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0章 硕鼠
“哦!” 方醒认真的问道:“什么损耗?” 二人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争相说话。 “伯爷,那些粮食有霉变的,还有生虫子的……” “伯爷,这边的老鼠多,而且大,每年都要被吃掉不少粮食……” 方醒点点头,就在这两人心中欢喜时,他却问道:“损耗了几成?别想欺骗本伯,否则查验出来后,本伯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官法如炉!” 百户官说道:“伯爷,三成!” “三成?” 方醒心中杀机大盛,面上却不显。 那通判满头大汗的道:“伯爷,是……是三成半。” 方醒仰头看着屋顶,叹道:“最少得有四成吧,人说老鼠胆小,可粮耗子的胆子却让本伯大开眼界。果真是好大的胆子,本伯看这里没什么老鼠,你等就是硕鼠!” 外面进来了几个军士,他们提着大斗,而大斗里的大多是米糠。 后面再进来一人,手中拿着一抱稻草。 方醒抓了一把米糠仔细看着,夹杂在里面的几粒米映入眼中。 “还有霉变的大米,不怕毒死人吗?” 方醒转身看着外面,面沉如水。 张路有些紧张,他担心事情要是闹大了,自己遭遇池鱼之殃。 “兴和伯,下官可以叫些人来帮忙。” 人一旦心慌,那么应对就会失措。 这是他第三次主动要求帮忙。 方醒摇摇头,看着外面的天色,说道:“本伯希望此行最好落空,什么都查不到,可惜了。发信号!” “伯爷有令,发信号!” 稍后外面传来了焰火升空的爆炸声。 马蹄声阵阵,骑兵们开始在城外出现,然后迅速逼近城下。 守门的军士早就傻眼了,等骑兵逼近城门时,才颤抖着问道:“哪的?你们哪来的?” 为首的骑兵戴着面甲,他先抬头看了一眼城头上那些慌慌张张赶来的军士,然后说道:“奉旨出京!” 这时城中来了一骑,到了城门后这人说道:“这是都是跟着伯爷出京的人马。” 双方验证兵部的文书和信物,随即这队骑兵就轰隆冲进了城中。 随后这些骑兵的去向都清楚了,就是两个粮仓。 “出事了!” 消息迅速扩散,粮仓被封锁住了,那几乎不用思考就能做出判断。 “肯定是粮仓亏空,那孙固当了两年的知府,谁知道贪了多少?” 随后一个消息宛如霹雳般的响彻青州城的上空。 “是兴和伯来了!” 整个青州城都被这个消息弄傻了,随即那些百姓就欢喜的往两个粮仓跑。 他们想去看看有人倒霉的场景。 而从府衙开始,青州城内的官吏们有人担忧;有人害怕,有人颤栗。 那个杀神来了啊! 他来山东就没好事! 从得到消息开始,整个青州城内的官吏们都是能吏,效率从未有过的高。 而百姓们已经围在了粮仓的大门外,在等待着确切的消息。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当骑兵们押解着人出来时,那些百姓默默的让开一条路。 他们在看着这些官吏,还有那些涉案的军官军士。 这些人都是垂头丧气,有的人甚至都变成了一滩烂泥,只能两个人架着走。 当方醒出现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就喊道:“伯爷,青州欢迎您!” 方醒一怔,然后就笑了笑,却不大自然。 他觉得自己每次来青州都是杀戮,从没好事。 “伯爷,青州欢迎您!” 那些百姓见他和气,就爆发出了让人惊讶的热情。 “伯爷,抓光青州的贪官污吏吧!” “伯爷,上一任知府就是个大贪官!” “对,孙固就是个大贪官!” 一个小子在人群中掂着脚,却看不到前方,就嚷道:“伯爷,张路也是贪官。” 方醒听着这些话也有些无奈,只得朝着两边拱手。 百姓仇官的心态根深蒂固,基本上能让他们满意的官员就没几个。 张路跟在方醒的身边,听到这话就苦笑道:“兴和伯,下官才到青州半年。” 这话的未尽之意就是‘下官想贪时间也不够啊!’ 方醒觉得这人过于官僚,而且行事暮气重。 “在查清之前,谁都不干净!” 张路还觉得委屈,李二毛说道:“张大人,您任职半年期间,可曾巡查过粮仓?” 呃! 张路坐蜡了。 他看了李二毛一眼,心中自己也是自作孽,没事就没事,偏生要去冒头,这不就被御史给盯住了。 可李二毛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就对方醒说道:“老师,青州府里不干净的怕是不少啊!” 张路心中暗自叫苦,心想青州府要是被从头清洗一遍,那他这个知府就算是没有污点也做不下去了。 方醒没说话,张路心中没底气,可却还得要安排食宿。 “记得本伯上次来青州就是驻扎在这里,如今看了却是物是人非,让人唏嘘啊!” 军营外面,方醒确实是想起了自己上次来青州的事。 进了营地,张路一直跟着。 “张大人去忙吧。” 方醒赶路有些累了。 外面来了李二毛,却不肯说话。 哪怕有许多话想说,张路也只能拱手告退。 等他走了之后,李二毛说道:“老师,那边也查出了问题,亏空四成以上。” 屋子不大,而且光线不大好。 方醒坐在椅子上,伸手揉着眉心,“意料中事。” 李二毛坐在右边,皱眉道:“老师,您在山东和京城之间来回奔波,该歇息了。” 方醒摆摆手道:“不累,只是想事。” 他随意的打个哈欠,说道:“你在都查院怕是待不了多久了。” 李二毛说道:“老师,可是詹士府的职位吗?那弟子还是愿意主要做御史。” 方醒微微抬眼看了看他,然后见门外辛老七还在站着,就说道:“这里是军营,老七去歇着。” 等辛老七走了之后,方醒指指李二毛的下巴说道:“你都开始留胡子了,只是太稀疏,难看。” 被外界认为城府之深,在方醒的弟子中能排第一的李二毛就这么挠着头,赧然道:“老师,弟子好歹也有了孩子。” 方醒越看越难看,就说道:“稀疏了看着像奸臣,回头剃了,经常剃,等密了再留。” 这也算是老师的教诲,李二毛起身应了。 方醒压压手,等他坐下后笑道:“咱们这一门可没什么头发和胡须都不能动的规矩,自己舒坦就好。” 李二毛看着他下巴处因为刮了胡子之后的乌青,就说道:“老师,所谓身体发肤要珍惜,那只是一种态度,可总有人去曲解他,然后一帮人跟着起哄,实则就是小人儒。” 方醒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眼神疲惫。 李二毛见他这般模样,不禁心中微酸着,然后就想活跃些:“老师,所谓身体发肤要珍惜,实则就是别让自己的父母担心,可若是非得要较劲,弟子觉得这等人就是腐儒,以后应当把这事当做是标准,不符合的就没资格进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