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姐妹（祝大家元旦快乐）
凛放下了手中的宝石，将其收入了衣兜，她看了一眼陈凡，目光中充满着警戒：“樱……有些话，我们能到外面说吗？” 樱听着姐姐的话语，颤抖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看了陈凡一眼，然后看到陈凡点了点头：“去吧。” 有他在身边，原本樱现在稍微解放心灵而能够说出来的话语，或许就又要说不出来吧。 这可不行。 陈凡将凛吸引到古堡中，就是要给樱创造一个沟通的机会。 有些话语一直藏在心里，就会成为无法逾越的障碍。 凛想向樱走过来，但因为姐姐在此刻出现而本就有些混乱的思绪，让樱再次莫名害怕，害怕自己的情绪彻底失控，她宛若逃离一般一下子跑出了房间。 樱的速度让凛有些吃惊，简直宛若一道白色幻影。 陈凡从床上站起，对着想要去追赶樱的远坂樱忽然轻轻开口：“凛，或许你不相信我，不过我还是要清楚地告诉你……刻印虫，身为优秀魔术师的你应该知道这种虫子吧。” “十一年，刻印虫已经成为了樱类似魔术回路的神经，和樱本来的神经互相结合而传遍全身，并且变化凝结出来了魔术刻印。它们在普通时刻只是默默吞噬着她的魔力，这也是你为什么一直察觉不到凛魔力，以为妹妹作为普通人在安静生活的原因。”陈凡平静地将这些残酷的事实告诉了远坂凛，看着双马尾少女随着他的话语而瞳孔扩散。 “然而刻印虫一直需求魔力，光光是樱的魔力有时候是不够的，加上被改造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向外界渴求含有魔力的……所以你明白刚才我在做什么了吗？”陈凡走到了凛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远坂凛蓦然扭过了头，身躯轻轻颤抖，看着陈凡伸出的手。 陈凡伸出的手心上多出了一个红色发带。 “她一直戴着呢。” 红色发带并不多么精致，而且看起来已经有不少年头，红色有些发暗，但是被保存得很好，没有一丝多余的线头。 这是陈凡刚刚从樱发梢上偷偷解下来的。 对远坂家的女魔术师而言，发带是很特别的。 因为止住头发的生长，就表示留住魔力。远阪家没有其他魔术大家族传承的强大魔眼，所以连头发都要当成预备魔力以对抗魔术间的竞争，就连绑头发的也要使用相称的魔术品，能代替的物品并不多。 因为要控制自己的身体，所以发带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最好。 这是远坂凛最初作出来的缎带。 因为极具纪念意义，所以一直是最喜欢的。 然后在樱离开远坂家的那一天，凛将最喜欢的发带送给妹妹了。 然后樱十一年间就一直将它认真戴着，像是小女孩最珍贵的宝物。 “这一次，别再丢了……”陈凡轻声道。 远坂凛紧紧抓住陈凡手心的红色发带，握紧了手转身大步朝着樱追赶过去，从脸庞上滑落的泪滴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朵晶莹泪花。 古堡庭院中，月光宛若轻纱洒向周围的草地。 樱跑到了这里，看着周围空旷的墙壁，周围寂寥的只有一个人。 她轻轻喘着气，下意识地靠着墙角让什么东西支撑着自己，然后少女像是异常寒冷一般环抱着双臂屈膝坐了下来，脑袋埋在膝盖上。 自己怨恨姐姐吗？ 樱思考着这个问题，听到了庭院中传来的脚步声。 “怨恨姐姐吗……”凛追赶到了庭院中，看着角落里的樱，脚步放缓，握紧了手心再次问道。 像是一个导火索，以往不敢说出去的话语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勇气支撑着而释放出来。 泪水夺眶而出，樱从膝盖上抬起头：“没错，我好羡慕姐姐。” “能够留在远阪家，总是光辉耀眼，不知辛劳为何物地成长的远阪凛，我好憎恨啊……”樱啜泣着道。 凛平静地看着妹妹，目光仿佛窥入了樱的内心，两颗心同样被刺痛。 “为什么只有我不一样……明明同样是姐妹、生在同样的家中，我却什么也没有！被丢入那种黑暗的虫子堆中，每天每天都被当成玩物！从未有过像人类一样的生活，从未听过温柔的话语！” 凛看着妹妹叙说着自己的痛苦，朝着她一步步走了过去。 这是樱过往背负的憎恨，压抑了太久，此刻全部爆发。 “姐姐，我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啊……”樱颤抖着身躯痛苦地道：“当然的啦，我在很久以前，就不被当成人看待。眼睛、发色都变的和姐姐不一样了，连所有的细胞都转变成间桐的魔术师！” “十一年、十一年的时间啊……姐姐！”樱痛苦地怀抱着身躯，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什么间桐家的教导啊，什么锻炼啊。那些人，一点也不期待我是否还能够保持理智。所有实验直接刻划在身体上，只是被当成只是个能够行使魔术的道具。” “那些人不断笑着说……越是给予痛苦，越能成为好道具。” “连我所吃的东西也满是毒物，吃饭就和恐怖与疼痛划上等号。如果被放入虫仓中的话，连吸一口气，都要经过爷爷的许可才行！” “姐姐，我好怕、好害怕……“ 哭泣的少女在月光下宛若一个内里早已经破碎的美丽瓷器，虽然身躯看似还完整着，但是内里已经基本全毁坏过一遍了。 “哈哈，每次都已经快疯了，每次都好痛好痛，我越是请求住手，那些人就越高兴地续继虐待我的身体……” “每天都像是快要死掉似的。每天都看着镜子想要去死。可是我又怕死，我不想要一个人消失掉……因为，我知道我还有个姐姐！”樱泪流满面。 “因为我是远阪的小孩，姐姐一定会来救我的，我一直、一直这么相信！” “但是，为什么姐姐没来呢？” “为什么？！！！” “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总是漂漂亮亮地笑着。一点也没注意到悲惨的我，幸福地住在远阪家中。到底是为什么！明明同样是姐妹，一样都是人，为什么只有姐姐一人，可以笑的如此开心！” 十一年，所积攒的痛苦在这一刻倾泻了出来。 然而这些痛苦并不是憎恨，而是渴望，渴望自己能够前往身边，渴望能够与姐姐一起笑着。 凛认真地听着樱所叙说的每一句话，一步步走到了樱面前，蹲下了身子。 “樱……我啊，从未感受过什么痛苦。几乎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干脆地承受下来，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我都能处理的好好的。所以，我既未曾像你一样被逼到死路过，也对被逼到死路的人的烦恼没有半点兴趣。”到死都要傲娇的人此刻依旧是话语倔强。 樱抬起了头，听着漠然的话语，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姐姐，身躯更加冰冷。 “我的个性就是这样，对他人的痛苦，完全无法理解。所以樱尝过何种艰辛、过着何种残酷的日子，我都不了解也不想要了解。”这样说着，眼泪却不停地滑落精致脸庞，始终倔强的少女伸出了手摸了摸樱的头。 “可是，樱，就算我是没神经的人好了……我一次也没有想过，自己是得天独厚的人。” 这句话，到底包含了多少孤独在内。 少女的苦恼，只有少女才能了解。 其他人是无法理解、也无法解放。 那绝对不是伪善。 一模一样。 樱发现自己所憧憬着的、一直相信过着美好生活的少女，也有着无人能够理解的孤独，同样是被许多东西给束缚住的。 “我最喜欢樱呢。” “我不但想要一直看着你，也希望樱能够总是面带笑容……嗯，我一直相信着，只要我过的越辛苦，你就能够越快乐……所以——我没有半点能够去想到痛苦的闲暇。” 凛万分珍惜地抱着樱。 十一年中的第一次、姐妹拥抱。 “对不起，对不起。”凛忽然大哭。 “对不起，原谅我这个任性的姐姐。” 始终倔强的少女在这一刻抱着妹妹，边哭着从手心中掏出了那条红色发带，就像是第一次分离一般为她系上。 “这条缎带，你一直系着，我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