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尘心不了
此时已是深夜时分，长安城里一片静谧，只有新月淡淡的光芒。 白狐呼出一口气，形成了风，它踩在风尖儿上，凌空飞行，很是欢快。 辛哲看着白狐，却没在它身下看到任何东西，它仿佛踩着空气，在天空飞行。 辛哲眉心出现一道血线，血线渐渐散开，露出里面一只竖瞳妖目。 妖目天眼的目光落在白狐身上，就见白狐身下有一团白色的东西，由空气和元气凝聚而成，像是一团迷雾。 白狐便踩在那团迷雾之上，看着他说道，“恩公，你快来试试吧。” 辛哲犹豫片刻，尝试着伸出右脚，白狐连忙吹过来一口妖气，化作一股风，辛哲踩在那妖风上，下一刻，他身形一轻，坠落下去，砰的一声砸在地面。 白狐连忙跑跑下来，焦急问道，“恩公，你没事吧？” 辛哲站起身，抖落身上的尘土，摇了摇头。 他三两下窜上房顶，说道：“再试试。” 白狐又吹出一口妖气，辛哲踩在那团有妖气所化的白雾之上，却只觉脚下什么都没有。 白狐指着辛哲身前一寸说道，“恩公踩在那里，风尖儿在那！” 辛哲将脚往它所指方向探出，只觉脚下软绵绵的，像是一团软泥，他稍微一用力，脚下一空，险些又掉下去。 这阵妖风消失，白狐又鼓起腮帮子吹来一阵妖风，辛哲再次尝试，却还是失败，不由得有些灰心。 剑修可以驾驭飞剑，在天空飞行。 刀术大成者，也能踏刀而飞。 世间许多修者，都可以祭出法器飞行，而这御风之术是白狐一族所特有的技能，修者学起来难度不小。 辛哲又尝试了几次，突然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远方隐隐有哭泣声传来，辛哲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白衣女子坐在房顶，低声抽泣。 白狐也好奇地望过去，那女子转过身来，眼中流出的不是眼泪，而是两道殷红血水。 辛哲微微皱眉，在房顶几个起落，来到女子身旁，问道，“你为何哭泣？” 女子见到他，疑惑问道，“你看得到我？”接着看到辛哲眉心的妖目天眼，恍然大悟，回答道，“官爷，我的孩子丢了。” 辛哲穿着不良人制式圆领袍，不良人掌管追凶缉捕等事，孩童失踪的案子，自然也归不良人管辖。 不过，辛哲发现，月光下那女子却没有影子。 居然是一只女鬼。 辛哲问道，“你的孩儿是人是鬼？” 女鬼沉默不语。 正此时，漆黑的夜空突然飘来一艘巨大纸船，船首站着一个白袍阴差，这阴差青面獠牙，一条长长的舌头吊着，像一只吊死鬼。 阴差肩上扛着两条铁链，动一下，铁链就哗啦啦作响。 纸船下面是十多只小鬼，扛着纸船在空中奔跑。 “停！”阴差命令道。 小鬼可能耳朵不好使，也可能反应慢，还在奔跑，阴差一脚踏在最前面那只小鬼的天灵盖上，将小鬼的脑袋踩到肚子里，小鬼这才停下脚步，其余小鬼也跟着停下。 阴差走下纸船，来到女鬼身前，厉声喝道，“还不速速跟我回酆都！” 女鬼神色慌乱，连忙后退，阴差大步上前，伸手就往她抓去。 女鬼一口咬在阴差手上，阴差手一发力，将女鬼森白的尖牙崩断，女鬼舌头急剧颤抖，发出刺人耳膜的尖叫声。 阴差掐住女鬼的脖子，单手将她提起来。 下一刻，却见女鬼口中喷出一道黑色尸气，向那阴差袭去，同时身形向后急退，向夜空飞去。 那阴差暴喝一声，扯下肩上铁链，向那女鬼卷去，铁链缠住女鬼双脚，阴差猛的一拽，将女鬼拽了回来。 女鬼砸在房顶，十指成爪，将琉房顶的璃瓦一片片掀翻，凄惨嘶吼道，“我的孩子还没找到，我不要和你去酆都。” 经过辛哲旁边时，女鬼一把抓住辛哲的腿，苦苦哀求，“这位官爷，请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阴差看向辛哲，道：“道友既是同行，自然知晓该如何做。” 辛哲挣脱女鬼，后退一步，摇头说道：“我只管活人的事，你们死人的事我管不了。” 鬼差使劲拉扯铁链，他力气极大，硬生生将女鬼拖了回来。 “阿弥陀佛。”正此时，突听一声佛号传来。 守在豆腐店门前的佛子走了过来，他双手合十，满脸慈悲之色，对那鬼差说道，“她心有余念，哪怕回了酆都，也只是一只恶鬼，不如让小僧将她超度了罢。” 阴差看着佛子问道，“雷音寺的和尚也要管我酆都的事吗？” 佛子宣一声佛号，周身金光大放，身后浮现一尊巨大的如来法相金身，磅礴佛力如同汪洋大海。 鬼差一惊，再也没了之前的傲慢，躬身行了一礼，“不知是佛子驾临，恕罪恕罪。” 他松开女鬼脚上的铁链，说道：“有佛子为你超度孽障咒怨，是你的机缘和造化。” 佛子口诵佛经，女鬼惊恐向后退去，“不，我不要超度，我要寻我的孩儿！” 她面色狰狞，尖牙生出，指甲疯长，化作一只厉鬼，向佛子扑去，但下一刻，就被无边佛光淹没。 佛光散去，女鬼站在佛子身前，眼中鲜血不见，指甲和尖牙也缩了回去，变成一个模样清秀的妇人模样，她眼中有一丝惘然，又很快消散，神色变得静谧安详起来。 女鬼起身，走上纸船，对那鬼差说道，“我的孩子已经死了多年，恐怕早就投胎去了罢，若是没有，他也留在酆都，我还能见他一面。” 她又转身对佛子躬身行了一礼，“谢过佛子度化。” 鬼差登上船头，船首下的那只小鬼正好将脑袋从肚子里拔出来，吱吱叫了几声，其余小鬼同声要和，驮着纸船向夜空驶去，很快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之中。 丰都鬼城，妖域奇蒙山，佛国雷音寺，天上白玉京，大唐长安，世间五大圣地，各有所妙。 佛子转身看向辛哲，歉然说道：“楚楚姑娘虽与佛有缘，却红尘未了，凡心未灭，小僧一味强求，是着着相了。” 说完此话，佛子转身往宫城方向走去，他一脚踏空，却没有掉下，反而凌空而行。 辛哲用妖目天眼看去，就见佛子没走一步，脚下生风，他的双脚，就踩在风尖儿上，很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