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和光同尘无量剑海

    在印度神话中，神祇的寿命虽比凡人长久，但终究也有生老病死。

    诸神一直被这个问题困扰不休，后来更与阿修罗有激烈的争执，梵天为了调停这场争执，就与阿修罗和诸神一起相议，决定同心协力去搅拌大海，就可以令大海出现长生不老的灵药——苏摩。

    后来诸神和阿修罗都成功令乳海出现苏摩，但在接近尾声的时候，负责捆绑着宇宙最高山峰——须弥山去搅拌大海的巨蛇婆苏吉却忍受不了剧痛，口中喷出有如海量的毒汁，毒汁溅到地上汇聚成江河，流入大海，毒害三界众生。

    诸神在无计可施之下就决定找大神湿婆帮忙，湿婆不忍让众生受苦，只好硬生生地将毒汁吞进口中。

    毒性剧烈的汁液流经湿婆的咽喉，把湿婆的脖子烧成青黑色，因此，湿婆又被印度人称为“尼拉坎陀”，意即青颈。

    而现在，在与杨广的战斗之中，这种毒液却也成了湿婆的杀招之一。

    咽喉被刺破之后，湿婆不但没有后退避让，反而向前，试图将伤口扩大喷洒出更多的毒液。

    杨广骤然身体向后倾倒了一小段距离，而后冲天而起。

    倾斜的珠穆朗玛峰，海拔高度达到8844米，相对高度也达到三千七百米以上，此时就被飞上高空的杨广以一只左手提了起来，仿佛拿着一方无与伦比的大印，轰隆一下盖在了湿婆头顶上。

    数以万万吨的重量压在湿婆上方，巨大的轰鸣在周边这海拔四千多米高的地方制造了一场短促的地震，紧接着就是覆盖周边数百里的大雪崩。

    杨广悬浮在半空，右手的衣袖已经被那些毒液腐蚀殆尽，皮肤也出现了灼烧的痕迹，他用左手食指指尖沾了一点毒液。

    果然又是杨广没有见过的毒，不过他没见过的毒多了去了，可从他前世二十岁开始就已经是百毒不侵，或者说，他懂得了化解毒素的窍门。

    世间万物，不过都是阴阳二气化合而成，因为双方组合程度的不同和反应量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物性，而如果用与之相反的比例，与之相反的化合途径，就可以制造出以某个东西为目标的“反物性”。

    以本身的阴阳二气模拟出反物性，然后去接触“正物性”，则二者相抵，必然化为虚无。

    金色与黑色盘旋在左手的指尖，渗透其中，解透其根本的物性，指尖那一点毒液便凭空消失，紧接着，已经覆盖了他整条右臂的毒液也迅速的变稀薄。

    轰！

    三千七百多米高的山峰四分五裂，山峰之间遍布的大陆型冰川分崩离析，飞扬的大雪洪流好像是被无形的巨刃切割开来，又像是雪白的瀑布冲向天空。

    三股叉，水罐，神螺，鼓，相继飞来，落在从崩塌的岩石间探出的四条手臂之中。

    湿婆的咽喉部位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流出毒液，只是这些毒液在他身上盘绕着，却并不滴落到其他地方去，反倒是像给他身上多缠绕了一抹青黑色的纱巾。

    动荡世界的舞曲再次展开。

    这一次，杨广也在专心的驱逐他身上缠绕的毒液，所以这激扬无比的节奏得以完全的抒发出来。

    湿婆的身体，就好像是搅拌着无数死人灰的肥沃原野，一条条肌肉的起伏都如同山脉的绵延，他的四条手臂，好像化成了四种非真非假的“谕令”。

    闪电、生命、流水、传递……

    古老的大河奔腾在原野之上，无数的生命顺应着河水的流向，在河水之中、河水两岸繁衍生息，一代一代的传递，他们观察着水流的痕迹，观察着星光的徽记，留下了古老的语言和文字，在冥冥之中感受神的诏令，用最古朴的舞蹈来奉迎神的目光。

    有着厚厚皮层或者坚硬鳞甲的野兽从高山之间走出，它们在进行迁移，或者是追逐着清寒，或者是追逐着温暖。

    智慧的人和野蛮的兽相遇，雷霆催化了田野，风雨点化了草木。

    苍凉辽阔的古曲在旷野平原之间回荡着，天和草的距离是如此的接近，又是如此的空旷遥远，智慧与野蛮的歌舞，阐释着他们的欢喜与悲伤，死去与新生，古老与传继……

    脚步的腾挪，腰肢的摇摆，四臂的起伏，四种武器乐器生活用品的相互应和，将神明与人文的岁月缠绕在这舞姿之间，赋予了人间不可承受之重。

    体积面积甚至可能还超过现实地球世界的幽世，在这样的舞姿之中整个的动荡起来，毁灭的力量伴随着优雅或暴躁的舞姿向着杨广所在的高度运动过去。

    “毁灭是万物的宿命，是你先行一步的注定。”

    “请说人话。”

    杨广右臂之上的毒液，最后一点余渍，伴随着他挥出的手臂而彻底消失。

    至阳无极的力量，仿佛有着稳定安抚效果的无量光芒，顷刻间浸透了幽世间的万物，而作为光芒源头的右掌，带着亘古不灭的隽永意味，向着湿婆推去。

    相比于之前的战斗，这时候他们两个的速度都要降低了不止百倍，但仍然是人类现有的一切摄像工具都无法完整捕捉的速度。

    依然强猛迅捷，而相比于之前那种，为了达到连自身都趋近于无法掌控的高速，导致续力不足，现在的他们才真正将自己的力量发挥出来，更带来一种无可闪避的大势。

    他们两个的每一次攻击，对方都只有硬接这一条路径，否则下一刻就是不可置疑的死亡。

    那只仿佛蕴含着无量光芒的手掌，首先迎上了代表闪电的三股叉，仿佛要毁灭世间一切视力的烈光在二者的碰撞之间产生。

    那样的光芒，仿佛预示着这一次碰撞的漫长。

    但当光芒稍弱的时候，杨广的那只手已经突破了三股叉的限制，手掌在推进的过程中翻转了一下。

    带着仿佛星辰的转动，日月的起落，如此天经地义，截然相反的意蕴，无量光明，霎时间化为无垠黑暗。

    而在右手翻转的过程中，本来应该是手心变成手背，却在翻转的过程里出现空间的模糊，最后代表着无垠黑暗推出的手掌，已经是掌心向前的左手。

    就像是约好了那样，代表着创造与生命的鼓迎上了无边寂静的黑暗之手。

    连鼓声都被吞噬掉的暗沉之中，速度一下子减缓了上千倍的左手，手心向内凹陷，五指略微抬起，轮弹而下。

    咚咚咚，咚！咚！

    从崩塌的珠穆朗玛峰到幽世天空的最高处，仿佛竖起了一面绷紧的无色大鼓，在五声轻量的响动之后，鼓面就被一只充斥着黑暗电光的手爪穿破。

    湿婆的两条手臂交叉，架住了这一爪，神螺漂在水罐之中，投掷出去，正中杨广胸口，杨广霎时倒飞出去，但是那只原本代表着无尽光明的右手，在一正一反之间勾勒出光暗并存的太极图案，印在了湿婆脸上。

    轰！！！！

    杨广的这一次倒退，跟刚才湿婆的退后不同。

    他这往后一倒，仿佛直接就突破了幽世的界限，身体下方一切的物质，都转化成了虚无缥缈的潜意识光影，出现了一个无底深渊。

    杨广坠落到无底的最底层，背后却呈现出来一片奇异的光景，那是一个那是一个直径超过一万公里，孕育着数十亿年历史和数十亿智慧生灵的球体，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杨广舒展着自己的四肢，像是很躺着悬浮在蔚蓝星球的上空，他的背后是生机无限的世界，他的前方，是幻念无穷的天地。

    站在无底深渊边际的湿婆身躯僵硬着，光暗并存的印记存在于他的面庞之上，镇压着他体内暴烈无边的神力。

    咔！

    湿婆额头紧闭着的第三只眼张开了一点缝隙，光暗流转的太极图顿时多出了一条火红的裂纹。

    湿婆最强大的武器，多次焚烧神明的毁灭之眼，终于在一次完整的灭世之舞后得以张开。

    首先是充斥乾坤的赤红，紧接着却是一切都回归了原样，光暗崩溃之后，毁灭的火焰是无形无质的大焦热。

    三只眼睛全部张开的湿婆，就在这毁灭世界的大焦热之中，舞动着身姿，四条手臂沉重庄严的滑动，朝着无底深渊之中坠落。

    一柄青金色的长剑从袖中滑出，躺在无底深渊中的杨广背靠着蔚蓝星辰，竖剑于胸前，左手剑指顺着剑脊抹去。

    “玄妙为天下，清虚用谷神。化将和气一，风与太初邻。”

    蔚蓝的星辰，与被大焦热充斥的幽世天地，在低吟的诗句之中，出现了某种自然而然的势位差距。

    水往低处流，有，往无～去！

    于是，从蔚蓝的星辰之中吹来神妙的长风，浩浩荡荡，以无底深渊为径，吹向充斥着大焦热的幽世。

    湿婆的神心之中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于是在下一刻他彻底的抛弃了一切无谓的思虑，将全部的心神沉浸在湿婆业舞之中，把这一份来自于神话的美妙演绎到极致。

    整座幽世宛如化作了古经中的大焦热地狱，整座世界都在回转着发出尖啸，在湿婆的舞姿之中启旋。

    湿婆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恢复了初始的身高，带着极致的毁灭击向杨广。

    那样的场景，就好像是古老壁画之中描绘的巨灵，在幽暗的隧道中一跃而起，四条修长的手臂竭尽所能的探去。

    去摘取一颗明亮的星子。

    “灵庙观云象，仙歌入至真。皇心齐万物，何处不同尘。”

    金色与黑色的流光顺着青金色的剑身螺旋上升，杨广引剑一斩。

    大道无极，混虚阴阳，拨弄两界，心斋之剑！

    天地的视野仿佛急速的拉远，杨广、湿婆、地球、幽世，一览无余。

    四者分别构成了阴阳二色，阴眼阳眼。

    而在中间那一道玄奇弧线的扭动下，太极，崩溃！

    阴阳倾轧，蔚蓝星球转动的力量，混合着整个分解重组的幽世，化为一座旋转着的，无穷，无尽，无限，无量的剑气海洋。

    引领着大焦热的毁灭之神，被整个世界所演变的无量剑气吞没。