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雷霆行动

    老霍来到楼下大厅的时候，陈明宇等人已经等候在那儿了。

    陈明宇今天虽然是来逮捕老霍来了，但他并没有直接就抓人、搜场子，他只是跟治安大队和巡特警大队的队长商量之后，把名城山庄的主要出入口都控制了起来，然后陈明宇带着人来到主楼，让人通知了老霍。

    陈明宇不怕老霍逃跑，也不怕老霍清场子、毁灭证据，因为以他现在所掌握到的证据来看，老霍至少也要被判个无期徒刑了，甚至可能会判的更重！

    不管怎么说，老霍能从一个杀猪匠出身，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绝对是有其过人之处的，而且在华阳县这个小范围来看，他也绝对算得上是一个枭雄了。

    所以，陈明宇还是给了他一定的尊重。

    等老霍出现在他面前之后，陈明宇微微一笑，说道：“你好，霍老板。”

    老霍的表情也比较淡定，甚至还拽了句词：“你好，陈队长。赘夜来访，有何贵干？”

    陈明宇先掏出来了搜查证，展开来给老霍看了看，说道：“霍老板，我们怀疑你们这儿有人在从事违法犯罪的活动，所以要搜查一下，希望你能配合。”

    老霍张开双臂，做出一个欢迎的姿势，说道：“好啊，没问题，我一定配合。我霍知秋在华阳混了这么多年了，向来都非常配合各种机关单位的行动。”

    陈明宇道：“那就谢谢了！”

    然后，他摆了一下手，他身后的警察便按照计划，兵分几路，冲了进去。

    陈明宇没有立刻把逮捕证掏出来，而是站在大厅里跟老霍闲聊。徐长勇、谢永生等几个心腹都站在陈明宇的身后，他们的手都放在腰上，保持着随时等把枪掏出来的姿势，一来是为了防止老霍突然逃跑，二来也是为了保护陈明宇的安全。

    “霍老板，我听别人说，你是一个杀猪匠出生，而且原名也不叫霍知秋，是不是有这回事啊？”陈明宇笑吟吟的问道。

    老霍的杀猪匠出身，以及他附庸风雅改名字的事是他心中的一个大忌，平时要是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他肯定要怒极而变脸了！而现在这个情况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陈明宇这么公然的提及他的禁忌，但是他也不能翻脸，只能忍着。

    “对，我以前杀过猪，也改过名字。”老霍淡淡的说道，“怎么？这不违法吧？”

    “不违法！当然不违法！”陈明宇马上说道，然后轻叹了一口气，又道：“而且，霍老板，你知道吗，我对你是非常佩服呢！”

    老霍的眉毛一挑，说道：“佩服我？呵呵，陈队长，你是在开玩笑吧？而且你这个玩笑可也不怎么好笑。”

    陈明宇道：“不是啊，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你想啊，你从一个杀猪匠出身，短短几年的时间，就成为了咱们华阳的头号社会大哥，还把生意做得这么大，身家至少上千万了吧？真是厉害啊！现在报纸上还成天宣传什么‘万元户’呢，上千万的身家，是什么概念？所以啊，我佩服你还不是很正常的？实际上，不但我佩服你，佩服你的可多了不去！这根本就不用做调查！”

    老霍见他又提这茬，心里更是愤怒了，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颇为傲娇的说道：“千万身家算什么？陈队长，你平时看不看报纸？应该知道长城公司沈太福吧？”

    陈明宇笑道：“我平时虽然报纸看的不多，但是沈太福的大名，我还是知道的。”

    实际上，在当前这个年代，但凡是关心一些时政的人，肯定没有人不知道沈太福的大名和长城公司的！因为在今年的春夏之交，天津大邱庄的禹作敏案和长城公司的沈太福案是全国最严重的两起案子，轰动了全国，更是让许多人心神不宁，对于很多企业的发展路线调整，起到了极大的影响！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影响就是，很多带着集体企业的红帽子发展私营企业的企业家，将会为了“产权清晰”这一个目的，而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斡旋和斗争。

    1984年，30岁的沈太福从四平水库的工程局辞职，成为改革开放第一批辞职下海“吃螃蟹”的人。

    1989年3月16日，经北京新技术实验开发区批准，沈太福以30万元私人资本注册成立了集体性质的北京长城机电技术开发公司。戴红帽子做民营企业，这在当时无可厚非，很多公司都这么干，但长城公司的集体产权性质最后成为沈太福案致命的一环。

    1990年6月，辽宁省阜新矿务局的工程师屈维谦、吴江因一项发明专利寻求合作，而与沈太福一拍即合走到一起。屈维谦、吴江发明的“逆变型无整流予三相换向器电动机”，通俗地说，就是“调速电机”，这种电机可以用在从发电厂、水泥厂、自来水厂、矿井等许多行业。和现在正在使用的普通电机相比，能自动调节电机速度，使原来大马拉小车变成什么马拉什么车，从而达到节电的效果，节电的效率从20%到70%不等。

    可是，沈太福并没有足够的资金来投入生产，银行也对这个有风险的项目没有兴趣，这时候，沈太福想到了民间融资。

    此时正值邓公第二次南巡之后，改革开放的号角再次响彻大江南北，人们对各种有新意的建设项目充满了热情。由于中央金融管制，发生在民间的各种集资行为便一直非常活跃，利息也是水涨船高。在沿海很多地方，民间拆借资金的年利息基本在16%~20%之间。

    正是在这样的火热背景下，沈太福的集资游戏出台了。

    “游戏”的名称是：技术转让。“游戏”规则：无论男女老少，均可与长城公司签订“技术开发合同”，投资额3000元起，上不封顶。合同中承诺，投资人可以随时提取自己的资金，而且投资回报很可观，长城公司承诺“按季支付补偿费”每年“补偿率”达24%，比银行当时的储蓄利率高出一倍（当时银行的储蓄利率为12%左右）。这个疯狂游戏其实就是以发展节能电机为名，以高利息为诱饵，以签订“技术开发合同”的形式，向社会广泛集资。

    长城公司发明的新型电机属于节能项目，当时国内能源紧张一直是瓶颈，因此凡是有节能概念的新技术都颇受青睐。

    而沈太福更是一个善于包装和炒作概念的高手，在沈太福一番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下，他先后在全国17个城市开展了类似的活动，长城公司的集资风暴迅猛席卷全国！为了制造经营业绩良好的假象，沈太福把3.2亿元集资款变成公司的营业销售收入，然后向税务部门缴纳了1100多万元的税款。而事实上，在这段时间里，长城公司只售出电机50多台，价值仅600多万元。与此同时，沈太福在人际公关上大下工夫，他先后聘请了160多名曾经担任过司局长的老同志担任公司的高级顾问，由此构筑起了一个强大的官商关系网。

    这个泡沫越吹越大，至1993年3月份，长城公司的集资额超过了10亿元，沈太福为此举办了大型庆祝酒会，轰动全国！

    事态演进至此，商业骗局的气息已经越来越浓烈，沈太福铺天盖地的集资风暴引起了国务院某位高级领导的高度关注，这位对金融风险怀有本能警觉的中央决策人意识到，如果“长城模式”被广泛效仿，一个体制外的、缺乏制度控制的金融流通圈将庞大而可怕地出现，中央的金融管制政策将全面失效。于是，他亲自下令中止长城公司的活动。

    随即，沈太福就收到了中国人民银行发出的《关于北京长城机电产业集团公司及其子公司乱集资问题的通报》。《通报》指出，长城公司“实际上是变相发行债券，且发行额大大超过其自有资产净值，担保形同虚设，所筹集资金用途不明，投资风险大，投资者利益难以保障”，要求“限期清退所筹集资金”。

    正如日中天的沈太福遭遇了当头棒喝！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在狂热和膨胀中失去了对局势的清醒认识，自以为有高层人士、上百位老干部以及10万集资民众的“撑腰”，他已经具备了与国家机器博弈的能力。他的应对之策竟与大邱庄的禹作敏如出一辙。在接到人民银行的通报后，他当即宣布状告人民银行行长，索赔1亿元，国内外舆论顿时哗然。

    这是中国第一位民间企业家敢于直接对抗中央政府。

    随后两日，局势朝沈太福预想的反向发展，政府没有任何退让的迹象，各地的挤兑事件则层出不穷，他试图倚重的媒体和老干部似乎也帮不上忙。这个硕大的集资泡沫，瞬间破裂！

    3月31日上午，沈太福再次召开中外记者会，下午，他在北京首都机场被截获，当时他带着三张身份证和一皮箱的钱打算出逃国外。

    最后等待沈太福的，则是枪决的判刑。同时，有多位机关干部黯然落马，其中不乏高级领导，他们都为沈太福的集资案做了背书。

    这时候，老霍又说道：“沈太福最鼎盛的时候，集资额已经超过了10个亿，我这上千万能算什么？”

    此时，陈明宇见老霍竟然拿沈太福来作比较，不禁感到十分好笑，他们两个能是一个等量级的人吗？而且，他刚才说老霍身家上千万，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他认为，老霍的身家估计是很难达到千万！虽然他名下有一个名城山庄，还有不少其他的场子，但他只不过是薛明伦的一个白手套罢了，这个名城山庄估计没有他多少股份，而且银行那边估计还有不少贷款。至于那些小场子，除了养那些看场子的兄弟的钱之外，他还能剩多少呢？老霍竟然还承认了自己身价千万，可真是大言不惭啊！

    本来，陈明宇觉得老霍大小还是个人物，还想跟他聊几句呢，但是听老霍说出这两句话之后，他对老霍立马无感，没有了继续跟他聊天的兴趣，便冷笑一声道：“沈太福的下场可不怎么样，看来有钱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尤其是这些钱来路不正的话，那就更不是一件好事了。”

    老霍瞪着陈明宇，道：“陈队长，你什么意思？”

    陈明宇道：“没什么意思。”

    然后，陈明宇掏出了逮捕证，让老霍看了看，说道：“霍老板，今天除了搜你的酒店之外，还需要你跟着我们回去一趟，协助我们调查，希望你能配合。”

    老霍在看到逮捕证上自己的名字之后，身体明显的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虽然，在得知陈明宇来了这儿之后，老霍就已经做好了被带走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这件事成为现实之后，他的内心还是受到了重创！

    陈明宇懒得再跟老霍废话，便说道：“长勇，永生，你们去扶住霍老板，我看霍老板的身体状态不太好啊，别摔坏了身体。”

    徐长勇和谢永生立刻上前扶住了老霍，徐长勇还伸手去腰带上解手铐，老霍这时候说道：“陈队长，我一定配合你们的工作，不要给我上铐子了。”

    陈明宇想了想，走上前，在老霍身上摸了摸，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家伙之后，便道：“行，你们带着霍老板上车吧，到了车上再戴手铐。”

    老霍没再说什么，被徐长勇他们压着，乖乖的向前走去。

    陈明宇突然又说道：“哦，霍老板，还有件事忘了给你说了，我们刑警队的杜威，你认识吧？刚才他准备给你打电话来着，不过他也太不小心了，就在我们公安局旁边的公用电话亭给你打电话，而且还随身带着一个本子，上面记载了每次给你打电话的时间和说的内容。呵呵，霍老板，你这次可很是看走眼了啊，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笨警察来给你当内线？”

    老霍转过头来，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复杂的看着陈明宇。

    陈明宇摆了摆手，道：“带他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