从世间抹去！ “灭世的引信已经点燃，就不知道当毁灭的那一刻，神州大地会是绽放出怎样灿烂的一朵烟花.......” 就在此时，杨明眉头忽然间一动。 远方天际一道熟悉身影正乘风飞掠而至，眨眼间便是来到了不远处的前方，落到崩碎的地面上。 “无忌兄，你来迟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来人，正是按照一页书所言去寻找一线生机的殇无忌。 而此刻，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没有任何杂质的眼睛好奇地四处望了望，然后又缩了回去，像一只蜗牛。 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红色棉袄，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像是王国之中的小公主，然而那两只充满了伤痕的小手，以及对一身新衣显得有些局促手脚告诉人们，她在此前或许只是一个小乞丐。 这个女孩，自己好像见过...... “不，我觉得我来得刚刚好。” 殇无忌深吸了一口气，将背后的小女孩放了下来。 “杨兄，你还记得这个小女孩吗？她是我在朔方城里面找到的，那一天她出去乞讨要给发烧的弟弟讨一口饭吃，却因冲撞了贵人被打得半死扔在大街上。” “那又如何？”杨明声音淡漠地道。 “她本来是要死的，她那发烧的弟弟也要死，但是那一天，朔方城发生了大变，厚土宗被天罚所灭，而她却在一个好心人的援助之下活了过来，而那个好心人，除了你之外我还想不到是谁。” 小女孩被殇无忌放在地上，眼神怯怯地望向了杨明，见到那张有些熟悉的面孔，忽然间，小女孩两只眼睛亮起了一道光芒，照亮了黑夜。 “是你，大哥哥！” 小女孩脚步有些踉跄地跑出，清澈的眼神望着杨明，跑了好几步，来到场地中心，朝着他深深弯下了腰杆。 “谢谢你救了我，大哥哥！” 杨明面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杨兄，或许当初你只是随手而为，但是最后，你还是选择了出手救她.......” 殇无忌声音缓缓回荡在虚空之中。 在悬空山一战之前，殇无忌曾经与杨明同行过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虽然很短，但足够令殇无忌看清楚一个人，而杨明在他眼中，便是那种自私自利，但却又心怀善念，遇到力所能及的小事不介意出手帮助的人，虽然有缺陷，但本质还是善良的。 殇无忌并不知道自悬空山分别后为何杨明会发生如此之大的变化，甚至在最后产生了一种灭世的念头，但从药王谷那一战之中，殇无忌看到杨明与人交手的时候也有意无意地将余波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他就知道，那个人心中还是有着善念的。 当初殇无忌根据一页书的推演前往北方寻找一线生机，刚开始他的确不明白那一线生机为何，但当他在朔方城遇到那对姐弟，对上那双历经苦难仍旧纯净无暇，对这残酷的世界充满着亲近的眼睛，他就明白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打败杨明，能够打败他的只有他自己。 所谓的一线生机，就是要引起杨明心中被某些东西蒙蔽的善念，让他自己熄灭那灭世之心！ “杨兄，你变了，难道你真的就没有发觉到自己的异变吗？在最开始的时候你还会对弱小施与援手，但现在呢？亿万的百姓，期间有多少无辜孩童婴儿，都将因你之所为而失去生命.......” “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无视弱小的生命，这不是你当初最厌恶的事吗？什么时候开始，你已经变成了你最讨厌的那一类人了啊！” 话音落下，山石之上的杨明却是猛然一惊！ 似乎，确实如此！ 杨明面色微变，是什么时候，自己改变了呢？ 从锻体境开始，杨明并不否认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那是因为他所杀的人要么是该死之辈，要么就是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这两种人自然不会手软。 但现在呢？ 唯一有抵抗力的武林三仙早已失去了战斗力，因贪婪而聚集在此的数万武者一战陨灭，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得了他的存在。 而且， 七方天印已然到手，自己甚至从中得到到了开天之初的源力，进而窥视到了主世界之中天人至尊那等级别的一鳞半爪，甚至还得到了“世界的果实”天罪，触摸到了“时间”这种更高概念等级的存在。 自己的神州一行早已圆满，此方世界对于自己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 但是为什么？ 明明以自己的性格最应该的是回到主世界，为什么自己还要执意施展天罪灭世！ 这个世界虽然已经被病毒侵染，但罪有应得之人必然存在，然而像小女孩那样心中单纯，对世界充满着希望的人呢？ 这个世界上从未有过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自己，好像本能地忽略了这一点。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每次面对那天地之毒，心中欲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欲望便是更上一层楼...... “天意如刀！” 杨明原本古井无波的面色在这一刻变得极为难看，声音艰难地挤出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